第12章 挫傷

大學士林亦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又上前進言，很是激憤：“皇上，您金尊玉貴，如今遭受臣子刺殺算計，這件事非同小可。臣以為，此事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皇上應該嚴加審問和盤查，揪出幕後主使。此人竟然無視天威和王法，刺殺天下之主，實在該死！”

他此話一出，朝中重臣紛紛附議。納蘭明彥惺惺作態地揚言應該狠狠處置其幕後黑手，誅其九族，否則難消如此大罪。

他這副嘴臉，看得大家一愣一愣的，其黨羽也只能跟著附和。

三個罪臣被削了官職關進天牢，但就是不肯供出幕後的納蘭明彥，只是難以忍受酷刑，吐了些其他的事情出來，連帶了一些小官員。

帝景承即使心中憤怒，也不能將他奈何。好在兵部侍郎吐了些關於納蘭明彥貪汙的事情出來，還有提供了一些票據和賬本，但是數目不大，也難獲大罪。

無論如何，也可以暫時壓制他。

最終，三個官員和一些小官員被株連九族，納蘭明彥也因貪汙受到處罰。但數目不大，又有他的黨羽施壓，帝景承只能貶了他丞相的官職，讓他去做太師。

此次一番，納蘭明彥倒也是沒在朝堂上反抗，他的黨羽也被挫傷，勢力削弱了不少，但還是難以連根拔起。

帝景承處理完朝堂之事，暫時緩了下來，但是他知道，心頭大患一日不除，終將難安。

而且，他也很思念他的阿紫。

他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想念著她。不知道他的不告而別是好是壞，在這半個月的短暫相處中，他不知道阿紫對他感覺如何了，但是他始終都是愛著她的。阿紫，待一切平定，沒有了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你是否還願意如前世一般，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想念你......

帝景承的情思如這綿綿的細雨，剪不斷。

他的思緒漸遠，被一聲不合時宜的男聲打破。

鄭和二輕手輕腳走進來，看著站在窗邊發呆的高大身影，心頭有些奇怪，皇上從未如此模樣過。這是怎麼了？

他低聲開口：“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帝景承被打斷了思緒，不悅地轉頭：“她來做什麼？”

“許是為了納蘭大人一事。”

“傳朕旨意，納蘭明彥身為重臣不能肅正朝綱，其女身為皇后不識大體、不知進退，實在難堪母儀天下之重任，朕心難慰，實在愧對先皇。則，收回皇后鳳印和管理六宮之權，責令其在宮中思過，如此以慰先皇在天之靈。”

帝景承不帶一絲情緒吐出這些話語，眼中滿是涼薄。她這個皇后是父皇給她選的，就讓父皇去震懾她吧。

鄭和二知道皇帝情緒不好，領了旨意就出去了。

納蘭韻兒（皇后）由身旁的宮女扶著跪在乾正殿門口，雨水打在她華麗的衣著上，頭上華麗的鳳冠和精緻的妝容異常凌亂。

她看鄭和二從裡面出來，眼中滿是期待：“鄭公公，皇上肯見本宮了嗎？”

鄭和二微微頷首，對她以示恭敬，隨即宣讀了皇帝的旨意。

納蘭韻兒聽完旨意，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緊緊握住身旁宮女的手，雙眼微微瞪大，嘴角帶著隱忍。她差點跌倒在地，但好在被宮女及時扶住。

“臣妾領旨，臣妾告退。”

納蘭韻兒費力地起身，腦子一片空白，瞳孔中還殘留著不可置信。沒想到皇上如此無情無義，皇帝這麼做，不就等於廢了她嗎？

鄭和二看著皇后狼狽的身影，依舊神色淡淡，沒有任何波瀾。

“好好守著。”

鄭和二留下一句話，撐著雨傘轉身進了內殿。

納蘭韻兒跌跌撞撞地走在雨幕中，一把甩開宮女的手，推開宮人撐開的雨傘，神情悲慼，神色中帶著不甘與惡毒。她抬頭感受著冰冷的雨水，雙手微微抬起，眼睛有些難以睜開，但此刻腦子卻清醒到了極致。

既然皇帝無情，那她也不用顧念兩人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她的貼身宮女翠屏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娘娘，先回去吧。”

納蘭韻兒看了看神色凝重的翠屏，也沒說話，任由她攙扶著自己往寢宮走去。身後的宮人連忙上前撐傘，恭恭敬敬地跟在後面。

一行人離開後，賢妃木宛瑜從一旁的宮道出來，身邊只帶了自己的心腹依蘭。

她臉上佈滿喜悅的神情：“依蘭，你說，皇上這次是否真的厭棄了皇后？”

“娘娘，皇上此舉，皇后怕是已經無迴旋之地。如今誰不知道，納蘭明彥功高震主，皇上收拾納蘭一族是遲早的事情，皇上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賢妃得意一笑，輕輕拱了拱依蘭的手肘：“就你聰明。不知道皇上現在在幹嘛？”

“依蘭，我們去看看皇上！”賢妃說著，提起裙襬往乾正殿走去。

帝景承正在御案前描繪丹青，鄭和二硬著頭皮進來通報，看見畫像上的絕美女子，似乎是個外族人。但這不是他能多看多想的，他恭敬地上前稟報。

“皇上，賢妃求見。”

帝景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如臘月寒冰：“不見。”

“是。”

賢妃失意而歸，但心情並沒有很差，皇后吃癟就是她最高興的。如今除了淑妃，已經沒有誰能越過她去，況且淑妃那與世無爭的溫柔性子，根本沒有和她爭鬥的心思。

“娘娘，如今，後宮的小主們怕是早已經樂翻了天了。”依蘭顯然也有些高興。

“可不是嘛！皇后如今形如被廢，平日裡看不慣她的人多了去了。走！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

皇后被奪權，母家被罰，不知的情人只以為皇帝只是略施小懲，對於皇后一族還是抱有感念的。但稍稍一動腦子就知道，皇帝這顯然是已經動了殺心。

這幾日，妃嬪們暗地裡議論紛紛，看了皇后不少笑話。

納蘭韻兒在外人眼中向來是溫柔賢淑的模樣，尤其在皇帝面前，裝得乖巧可憐、賢惠大度。可是後宮眾嬪妃都知道她實則手段毒辣，笑裡藏刀，最擅長借刀殺人。

這不，冷宮裡還待著好幾位被廢的嬪妃呢。

所以，大家都只敢私底下議論和嘲笑，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

但是賢妃可不怕她，她的家世和相貌不比皇后差，從前就和皇后對著幹，如今皇后落魄，她直接上門拜訪人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