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時日,鳳總算醒了。
那時候君雅正在內室和赤赫說話,聽完小童來報,一路狂奔去見鳳,半路上還讓一臺階給絆了一跤,連滾帶爬的起來,一把推開門頭髮上沾了根草屑。
“小鳳!”
鳳坐在床上,披了件外衣,正喝水,君雅就闖進來衝到床側一臉欣喜,抓著鳳的肩頭:“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
鳳看著那張還沾了些灰喜笑顏開的臉呆愣了半秒,嘴唇囁嚅幾下,勉強答他:“嗯……嗯。”
令顏仙人本來還要囑咐鳳幾句的,君雅就不管不顧地衝進來。令顏仙人暗中招呼了屋裡的仙童,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君雅捧著鳳的手長舒了口氣,想過去把鳳攬進懷裡又怕嚇到他,平穩了氣息:“你知道你嚇死我了嗎。”
鳳看他傻兮兮的笑,不自覺的也跟著上揚了嘴角,抬手捻下君雅髮梢沾著的草屑,垂下眼眸,看著另一隻被他捧在手心裡的手,被那麼珍惜地輕輕撫摸著。
君雅突兀地嘿嘿笑起來:“小鳳……”
鳳卻打了個冷顫:“別,別那麼叫我。”
君雅愣了愣,還沒答話,鳳又輕聲問:
“你傷好了嗎?”
鳳注意到抓著他肩膀的右手還綁著紗布,皺了眉頭關切著問,君雅半天沒說話,他抬頭去看君雅,瞅見君雅眉眼帶笑著看他,那笑比蜜還甜,突然意識到自己問得太過親切了。
“好了,早好了,就是特意裹著讓你心疼。”
鳳的心猛然一震,眼前的笑容變得無比刺眼。
鳳垂下眼睛,推開君雅,粗著聲音問:“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在這怎麼了,我將你送來的,等著你醒過來吶。”君雅被推開的莫名其妙,又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惹鳳。
鳳半天沒言語,君雅耐不住了,輕聲開口:“小鳳,你……”伸出手想拽他一下,沒想到鳳霍地別過臉,那隻手也驟然停下了。
“國主你就別再戲弄我了,”鳳不看君雅,卻連睫毛都在顫抖,聲音低得幾乎要聽不見了,“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就,就走吧,我以後絕不去找你就是了,你,你別再戲弄我了。”
最後幾句話鳳幾乎是泣著血說出來的。
君雅腦子卡了下,他每天眼巴巴著等著鳳醒,這怎麼一醒還趕他走呢?全然忘了自己在金匱是怎麼騙鳳的,沒過腦子的急問:“我知道什麼了?我何時戲弄你了!”
鳳卻像是受了什麼氣一樣,胸膛劇烈起伏几下,硬是彆著臉不看他,君雅急了,用手去板正鳳的臉:“你說啊,你不說我知道是什麼!”
鳳被他碰到的剎那就如同被刀子紮了一樣,君雅也不知道這人大病初癒的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一把給君雅推倒在地上。
君雅摔得齜牙咧嘴,哎呦哎呦叫喚,偷偷抬起眼皮去瞅鳳是個什麼反應,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鳳的眼眶紅了,加上身體剛剛恢復,臉色還是病態的白。
鳳不怕粉身碎骨,不怕萬劫不復,只懼怕自己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心思在君雅面前被赤裸裸的剖開。
“小鳳……”
“你別那麼叫我,”鳳手指死死掐著被角,神色一片平靜,可在君雅眼裡鳳完全是一副要被欺負的哭出來的樣子,“你即知道我……我是對你什麼心思……有意思嗎?之前已經那樣戲弄過我,現在何必還這般逼迫我。”
君雅一愣,總算反應過來鳳說的戲弄是在金匱自己騙他的事了,好傢伙,真是應了那句作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我不走,我說了要回來要告訴你為什麼的,”君雅蹭到床側,揚起頂著抹了灰的臉,輕輕攥住鳳掐著被角的手指,鳳像是被毒蛇獠牙咬了一口一樣猛地縮手,讓君雅死死按下來了,
“我沒有戲弄你,小鳳,我是喜歡你。我和你一樣的,我是喜歡你的。”
“別戲弄我了,我求你了,”鳳紅著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我知道你一直喜歡的都是女人,被一個男人喜歡感覺很噁心的吧,他還不知道帶著什麼樣的齷齪心思來見你,你噁心的要命吧,我以後不去找你便是了,別再這樣……”
“威鳳君。”君雅打斷鳳,一骨碌站起身面色冷峻的湊到鳳身前,鳳措不及防沒等反應過來,君雅已經雙腿跪到鳳還蓋著薄被的身子兩側,欺身壓過來,如此近的距離,讓鳳驚慌失措,抬手虛擋了一下,卻被君雅抓著手腕壓在身後的牆壁上,“你再這麼說我可生氣了。”
鳳的嘴唇一片溫熱,君雅低頭親上去。
鳳傻了一樣呆住了。
君雅本打算碰碰唇瓣就放開他的,結果親上了又想反正親都親了,就趁著鳳呆楞,嘴還半張著,舔舔嬌豔的唇瓣,探進去勾起裡面的舌頭,吸‖吮起來。
等君雅意猶未盡地鬆開鳳,才帶著笑意在鳳耳邊低語:“你說的齷齪心思可是這種事?”
沒等君雅放開鳳,只聽鳳極其痛苦的哼了一聲,君雅嚇了一跳,抬頭看見鳳的眉心處的心魔印又開始向外生出血印。
君雅低聲罵了一句,童話故事可不是這麼演的啊,那公主被王子吻一下都能醒,我這親一下怎麼還更嚴重了?
君雅伸手去碰鳳的心魔印,鳳略微偏頭,十分痛苦道:“不……”
君雅卡著鳳的下巴又親上去。
不親白不親!
君雅趁著這個間隙手指點向鳳的眉心,進入鳳的識海。
我倒要看看你的心魔到底如何了!
鳳的識海陰陰沉沉,被黑色霧氣環繞著,君雅四下看看,催動法力,兩指輕微一捻生出一撮小火苗,黑色霧氣稍微淡了些。
一聲甜膩的喘息讓君雅一個激靈幾乎彈起來,順著聲音走了幾步,黑霧裡有兩個赤條條的人影糾纏在一起。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光。
君雅看清了其中一個人影,正頂著他的臉,露出淫蕩嬌媚的神色,瞬時氣得想嘔血,指尖的火苗揮出去,黑色霧氣熊熊燃燒。
突如其來的火光照亮了兩人,鳳像是被人發現在幹什麼苟且之事,猛地坐起身,抬頭驚恐地看向君雅,表情緩緩轉而變成疑惑呆愣愣地瞅著,似是弄不明白怎麼會有兩個君雅。那天殺的心魔竟然也緩緩起身,抬起胳膊環住鳳的脖子,回頭衝君雅露出一個嫵媚得意的笑容。
君雅氣得要吐血。
“君雅……”鳳看著他神色迷茫,像只迷路的懵懂小鹿,嘴唇囁嚅幾下,君雅腦子裡繃緊的那個弦當即就斷了:
“你他媽懷裡是個什麼狗玩應兒!”
一聲怒吼,鳳瞬間清醒了,看了一眼懷裡的“什麼狗玩應兒”,渾身打著冷顫,驚駭萬分地推開心魔:“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又戰慄著看向君雅,“你走!你出去!不要看!閉眼不要看!求你了!”鳳往後蹭著,雙臂環起來,想遮住自己現在這不堪入目的樣子。
心魔輕輕喚了鳳幾句,要往鳳的身邊爬,君雅怒從心生,手指一揮,火焰在心魔周身燃燒,心魔扭曲著掙扎幾下化成黑霧散了去。
君雅心急如焚向前垮了一大步,剛剛消散的黑霧聚成無數個人形裹挾著戾氣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突然向他撲來,君雅不得不向後退去,火焰燃燒的速度趕不上心魔黑霧聚集向他撲來的速度,君雅邊後退著邊陷入黑色霧氣之中。
每一個猙獰撲過來的心魔都在撕心裂肺的尖叫著:“走!”
君雅的元神在他人的識海里,法力有限,稍有不慎就會被鳳的心魔所噬。君雅艱難地向後退去避開心魔,節節敗退之間忽然想起那一抹青煙。
魔由意生,爾在吾心。
那事烈焰珠裡生出的念靈,也是鳳的昭昭念念,君雅心中一橫,高喝一聲:
“威鳳君!!”
君雅閉緊了雙眼,催動法力,竟在鳳的識海里凝出了萬千符咒,飛向周圍的心魔,心魔在慘叫中四散而去。
“威鳳君。”君雅走到鳳身邊,緩緩蹲下去,幻出外衣披在縮成一團的鳳身上,輕聲道,“威鳳君,別怕。”
鳳埋頭在臂彎裡,身體微微打著顫,像只瑞瑞不安的小獸,帶著鼻音:“你走吧,我不喜歡你了。”
說完這句話,識海中的火光黑霧突然散去,連同鳳一起也化成耀眼的白光散化而去。
刺目白光讓君雅不由自主地閉緊了雙目,待他再睜眼,周圍變成了一片極致的白色,只在中央生著天宮裡的那棵巨大神樹。
君雅緩步走過去,樹下鳳一身火紅華袍,變成兩人初見時的模樣。
“小鳳。”
鳳背對著他,悶聲道:“我不喜歡你了,你走啊。”
君雅坐到他身邊,溫柔著注視著鳳微微彎曲的脊背一會兒,鳳也不肯回頭,君雅只得靠過去一些,溫柔又強硬的掰開鳳的手臂:“別騙我。”
鳳掙動一下,還是被君雅扳正了臉。少年鳳的臉膚若凝脂,卻在眉心生著一抹殷紅。
“怎麼騙人?”
鳳眼眶一紅,淚珠滾落出來:“我怎麼騙人了?我怎麼騙人了……”,鳳推開君雅,委屈著哭了一會兒,含糊不清著嗚咽道,“你先騙人的,你先欺負我的……我騙你怎麼了……我不喜歡你了……”
“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君雅軟著語氣邊哄邊想摟鳳,鳳撇著嘴用手去推,用腳去蹬他,君雅費了半天力氣握住了少年鳳細嫩的手腕,才把人帶到懷裡,細聲細語著哄,“我錯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將你一人關進金匱裡,但是小鳳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故意去戲弄你的。”
“你騙人!”
懷裡的人又掙了掙。
“不騙你,真的不騙你,”君雅手臂收緊,制止了鳳的掙動,“我之前在西北長島我跟你說我有了一個喜歡的人,說的就是你,那個我想共度一生之人也是你,我在金匱的時候,的確動機不純,但是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威鳳君,我這個人,自知生性薄涼,沒真心實意的喜歡過什麼人,我不知道當年我對你是個什麼感覺,只有我們重逢那天再次見到你,我才知道我是看上你了。威鳳君,我喜歡你。”
鳳不知什麼時候悄然變成了他現在原本的模樣,黑寶石一樣的眸子帶了些水汽,目不轉睛的瞅著君雅,聲音嘶啞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話,就讓天雷將我劈死,劈的魂飛魄散!”
鳳撇過臉,眼中還含著淚珠,啞聲道:“我是男子。”
“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喜歡你。”
鳳定定瞧著他,眉心的心魔印漸漸消失了,留下一道像是傷疤一樣短短的殷紅在眉心,作為生過心魔的印記。君雅舒了一口氣,但又小心翼翼著問:“那威鳳君你還喜歡我嗎?”
鳳本來垂下的眼睛又往上看他一眼,眼神中半是不滿半是羞惱,沉下聲音惡狠狠道:“你以後要是反悔了,不用天雷,我先勒死你。”
在鳳意識從識海里出來之前,君雅還在鍥而不捨的撬他的嘴唇,等鳳恢復意識,腦子嗡的一聲,一把給君雅推開了。君雅被推得措不及防,往後一晃:“不是,你怎麼又推我?”
鳳進識海之前哭了一場,眼眶還是紅的,眉心的印記更是顯出來那肌膚勝雪,嘴唇讓他蹂躪的嬌豔欲滴,君·色令智昏·雅又湊上去,像是說悄悄話一樣:“你心頭也有一處心魔印的吧,來,讓為夫瞅瞅,是不是也成了一道疤。”說著上手去扯鳳的衣襟,鳳登時羞紅了臉,兩手死死捂住衣衫:
“你,你,你鬆開……”
君雅鬆開手,沒皮沒臉的笑道:“好,我聽你話鬆開了,那你看我這麼聽話,是不是要給我親一個?”
君雅雙手撐在鳳身兩側,臉湊到鳳面前,得意洋洋又撒嬌著道:“親嘛。”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鳳已經沒那麼羞了,就是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哭了一場鬧了一場力氣耗盡掙不過他,鳳又怕羞,一面理好剛才弄亂的衣襟,一面用眼尾去打量君雅,總算在心裡無比確定了,自己一直心念唸的人也喜歡著自己。看著君雅那張自己想了千遍萬遍的臉,伸出手輕輕捧起君雅的臉,確定了那人還是笑得無比欣喜,才也勾起嘴角,閉上眼睛,碰了碰君雅的嘴唇。
從此以後,縱然粉身碎骨我也不會鬆開手了。
“就這樣?”
鳳放開手,君雅不滿意地問,鳳的耳朵染上淡淡的粉色,說話竟然有點結巴:“嗯,就,就這樣。”
“再來一次。”這次君雅抓住鳳虛擋的一隻手,又親上去。雖然君雅不提,但是在鳳的識海里,兩個滾在一起的身影還是讓他憋氣,就算其中一個頂著他的臉,就算只是在鳳的識海里,我就是生氣!怎麼了?我多親一會兒怎麼了?
鳳這次倒是沒再掙扎,儘管全身僵硬還是配合著君雅,君雅就鬆開鳳的手,兩隻手搭在鳳的脖子上,溫柔地來回摩挲鳳細膩光滑的面板,指尖上移插進鳳的柔軟的髮絲裡。
溫柔的動作讓鳳沒那麼緊張了反而要沉淪進去一般,喘息聲更加沉重,手在他胸前試探性的碰了碰,扯開君雅的單衣,兩隻手探到君雅的背後來回搓揉。
君雅注意到他背後作亂的兩隻手越掐越重,覺著不太對勁,突然間背後的一隻手在他側腰大力一捏,條件反射一樣君雅發出一聲極輕的低吟,君雅自己愣怔剎那就感覺有個什麼東西頂到他小腹,沒等君雅反應,鳳猛地推開他,從臉紅到了脖子。君雅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想著這人不會全身都羞紅了吧。
君雅拽著鳳的胳膊把往床裡縮的鳳扯出來,笑道:“威鳳君真是精力充沛,這大病初癒的,就翹起來了。”
鳳臉皮太薄,君雅的話在他那裡已經算得上是淫言穢語,再加上本來就是色慾燻心的伸出手,更覺得沒臉見人,直往被子裡躲。
“你又羞什麼?”君雅又笑吟吟著給人撈出來,場面非常有逼良為娼的架勢,強硬地拉開鳳死命拽住蓋在身上的被子,“我幫你嘛。”這時候色膽包天的君雅陛下還找回了一絲理智,想著威鳳君身子還沒調理好,就先不跟他那啥了。
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想去拉撇到一旁的被子,又想阻止君雅,結結巴巴著又要哭出來了一樣:“別,別,外面有人……”
君雅扯開鳳的白色腰帶,怕他羞臊只鬆開鳳的褲腰沒給人扒光了:“沒事,只要你別叫的……”
手剛探進去還沒碰到,威鳳君就一嗓子嚎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