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劉慄的過去

“讓我來把她弄醒吧。”

陰冷的嗓音從孟競身邊的男人嘴中溢位，只見李正異揮舞起拳頭，想要砸醒沉睡的劉慄。

“等等。”孟競單手捏住李正異的手腕，冷靜地同他說道：“這樣做是喚不醒她的。”

李正異冷哼一聲，收回睨著劉慄的視線，他緩緩地將拳頭放下，轉而看著孟競：“那還真是可惜。”

“剛才我被某人打了一巴掌，卻不能行使這項權利嗎？”

“我對剛才的事情表示抱歉。”孟競集中視線在劉慄的心口處：“你看這些湧動的綠霧……”

李正異沿著孟競的指示看去：“只要把它打散就行了吧。”他將拳頭揮舞在綠霧中。

孟競的眼前陷入黑暗，耳邊較為刺眼的光令他重新恢復視覺。

他左右檢視，滿排的櫃子上，全部都在抽屜外做了標籤……當歸、黃芪……這裡是中藥鋪子。

李正異呢？

孟競低頭看去，只見某個老奶奶坐在靠背椅子上，放在脈枕上的胳膊被醫生牢牢握住。

醫生頭上戴著個黑帽子，眉宇間英氣橫出，又有幾分氣定神閒的模樣。

這是……女扮男裝的劉慄？

“大夫，我這病不要緊吧……”老奶奶被大夫的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孟競看見醫生滿臉憤怒，冷漠地吐露出個字：“滾！”

這表情這語氣，分明是李正異。

莫非……

孟競頗為好奇的挑了挑眉，讓殺手來扮演醫生的角色，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吧？

孟競嘗試用手觸控玻璃檔案櫃，手指穿過玻璃伸向遠處，又被劉慄的回憶給遮蔽掉了。

看來得靠李正異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李正異視線凝視著孟競，眼裡噴發的火氣簡直要溢位來了。

“你能看到我啊……這裡是劉慄的回憶世界，要想找到劉慄的意識並喚醒她——”

孟競斟酌一下：“你就得扮演她。把回憶再次復現……你應該已經收到記憶了吧？”

李正異臉色瞬間陰沉。

“大、大夫……我是來看病的，怎麼會知道自已得了什麼病呢。”老奶奶徹底慌亂

……莫非她得了什麼醫生從沒見過的疑難雜症？完了，怪不得她近些日子心裡發慌——

原來是老祖宗來找她了。

李正異學著記憶中劉慄，把女音壓到最低，他平靜而鎮定地開口：“不是什麼大毛病，待我開副中藥給你。”

接著孟競見到了極具視覺衝擊的一幕。

李正異嘴角抽動了幾下，扯出特別誇張的笑容，跟動物馬戲團裡的小丑似的，嚇人！

他壓著嗓子又緊又想咳嗽，強忍著囫圇地把字蹦出來，偏偏還要裝作輕鬆親和的樣子。

“你、不…用擔心大…娘咳咳！”

孟競只覺得彷彿有鬼魂在陰測測地低語，他實在無法忍受：“李正異，你倒也不必模仿地那麼精細……”

“只要事情發展方向沒變就好。”

聞言，李正異從咳嗽中回過氣來，惡狠狠地剜了孟競一眼。

瞧他那鎮定的樣子，莫不是故意看他出醜。

身為殺手的李正異，也需要時常與其他殺手交換資訊，他手速極快，唰唰唰寫好了藥方。

快到孟競都懷疑這傢伙是瞎寫的。

李正異立刻從那副體貼的樣子中抽離出來，將藥方拍在老奶奶面前，他沉聲道：“抓藥去。”

老奶奶滿頭霧水，不知道哪裡又惹這位大夫了，不過大夫都說她沒什麼大礙……

老奶奶懸著的心瞬間落地，略顯開心的抓藥去了，她就知道自已身體這麼硬朗，哪能出什麼大毛病呢。

孟競若有所思地望著老奶奶的背影，轉過頭去就和披著劉慄皮的李正異對視上了：

“這位老奶奶……”

“死了。”李正異眼皮都不眨。

隨著老奶奶抓好藥走出門去，舊的場景瞬間被新場景替代。

孟競和李正異對視兩眼。

眼前是剛澆過水的肥沃土地，磚頭鋪的地面灰撲撲的，並不大的菜地裡長著豆角、西紅柿、黃瓜、白菜等。

未經打農藥的西紅柿苗葉子有些發黃，但下面已經結出青色和紅色的小西紅柿了。

“慄啊，謝謝你幫我這個老太婆給菜地澆水啊。我這最近腰疼腿疼的，實在是幹不動了。”

“兒子在城裡找工作，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一次家……”

李正異擰上水龍頭，將灌溉用的水管捲成圈，放在廚房案板桌子下邊。

“不用客氣。”

李正異的態度好了許多。

至少他終於不再說“滾！”。

“咚咚咚”，院子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捶打起來。

老奶奶眯著眼睛想半天，眼睛又刷地亮了起來，語氣按耐不住的激動：“莫不是我兒子回來了！”

老奶奶步履蹣跚，儘自已最大的努力快步向前，然而這也不過使她的步伐略微加快。

李正異率先開啟院門。

來人是個年輕小夥子，面板被太陽曬得發紅發亮，他見到開門的李正異的，奇怪地“咦”了聲。

“怎麼不見王奶奶，我好像沒在村裡見過你……莫非你就是王奶奶十年未歸的兒子？”

李正異注意到劉慄和這個小夥子差不多高……平視令他心情煩躁。

“你來幹什麼？”李正異咄咄逼人。

“啊……”小夥子被他不善的態度嚇呆了：“我腳踏車沒氣了，想借王奶奶的……”

話未說完，李正異就把打氣筒塞進小夥子懷裡：“不用還了。”

小夥子聽見這話急了：“那怎麼能行……”他話還沒說完，木門就被砰的關了上去。

他怎麼知道自已想借打氣筒？

小夥子疑惑地摸摸後腦勺，算了許是自已記錯了，趕緊給腳踏車打氣吧……

李正異背過身來，正見孟競和老奶奶並排走到門前，他忍不住在內心腹誹。

這是真比老奶奶都悠閒。

“是誰來啦。”老奶奶面帶滄桑地臉龐望著李正異，根本不像剛才那般心情喜悅了。

是了，做母親的怎麼會不認識認識自已兒子呢？隔著大老遠，她卻只憑模糊的身形就知道。

“不是我兒子。”老奶奶說道。

李正異也不知道內心為何有些許憤怒湧起：“借氣管的。”

晶瑩的淚珠飛濺，打破了回憶裡斑斕的色彩，轉眼孟競和李正異又回到了中藥鋪子。

熟悉的藥味上湧，李正異看見鏡子裡那難辨男女的樣貌變得無比憔悴，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氣定神閒。

藥鋪外，一口黑棺材橫在正門前，擋住了鋪子外的半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