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終了,陳讓沉默著沒說話,從沒想過自已的家人竟然會與這個莫名出現的人有交集。

久久,他才想起問:“那把傘呢?你帶回來了嗎?”

白恬恬:“帶回來了,可是被媽媽扔了,她說這把傘的顏色看著不吉利。”

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破滅,陳讓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

“哥哥,你怎麼了?”白恬恬察覺到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發問。

“沒事。”陳讓微搖頭,將手放在白恬恬肩上,“如果再見到那個人,你一定要告訴我,記住,一定要遠離她。”

白恬恬還想問,廚房門卻突然開啟,白華瑩推著一個大箱子走出來,額頭上滿是汗,再看陳讓他們,白恬恬腳邊好歹放著一個箱子,陳讓則兩手空空地杵在旁邊,頓時怒火沖天:“陳讓!收拾半天收拾了一堆空氣是吧,你還想不想回青市了?”

“回,我現在就去收拾。”陳讓抬腳就往房間走,剛才還憂慮在心的事就這樣暫時擱下,還是等回去再想吧。

終於收拾完後,陳讓一行人提著行李離開這個還未住滿一個月的房子。走時,白華瑩關上門,輕聲說了句:“再見了。”

車子啟動,白恬恬和陳讓坐在後座,困得不停打哈欠。

陳讓看著窗外,一路風景變化,預示著自已正在離開這座城市。

他還沒告訴林宇自已要回來的事,想給她一個驚喜。

想到女孩的笑顏,陳讓就暫時忘卻那些煩心的事,眉眼不自覺變得柔和,緊繃的線條也不那麼冷了。

車程還有一段時間,旁邊的白恬恬已經打起盹來,他不自覺被她傳染,閉眼陷入沉睡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白華瑩叫醒了他,陳讓揉著眼睛,昏沉沉地下了車。

現在是晚上七點,天已經黑了大半。

陳讓提著行李,站在這扇熟悉的大門前,莫名有些懷念。當初離開時走得那麼決絕,再回來時卻發現這裡承載了那麼多的回憶。

冷風灌進脖子裡,他這才發現這裡的天氣已經入秋了。

“小讓,快跟上,外面太冷了。”白華瑩推著行李箱,冷風吹起她烏黑的長髮。

一行人逆著風往小區裡走。

陳讓走在最後,走過一排新栽種的桂花樹,視線裡突然捕捉到一抹紅,停住腳步,一棵火紅色的楓樹立於眼前。

腦海裡忽地閃出那句話——

當指標歸於原點,楓樹開始染血,去尋找另一個自已。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楓樹已經開始變紅。

提示裡的條件全部到位。

而他就是那個人。

突然解開的謎語讓他一陣眩暈,雙腳有些站不穩,手扶著行李箱,不住喘氣,越靠近這棵楓樹,越覺得有什麼封印著的東西要衝出來。

冷風簌簌吹著,陳讓抬起眼,不知何時起了霧,大霧瀰漫將周圍的一切隔絕。

“這是哪裡?”霧氣騰繞,視野裡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霧裡跑著,邊跑邊喊:“媽媽!白恬恬!”

卻沒有一句回應。

霧氣朝腳邊襲來,逐漸包裹住身體,陳讓掙扎著,嘴裡、鼻腔裡灌進層層冷氣,什麼也喊不出來。

他在消失,白色的霧氣侵蝕進身體的各個角落,腳、腿、脖子……最後,視線裡只剩下一抹白變成黑色。

“啊!”陳讓睜開眼,發現自已睡在床上,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家了。

再定睛一看,這是自已的房間。

聽到響動,白華瑩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薑湯。

把碗放下,手背覆在陳讓額頭測溫度,“沒事吧,你知不知道剛才嚇死我了。”話裡皆是擔憂。

陳讓嘴唇蒼白,看著毫無血色:“我剛才怎麼了?”

“你呀,身體也太不好了,直接冷暈過去了,比恬恬身體還弱。”一提起白華瑩還恐懼未散,把枕頭枕在陳讓身後,“起來把薑湯喝了,暖暖身子,這裡天氣降溫太快了。”

陳讓接過薑湯,吹了吹,忽然想起一件事,“媽,你記得白恬恬帶回家的紅傘嗎?”

“傘?”白華瑩回憶著,臉色忽地一變,又很快恢復自然,“哦,那傘顏色看著滲人,我把它扔了。”

“怎麼了?”白華瑩凝眸看過來,瞳孔黑漆漆的,有股說不出來的森然。

“沒事。”陳讓把那股不舒服感壓在心底,一口氣喝完薑湯,擱下碗,將頭埋進被子裡,嗡聲嗡氣道:“媽,我困了,先睡了。”

看陳讓實在精神不濟,白華瑩也沒多說什麼,“飯給你熱在鍋裡,餓了記得起來吃。”

陳讓回了個好,就聽一陣腳步聲走遠,門被關上。

等確定沒聲音後,陳讓一把掀開被子,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梳理著最近發生的事。

莫名收到與林宇名字相似的人的簡訊,然後根據她的提示解密,而白恬恬又與她有過接觸,她為什麼要出現在他的身邊?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還有……懲罰又是什麼?

陳讓抓著頭髮,思緒一團亂麻,猶如千萬根絲線糾纏。

明明自已的生活平凡普通,就忽然被這個陌生人的闖入而打破。

“林芋……”嘴裡默唸出這個名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瀰漫。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光是說出這個想法就讓他頭皮發麻。

“如果林芋能出現在白恬恬的身邊,那林宇呢?楊年呢?他身邊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有可能遇見過她,甚至與她有過交集?”

想到這,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在倒流。

對了!林宇!

急忙尋找手機,昏黑的視線不停變幻,黑漆漆的房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伸手往門的方向摸去,哐當,門被用力開啟,光亮頓時湧進來,照得陳讓雙眼發酸。

他穿著一件單衣,臉色蒼白,胸膛劇烈起伏著。下一秒就奔向大門。

白華瑩在廚房收拾碗筷,聽見響動,走出門檢視。

只見大門敞著,冷風灌進屋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走過去把門關上,喃喃道:“奇怪,怎麼門開了……啊!”急忙衝進陳讓的房間,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陳讓赤腳踩在冰涼的地上,三步並兩步地跑下樓梯,衣袖帶起一陣風。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在奮力地叫囂。

林宇,等我!

他站在門口,嘴裡不住喘氣,臉上因過度奔跑而泛起血色。

雙眼一陣發黑,陳讓背靠住門,抬手理著凌亂的髮絲,調整好自已過快的心率,才抬手敲門。

林爸開啟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個衣衫單薄、樣貌不凡的少年。

“你是……”林爸上下打量著少年,眼裡透著疑惑,又莫名覺得有一些熟悉。

突然見到林宇的爸爸,陳讓一時有些心慌,“叔叔你好,我叫陳讓。”

“你就是小讓啊!”林爸終於把眼前的少年與記憶裡的少年臉龐重合,壓下心底的噁心,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大概是林爸遲遲不歸,林安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天明,誰來了啊?”

“小讓。”林爸回道,隨後開啟門,朝陳讓說了句,“外面冷,進來吧。”

“小讓,你怎麼回來了?”等陳讓走進來,林安這才注意到他凍得發紅的腳,驚訝道:“呀,怎麼鞋都沒穿,天明,快拿雙拖鞋給小讓。”

林安給陳讓倒了杯熱水,遞過來。

“謝謝林阿姨。”陳讓抬手接過,手指摩挲著杯子。

林安一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緊張起來,“小讓,你突然趕來,不會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吧?”

“沒有沒有,我……”陳讓艱難組織著語言,頭腦發熱一下就趕來了,等冷靜下來,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

林爸走過來,將一雙灰撲撲的鞋子遞過來。

林安覷他一眼,疑惑道:“天明,那不是有那麼多雙乾淨鞋子嗎?”

林爸看著頭髮落下來半遮住眼的少年,淡淡道:“哦,那些太大了,這孩子肯定穿不得。”

“阿姨、叔叔,打擾了,我先回去了。”陳讓站起來,剛想走,就聽身後響起一道久違的熟悉女聲。

“陳讓,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