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讓動作輕緩地把背上的林宇放了下來,看女孩在地上站穩了,才轉過身去敲門。

林宇站在旁邊,扶著牆不去看他。

叮咚一聲,門開了。

林安看著站在自家門口的英俊少年恍了神。

“你好,請問你找誰?”

陳讓還沒開口,背後就冒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媽媽!”林宇一瘸一拐地朝她撲過來。

林安雙手愛撫地抱住女兒,看見她受傷的腳一下就慌了神。

“小雨,你的腳怎麼了?”

說完,她看看林宇,又看看陳讓,瞬間就黑了臉。

“是不是你欺負我女兒了!”

陳讓不說話,冷冷看著她。

林宇當然不好意思說是自已擋了別人的道,才被人家嚇到崴了腳。

她忙拉住林安的手,搶先道:“媽媽,沒有!是我不小心崴了腳,他好心送我回來的。”

聽見自家女兒這樣說,林安才緩了神色。

“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要進來坐坐嗎?”

“不……”陳讓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見林安的眼睛忽地一亮。

“你是小讓吧,我認識你媽媽,我是她大學同學。”

陳讓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訝。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安推著進了門。

一進門,把林宇安置好後,林安就在客廳的櫃子裡翻找著什麼。

“小讓,你先坐坐啊,阿姨去找找紅花油。”

陳讓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的一邊,另一邊就是衝他瞪著眼的女孩。

林宇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著話。

“討厭鬼,你媽媽怎麼和我媽媽認識啊?”

陳讓轉頭看向她,眼中的疑惑不比她少。

林宇嘆了口氣,向他放棄了打聽。

主要是林安拿著紅花油走了過來。

“寶貝,你看看你,太不小心了。”

林安邊用手揉著她的腳腕邊輕聲數落她。

“要不是遇見小讓,你就慘了……”

林宇在心裡嘟囔著,“哼,還不是怪那個討厭鬼突然出現。”

揉了好一會兒,林安才停了手。

“好了,不過得休養幾天了,我給你們班主任請個假吧。”

“嘿嘿,謝謝媽媽,媽媽最好了。”林宇鑽進林安的懷裡撒著嬌。

“你呀,看你以後還好不好走路。”林安點點林宇的鼻尖,隨後把頭轉向了一旁坐得筆直的陳讓。

“對了,小讓,華瑩最近還好嗎?”

“媽媽一切都好。”陳讓中規中矩地答道,隨後便變了神色。

“阿姨,你真的和我媽媽是大學同學嗎?”

“怎麼我從沒聽我媽媽提過你呢?”

聽見這話,林安的眼裡明顯劃過一絲尷尬。

“我和她啊,確實是大學同學,不過我們很多年都沒聯絡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住在我們小區的。”

“騙人,我家就住在樓上,你怎麼可能沒見過我媽媽?”

“討厭鬼,你怎麼說話呢,我媽媽說沒見過就沒見過。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呢!”林宇氣呼呼地衝著他喊,臉頰氣鼓鼓地像個河豚。

“小雨,沒事的。”

林安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我確實見過她,但我卻不敢再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什麼意思?”陳讓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林安搖了下頭,面露苦澀,沒有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小讓,照顧好你媽媽,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

陳讓沒作回應,起身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門。

陳讓走後,林安垂下了頭,滿臉落寞的神情。

林宇看出了媽媽眼裡的落寞,於是把自已的小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林安感受到了女兒的安慰,抬起頭朝她淡然一笑。

這邊,陳讓走上了樓,他的手緊緊地攥成拳垂落兩邊。

他擰眉想著那個女人云裡霧裡的那番話。

她真的是媽媽的大學同學嗎?可她為什麼要隱瞞自已見過媽媽的事實?

媽媽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

他回想著自已媽媽的一舉一動。

媽媽從沒有哭過,媽媽一直在為這個家辛苦付出,悉心照顧著自已和妹妹。

他仔細回想了一番,發現確實如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媽媽確實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

越想就越是後悔。今天不該和媽媽吵架的,要不然自已也不會一個人跑那麼遠去藏著了。

陳讓一邊想著,一邊心情忐忑地敲著門。

敲了許久,門裡也沒有人回應。

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安感。

陳讓轉而去敲隔壁鄰居的門,身體顫抖得不成樣子。

心裡霎時有一種一腳踩空的感覺,頭暈目眩得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來個人,來個人,誰來都可以……

終於有人開了門。

看到來人,陳讓瞬間感覺腿都軟了,後背已經被汗給浸溼了。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張大爺 ,我媽呢?”聲音急得都變了調。

“你媽被你氣得不輕,你剛沒多久就暈倒了。幸虧你妹妹來找我啊……”張大爺摸著鬍子長嘆一聲。

陳讓的身體瞬間冷了下來,像是每一個毛孔都被注入了冷氣。不是平常那種平淡的冷漠,而是失去意識的冰冷。

他怔在原地,好似停止了呼吸。

張大爺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聲音夾雜著心疼。

“小讓,你先冷靜點,你去醫院看看你媽吧。”

陳讓呆愣地點了點頭,腳步虛晃著朝樓下走去。

他走到樓道,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用力地朝牆壁砸去。

右手瞬間鮮血淋漓,陳讓卻似感覺不到疼,眼神冰冷的看著流出的血。

他蹲下來,把頭埋進臂彎裡,沒過多久少年哽咽的哭聲就壓抑著在樓道里響起。

他第一次這麼恨自已,恨自已為什麼不好好聽母親的話,為什麼要和她吵架,為什麼就是要這麼叛逆……

哭了好久,他才伸手擦去了眼角殘留的淚珠。

平復好自已的情緒之後,陳讓才有力氣朝醫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