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陽光依舊很明媚，春日的暖陽驅散了冬季的陰霾。看著窗外和煦的陽光，白華瑩打算把家裡堆積的被子都拿出來曬一曬。
剛把被子放在沙發上，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開啟門，白華瑩看著門口的人愣了一下。
“誒，小年你怎麼來了？”
楊年嘴角掛著笑，禮貌道:“阿姨好啊，我在家實在閒得無聊來找讓哥玩，他現在在家嗎？”
“在的在的。”白華瑩笑著把他迎了進來。
“小讓，小年來找你了。”
陳讓站在窗邊，神色凝重地轉過了身。早在楊年走進小區大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楊年走進來時，臉色看起來和他差不了多少。
陳讓的心猛地一緊，一種道不明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瘋狂生長。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
是啊，他那麼聰明。
他怎麼會猜不到自已莫名找他的原因呢？
年糕，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陳讓的心裡亂成一團，隨後嘴角卻淡淡一笑。
好像從一開始，自已就從來沒有對他坦白過。現在，一切都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讓哥，早啊，你今天怎麼沒去補習班呢？”楊年推開了門，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口吻，眼裡含著笑意。
“年糕，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情想問你。”
陳讓直視著他的眼睛，他在賭面前這人究竟有沒有對他隱瞞。即使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他還是想確認一下。
楊年的眼裡閃過一抹掩飾不住的意外，陳讓默默地把這絲變化盡收眼底。
“讓哥，你找我什麼事啊？表情這麼嚴肅，整得我怪害怕的。”
楊年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臂，袖子裡一股冷氣蔓延。
其實他們兩個早已心知肚明，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
靜默間，兩個人都不點破對方的意圖，只是無聲地對峙著。
兩雙漆黑的眸子裡蘊含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兩個人就似站在陰影之中看著對方。
“楊年，你知道林宇吧？”
聲音冷冽如冰。
楊年看著他不說話，一切的真相都藏在這片無言中。
楊年再沒有了平常的嬉笑怒罵，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凝重。
他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聲音極低地開了口:
“是，我知道。”
陳讓什麼話都沒有說，可緊繃著的手還是出賣了他的震驚。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陳讓眼眸微動。
對面的楊年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不想告訴你，讓哥，我就是這麼自私，我不想讓你涉險。”
他嘆了口氣，“林宇，你就當她從來沒有存在過吧。”
“楊年！”陳讓猛地衝上來，手指緊抓住他的衣領。
刺骨的寒意在漆黑的眸子裡蘊蓄。
楊年垂眸看向地板，“我知道她救了你，我知道的……”
“那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陳讓眸子泛起波瀾，臉上是難以言說的悲傷。
“你讓我說什麼？”楊年悲憫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你要我告訴別人有一個存在過卻消失的人不見了嗎？還是說有一個不存在的人救了我朋友一命？”
“楊年，你全都知道……”陳讓眼睛狠狠地盯著他，手指收緊攥得發白。
“是啊，讓哥，我全都知道。”
“但她已經消失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放手吧，讓哥。”楊年搭上了他的手，眼裡的低落清晰可見。
陳讓緊咬著牙，喉嚨裡是極為壓抑的恨意。
“你明知道她救了我一命，可你卻讓我放手。”
“是啊，放手吧，至少你還活著。”
“楊年，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執迷不悟地替她報仇？”陳讓垂下了手，眸裡悲傷瀰漫。
“你們都讓我放手，我媽、還有你，可我能放手嗎？她明明可以活下去的，可以代替我活下去的……”
陳讓頓了頓，狠壓著胸口如潮水般洶湧的悲傷。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濃重的悲哀。
楊年睜大了眼，眼裡是掩飾不住的詫異。
“其實年糕，我隱瞞了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從前的那個我，是林宇。”
這句話如石破天驚地在房間裡響起，一瞬間在楊年的腦袋裡炸開。
“什麼意思？”楊年嘴唇顫抖地看著他。
“你沒有聽錯，那天我在天台聽到了林宇的願望，她許下的與別人交換人生的願望實現了。”
“而與她交換人生的那個人就是我。”
楊年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裡的弦一瞬間崩斷。
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他曾經覺得反常的不和諧的畫面。
“所以，怪不得你那段時間那麼反常，是因為那個人其實不是你，而是林宇。”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刺骨的冷意。
陳讓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而……那時的你其實是林宇？”
不需要回答，一切的答案都擺在了眼前。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殘忍的真相。
陳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心臟完完全全地被疼痛堵住。
“她救了我，她把活著的機會讓給了我，自已卻代替我沉入了水中，從此永不見天日。”
楊年震驚地瞪大眼睛，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逝。
“你讓我放手……”陳讓無言地笑了笑，那句話再一次清晰地響在耳邊。
【回去吧，陳讓。】
“她當時在水底抓住我的手時，沒有一絲的鬆開。”
淚水苦澀地滑落眼角，眼前視線模糊一片。
兩個少年被巨大的悲傷覆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