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低聲道:
“還是不要了吧,奴婢不好去的,奴婢還要許多事情要做,小姐少了奴婢,定然是不適應的……”
眼見白雪都是落淚了,七慕連忙打住,她不再開玩笑,而是拍了拍白雪的肩膀,說道:
“騙你的拉,我才捨不得白雪離我遠去。”
這話,七慕說得慢慢的,誠意十足的模樣,白雪聽著,神情卻是更加的委屈,竟直接朝著七慕撲過去,心酸道:
“奴婢就知道小姐捨不得奴婢的。”
七慕驚訝了一下,才說道:
“嗯,不管我以後去哪裡,都會帶著你的,好了,快別難過了,跟個小孩子似的。”
這個承諾,算是沈悠悠和白雪之間的約定吧。
七慕看向白雪,白雪臉龐稚嫩,一時之間,七慕忽然記起,她和白雪還都是孩子。
白雪起身,不好意思的對著七慕笑了笑,又問道:
“那小姐打算派誰去?咱們這裡好像也沒有合適的人了。”
七慕想了想,吐出一個名字,說道:
“你覺得,桂圓怎麼樣?我看他的性子不錯,安安靜靜的,人又穩重,雖然腰傷還未好全,但是一副擔架直接抬到那店鋪裡,倒也不需要他費力氣。”
“桂圓幫忙看店,我覺得是很不錯的,你覺得呢白雪?”
白雪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在她的心裡,一直把桂圓當做是傷患來看待,自然在算計佈局的時候,想不到桂圓。
更何況,桂圓與斧子大喜那群人都不同,他雖然衣著破落,但是越是相處,越能看出這個人的不平凡之處來。
這麼想著,白雪認為七慕要把這麼一個人物派去看店,好像倒是委屈他了……
這種想法很奇怪,白雪蹙了蹙眉頭,將這個想法甩來,說道:
“他吃小姐的飯,自然應當為小姐做事。只是,他到底傷口還未好,小姐就派他去做事,會不會不太好?”
白雪提出自己的疑惑。
七慕微微點了點頭,道:
“我心裡也有這個顧慮,這樣吧,我再問問鄭大夫,關於他的病情,若是當真還不太好,那便不要他了,我自己去做這個生意也使得。”
“若是病情還好,稍微動彈,人也不會怎麼樣的話,那我就再去問桂圓的意思,不過我想,不管鄭大夫怎麼說,只要是我開了口,桂圓便一定會去的。”
畢竟,白吃白喝的,小丸子可可愛愛倒是可以,而他一個好好的少年,這算是什麼回事?
看著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活幹,想必他自己心裡也難受啊………
白雪倒是覺得七慕說得是真的,那桂圓,一看就是一個極有骨氣的,不然不會被人打成那樣,還那麼的倔強!死抓著一袋饅頭不放……
他也是真愛惜極了小丸子了。
“那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去找鄭大夫打聽打聽。”
七慕喝了一口水,準備做下一件事情了,白雪見狀,便也應了,兩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在鄭大夫處,七慕道:
“鄭大夫,我來問問,桂圓那小子的病情如何了?”
鄭大夫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道:
“那孩子身子骨不錯,這些日子又養得不錯,傷口外面已經癒合了,就是裡面的心肺還得再養養,估摸再兩個月,他不用那輪椅也能自己下地走動了。”
“最近啊,就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床上養著吧。那樣對他的身體好。”
聞言,七慕的如意算盤落空了,萬事還是要以健康為先,她總不能逼著桂圓去給他看店呀。
於是,七慕轉而打起了斧子的主意,但是,她又覺得斧子實在是不合適,所以這事便耽擱下來了。
又過一天,晚飯後,七慕將小丸子和小草送回桂圓那屋的時候,桂圓竟然難得地主動叫住她:
“沈小姐。”
少年的聲音清冷,格外好聽。
七慕轉身回眸,挑眉問道:
“嗯?”
這是在等他主動說話、說事情。
桂圓開門見山,笑著道:
“今兒鄭大夫來看我,說起您昨兒問我的傷口怎麼樣了,又是好生感嘆了一番您的為人不錯,可我卻是不這麼想。”
本來的氣氛好好的,然,桂圓的一句話“我卻不這麼想”,讓氣氛微微有些尷尬。
七慕道:
“所以,你是覺得我為人不這麼樣?”
七慕笑著,盯著桂圓看。
桂圓略顯尷尬,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小姐貌美心善,為人最好不過,只是,您向來不做無用功之事,又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問我的好與不好呢?”
除了他傷情最危重的那段日子,七慕時常問過,在那之後,七慕確實沒有再關懷過一句半句。
這人,“現實”得很。
昨天,竟然又主動去問了,桂圓低著眼眸,想著七慕這幾日的動作,她這幾天都在整頓那些店鋪,想來,要找他的事情也與店鋪有關?
只是,桂圓想不明白,他在她的店鋪裡,能起到什麼作用……畢竟,她到底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想起那所謂的開國將軍府小少爺的名號,桂圓就想笑,他除了小時候在將軍府裡待過一段外,後來就被他的父親接到了邊疆。
當然,他娘也一同被接到了邊疆。
在將軍府,他們除了佔個長房長孫的地位,其餘的一切,竟然是被那個女人給控制了……
桂圓想想,他心裡就生氣,一個繼室罷了,矇蔽了他的爺爺,倒也手眼通天起來了!
再後來,父親要孃親帶著他和妹妹回將軍府,說是邊疆教育不好,沒有好的夫子,要他回來好好的用功讀書,他身子弱,將來便也不必走武將的路子。
誰能料想到,半路上,他孃親重病,不得好生醫治,竟然就那樣去了!
留下來的護送他們的人,原是父親的心腹,可是,心腹中混入了那個繼室的人。
他們故技重施,就像當年丟掉他的姑姑,那個被皇帝賜名為徐之鳳的姑娘一般,將他和妹妹與其他人分離……
桂圓想著,突然臉色就沉了下來,還好他的反應快,帶著妹妹便逃離了那些人,他分不清楚哪個是可以信任的,哪個是不可以信任的。
索性,他自己帶著妹妹回京城,回將軍府去!
只是,一路上,他身上的零錢被花完,日子也變得艱苦起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桂圓卻又不敢帶著妹妹回去認親。
妹妹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爺爺,而他,三歲之前就被抱到了邊疆,爺爺還會記得他們嗎?
桂圓不敢賭,也不想賭,沒有父親的守護,他怎麼可能玩得過那個惡毒的女人?萬一那個女人要孩他們,他們似乎也沒有還手的餘地。
甚至連求救,桂圓都不知道要找誰……
於是,桂圓帶著妹妹獨自生活,他想著,當初的護衛,總有幾個人對他們是忠心的,忠心的人必定會回去與他父親報信。
等他父親來了,一切就都好辦了,只是沒有想到,都過去快一年了,邊疆那邊竟然是一點訊息也沒有。
這說明,繼室的人徹底斷了他與父親的聯絡,說不定,當初護送他們的人,一個也沒有能夠活著。
……
一旁的七慕,見桂圓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以為是桂圓對她的行為不高興,七慕想了想,不如索性乾脆一點認了吧。
七慕開口,咳了兩聲,然後輕聲說道:
“我確實有事情想讓你去做。”
桂圓回神,露出一個難看的、無情的笑容,道:
“嗯。”
他的情緒還沉浸在回憶裡。
七慕又道:
“我有一個首飾店,那店的管事不怎麼好,我想換了他,但是又實在沒有合適的人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所以,我就去找鄭大夫問了你的病情。”
桂圓聞言,心道:果然是有事,可是他不明白,首飾店,他能幫忙做什麼?看店嗎?
桂圓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個男子!
男子去跟小姑娘們做買賣……蒼天啊大地啊,他不是那樣的人。
七慕瞧著桂圓的模樣,一鼓作氣說道:
“所以,你願意嗎?”
桂圓僵硬地笑了笑,將頭扭開,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見狀,七慕嘆氣了:
“嗯,不強迫你。”
反正你的傷口還沒有好,等你的傷口好了,再強迫也不遲。
但七慕剛踏出門口一步,桂圓卻是突然出聲:
“我願意去,盡些綿薄之力。”
說完,桂圓迅速地蓋上被子,開始裝睡。
聞言,七慕卻是笑出了聲音,她說道:
“好,那就等你傷口徹底好了,兩個月之後,走馬上任。”
七慕回頭,看見那被子好大的一個起伏,顯然是被激的,她不由得心情好了許多,笑著離開了。
等她走了之後,桂圓便在被窩裡嘆氣,引得小丸子都來問他怎麼了,桂圓看著小丸子越來越白嫩的模樣,心裡最後那點子自尊與反抗,也沒了。
為了妹妹,他什麼都能做的!
只要,能夠把親妹妹給養好了!
桂圓在小丸子的臉上,絲毫不含糊地啵了一口,然後說道:
“上來,你該睡覺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