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親密

言枳決定留下，紀長風也不能委屈了他。

煮飯的時候，紀長風拿出了藏在箱底好久沒吃的大米，熬了一鍋稀飯，又炒了個菜。

言枳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旁邊替他燒火，看著紀長風低頭忙碌，他心中暖暖的。

紀家的情況條件不好他是知道的，不過他倒也不在乎這些，兩人腳踏實地的過日子便是了。

吃飯的時候，紀長風特意給言枳多分了一些清粥，他身強體壯倒是無所謂，就怕言枳正長身子餓著。

“快吃吧。”

言枳看著陶碗裡滿滿一碗，哭笑不得，他小聲說道，“我吃得少。”

紀長風埋頭吃著飯，聞言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吃，吃不了再給我。”

“嗯。”

言枳點頭，小口小口地喝著，說是稀飯，其實就加了一小把米，跟米湯一樣，紀長風家的日子過得比他想得還苦。

紀長風吃得快，吃完了便夾了些菜端著另一碗進了裡屋。

“吃飯了娘。”

他把碗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將床上的人扶起。

“好。”趙氏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不小心吸了口涼氣，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麼咳嗽了？”紀長風擔憂地替她拍著背。

“娘沒事。”趙氏的聲音有些虛弱。

紀長風將碗放到她手裡，坐在一旁等著她喝完。

淡淡的米香充斥著口腔，趙氏驚訝地抬頭，“今日怎地煮了稀飯？”

紀長風眉心微動，濃黑粗曠的眉毛擰在一起，抿唇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準備跟她說實話。

“言枳來了。”

聽到是言家人，趙氏手上動作一頓，當即變了臉色，“他來做什麼？”

“替他兄長來與我完婚。”紀長風如實回答。

聽他這麼一說，趙氏倒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言枳的情況她一直都很清楚，也是個可憐孩子，想來也是被逼的。

她低頭吃著稀飯，吃完後將碗睇回到紀長風手上，才問道，“風兒的意思呢？”

“我自是願意的。”紀長風如實作答。

見他如此，趙氏嘆了口氣。

她的兒子她最瞭解。

隔壁周家姑娘心悅他，他連個正眼都不給，到著言家哥兒身上倒是上了心，只怕是早就看上那孩子了。

“你看著辦吧。”趙氏扶著床躺下，她現在這副模樣，只求著別給他添亂，“別委屈了他。”

“我明白。”見她不反對，紀長風鬆了口氣，拿著碗出了門。

紀長風出來，言枳已經吃好了，彎著腰在灶臺邊刷碗。

看到桌上還剩的半碗稀飯，紀長風皺了皺眉，“怎麼吃這麼少？”

聽到聲音，言枳轉身，溼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抿唇輕笑道，“我飯量小。”

紀長風見他笑得羞澀，心中卻是有些煩悶。

他端起桌上剩的半碗稀飯，仰頭囫圇吞下肚中，隨後走到灶臺邊，將言枳推到一邊，“你去歇著，我來刷。”

言枳被推到一邊，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感覺到紀長風好像不開心了，雙手背在身後不安地攪著，低頭反思自己哪裡說錯話了。

他好笨，才第一天就惹紀長風不開心了。

他越想心中越難過，一緊張，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眼中隱隱發熱，言枳心中唾棄自己沒出息。

紀長風刷好碗轉身就見他縮著脖子，瘦小的肩膀一下下輕顫著，他眨了眨眼，呆愣了片刻，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弄疼他了。

隱隱有啜泣聲傳出，紀長風心中一顫，高大雄壯的漢子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古銅色的臉頰上都急出了細汗。

“怎麼哭了？”他滿眼關切，慌亂之下都難忘禮儀，抱小孩似的將人抱起走到床邊坐下。

“你別哭呀……我弄疼你了嗎？”

“你、你！”言枳突然被人抱住了，驚得都忘了哭泣。

“我怎麼了？”紀長風茫然地望著他，一臉真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言枳又羞又急，唰的就紅了臉。

“你怎麼能抱我呢！”他慌亂地想從紀長風身上下來，卻被他一把掐住了腰，又按了回去。

面前的哥兒長長的睫翼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眼尾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看得紀長風心都軟了。

他抱人抱住輕聲哄著，“你是我的妻，我抱一下沒事的。”

吃不到，他抱一下還不行嗎？

“不行。”言枳是上過學的人，被禮儀約束慣了，執意要推開他，奈何力氣太小，他推了許久紀長風還是紋絲不動。

“你、你鬆開呀！”他一著急，語氣裡便染上了哭腔。

紀長風見他又要哭，急忙將人鬆開，“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別哭。”

他心中納悶，這小小的人兒怎麼有這這麼多流不完的眼淚？

言枳抱著身子縮在角落，抬眼氣鼓鼓地瞪著紀長風，“你以後不能碰我！”

“好好好。”紀長風點頭應下，“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言枳輕哼一聲漸漸停止了哭泣。

眼見過了中午了，紀長風無奈地拍了拍額頭，美色誘人，他竟忘了正事。

言枳來了家裡，吃穿用度都得花錢，他得趁著春光去多打一些野味拿去鎮上賣了才行。

說做就做。

他跟言枳交代了一番背上弓箭便準備出門，看著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小尾巴，紀長風好笑，怎麼剛才還避他如蛇蠍，現在又做出這副可憐模樣。

“你在家休息，我天黑之前就會回來。”他停下門口，對他說道。

言枳不想惹他生氣，但又不想自己呆在家裡，他一咬牙鼓起勇氣小聲說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紀長風本想拒絕，但看著他怯生生的模樣，嘆了口氣敗下陣來。

“要去就去罷。”他說完轉身進屋給他看了個小竹筐，“山上有野菜，你正好去摘些野菜。”

“好！”

見紀長風同意了，言枳高興地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眸子亮得燙人，臉頰上淺淺的梨渦更是讓紀長風呼吸都顫了一下。

他急忙轉身，定了定心神，故作冷漠道，“要去就快點，別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