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枳沒想到那婦人會厚臉皮跟進來鬧事。

好在其他圍觀的人都只站在私塾門口伸著頭往裡看,並不敢往裡走。

私塾的老夫子怕婦人這麼鬧對私塾影響不好就把人請到另一個屋裡。

孩子們趴在視窗好奇地往裡看,言枳怕紀安寧擔心,叫了她跟明珠進來。

他怕嚇到孩子,柔聲安慰:“別怕,坐著等爹爹。”

紀安寧自然是不怕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含著怒氣瞪著坐在地上哭喊的婦人。

就是她欺負爹爹,紀安寧討厭她。

哭鬧的人正是鎮上屠夫徐四的妻子,那婦人平日裡就蠻橫無理、胡攪蠻纏慣了,以前還時常跑到私塾裡來鬧事,老夫子對她可謂是厭惡至極。

此刻,她又在課堂外哭哭啼啼地鬧個不停,實在讓人煩躁不堪。

老夫子忍無可忍,皺著眉頭,捻動著鬍鬚,語氣生硬地問:“徐四家的,你口口聲聲說紀家閨女打了你兒子,可有何憑證?”

徐四家的一聽這話,頓時面露怒色。

她將徐坤拉到身前,指著他那腫脹發紅的臉頰,哭訴道:“這還用得著找什麼證據嗎?您看看我兒子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徐坤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在溢著血,看上去確實可憐。

老夫子嘆了口氣,看向紀安寧,臉色溫和下來。

“紀家閨女,此事可是你做的?”

“不是我。”紀安寧委屈搖頭,說完她看向徐坤,白嫩的小臉委屈得皺成一團,“明明是張寶玉打的,你為何誣陷我?”

徐坤心虛,見她滿臉怒氣,不自覺地躲開她的目光,往他娘身後躲了躲,沒回答她。

倒是徐四家的不樂意了,直起身子擋在她兒子面前,凶神惡煞地看向紀安寧,“沒教養的東西,你兇我兒作甚!”

紀安寧終歸是個孩子,被她一兇委屈地不行。

言枳見狀頓時氣急了,起身將紀安寧跟明珠摟在懷裡,冷眼看向地上的人,語氣冷到極點,“夫人,你既然認定是我家安寧打了你兒子,那你去報官,府衙的人自會調查清楚!”

一聽說他要報官,徐四家的就不幹了。

拉著徐坤嗖的起身,衝到言枳面前喊道:“憑什麼你說報官就報官!”

婦人一靠近,一股惡臭就闖入鼻腔,言枳嫌棄地皺起眉頭,摟著倆孩子往後退了退,跟她拉開距離。

“你若不願報官,那就請離開,孩子們還要上學。”言枳道。

“哼!”婦人無賴慣了,拿不到好處自然不願意走,她叉著腰站到門口,撒潑道:“你今日若是不賠錢,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看她這樣,老夫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好一個有手有腳的人不去賺錢養家,淨做些坑蒙拐騙的事。

紀安寧雖然頑皮,但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打人的事她做不來。

那徐坤指定是被張寶玉那小霸王揍的,徐四家的不敢找張家要錢,倒是賴上紀安寧了,她敢來鬧事,不過是看著言枳是個哥兒,性子軟,好欺負。

這種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思忖片刻,老夫子開口道:“徐四家的,言夫子說的對,這事還是報官罷。”

他說完不顧徐四家的反對,叫來了私塾裡灑掃的小廝,讓他去府衙報官。

徐四家的自然是不願意的,上前拽住那小廝不讓他走,“你不能去!”

小廝一臉為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兩人在門口拉拉扯扯,紀安寧氣鼓鼓地看向門口,瞥見張寶玉在視窗偷偷摸摸地往裡看。

紀安寧氣得冒煙,一把甩開言枳的手就朝他衝去。

張寶玉一看她氣沖沖地朝自已跑來,嚇得魂飛魄散,撒腿就跑。

紀安寧追在他身後,怒聲喊道:“張寶玉!你給我站住!”

聽到她的怒吼,張寶玉的身體一僵,滿臉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停下腳步,尷尬地轉過頭看著她。

“哼!”紀安寧衝到他面前停下,輕哼一聲,抓著他的手就往屋裡走,嘴裡還唸叨著,“你跟我進來!”

張寶玉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在她後面跌跌撞撞地跟著,嘴裡嘟囔道:“哎喲,寧寧你慢點走……”

徐四家的瞪大眼睛,看著張寶玉那副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下巴都快驚掉了。

她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老夫子含笑看著倆孩子。

言枳一臉無奈,等紀安寧揪著人來到面前,才過去把她摟進懷裡,看向低著頭不敢說話的張寶玉,輕聲問道:“寶玉,徐坤是你揍的嗎?”

張寶玉怕被紀安寧揍,低著頭不敢說話。

紀安寧看他不敢承認,叉著腰吼道:“我爹爹問你話呢!”

嚇得面前的人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瞧了她一眼,隨後梗著脖子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道:“是我揍的,怎麼了?”

見他承認了,言枳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徐四家的,語氣沉沉的,“夫人,你聽到了?你兒子臉上的傷跟安寧沒關係!”

這下徐四家的尷尬了。

她知道張寶玉是個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曾想他會承認是他揍了徐坤。

她自覺丟人,轉身把徐坤拉到自已面前,把錯都推到他頭上,質問道:“你不是說是紀安寧揍了你嗎?”

徐坤一個小孩子哪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只是被自家孃親兇巴巴的語氣嚇壞了,結結巴巴道:“是…是…我跟紀安寧吵架,然後…”

他說著,眼神怯生生地瞥向張寶玉,生怕他又來揍自已,見他沒動作,才繼續說道:“然後張寶玉就來揍我…”

徐四家的伸手揪著他的耳朵,全然不似剛才那般愛子心切,“那你不說清楚!”

言枳看不慣她這麼對孩子,卻也沒辦法,蹲在紀安寧面前問道:“是這樣嗎?”

紀安寧悶悶不樂地搖頭。

言枳疑惑,又問了一遍:“是徐坤說的那樣嗎?”

紀安寧垂下眸子,沒有回答。

言枳皺起眉頭,不知道紀安寧為啥不願意回答。

他正想開口,旁邊的張寶玉突然說道:“寧寧沒跟他吵架,是徐坤罵言夫子是不男不女的怪物,說寧寧是怪物生的。”

張寶玉說著就生氣,還不忘瞪那徐坤一眼,隨後才繼續說道:“他欺負寧寧,我不喜歡他,我就把他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