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 章 痴傻

太子最終還是留下吃了頓飯，他倒是吃得香，但是言枳跟趙氏整個過程都坐立不安的，吃得不安心。

太子吃完也沒多停留，臨走時讓下屬拿了一錠銀子給紀長風。

紀長風不收，太子知道他的性子，便說是飯錢。

“一頓飯不值這些錢。”紀長風說著將銀子扔回太子懷裡。

太子看著懷裡的銀子失笑，拿起銀子又扔給他，“那就算是我給兩個孩子的見面禮。”

紀長風垂眸望著手裡的銀子，沉默著收下了。

太子望著他，嘴唇翕動，似乎有話要說，最後卻只嘆了口氣，轉身走向門口。

彼此都知道這一別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了，心中都不好受。

紀長風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在太子踏出門檻的前一刻，他拉著言枳跪下，高聲道：“祝殿下——順遂無虞，所願皆得。”

那人似乎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又恢復成鎮定自若的模樣，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許久，紀長風才扶著言枳起身。

紀長風走到門口將門落鎖，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似是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言枳還有些恍惚，轉頭看紀長風如往常般平靜，埋頭在搭雞圈，他心中愈發難受。

曾經名動京城的好兒郎，如今卻在這窮鄉僻壤裡搭雞圈，言枳心疼他，心中埋怨上天造化弄人。

他偷偷抹了把眼淚，走到漢子身後抱住他的腰，漢子身體僵了片刻，隨後停下手裡的活。

“紀長風。”言枳喊他。

“怎麼了？”紀長風放下工具握著言枳的手。

“你可會後悔？”

漢子低笑，轉身將人摟緊，“不會，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陪著你一起變老，看著安寧跟明珠嫁良人，兒孫滿堂。”

“好。”

趁著溫情，言枳順便提了提去私塾教書的事，只是他說完漢子許久都沒開口。

言枳心中忐忑，怕紀長風不同意。

沉默良久後，他似乎聽得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隨後就聽那漢子說道：“你若是想去便去，但別太辛苦，照顧好自已。”

見他同意了，言枳心中大喜，急忙點頭，“好！”

時間一晃而過，言枳也進了私塾。

紀長風跟言枳每日早出晚歸，照顧孩子的活都落在趙氏身上，趙氏倒也樂得清閒，一家人日子也越來越好了。

只是本來紀長風是打算搬回村裡住的，如今言枳在鎮上教書，那回村裡就不方便了。

他思考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先留在鎮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做打算。

就這樣，日子也安定了下來。

這中間還發生一件事，唐質不在府衙幹了，做起了屠夫。

紀長風一家人也為他高興。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家中的條件也越來越好了。

一眨眼紀安寧跟明珠都三歲了，紀安寧活潑好動，但明珠卻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整個人都呆呆的。

夜裡，紀長風跟言枳躺在床上，漢子主動提起明珠的事情。

“我明日帶她去鎮上的醫館裡瞧瞧。”

“嗯。”言枳滿臉愁容，明珠的情況明顯有些不太對，他擔心是以前瘟疫時留下的後遺症。

想了想，他又道：“明日我跟先生說一聲，我跟你一起去。”

紀長風想了想，言枳好久沒休息過了，就答應下來，“好。”

第二日一早，兩人早早起床，給明珠穿戴整齊又跟趙氏交代清楚後就帶著孩子出了門。

紀長風抱著明珠，兩人並肩走著，心事重重，也沒說話。

等到了醫館，兩人把明珠的情況跟那大夫說了，大夫一看到明珠就直搖頭，卻也沒多說什麼，只讓他們把孩子放下準備號脈。

明珠呆呆地望著面前鬍子花白的老頭，不哭也不鬧，好像沒有情緒。

那大夫一邊把脈一邊唉聲嘆氣，花白的眉毛也緊緊皺在一起，看著夫夫兩人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惶恐不安。

倒是紀長風先忍不住了，問道：“大夫，如何了？”

大夫收了手，搖頭晃腦地起身，“不好，十分不好。”

紀長風跟言枳對視一眼，面色凝重。

“大夫你不妨直說。”言枳著急道。

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問道：“那孩子可是難產？”

紀長風點頭，“正是。”

大夫若有所思地點頭，“那就對了，那孩子先天不足，生產時恐怕是傷了頭，長期營養不良，發育遲緩，這才造成她有呆傻之狀。”

聞言，兩人神色更加凝重了。

紀長風垂眸看了眼懷裡不哭不鬧的孩子，“可有藥醫？”

大夫閉眼搖頭，一臉無能為力，“老朽醫術有限，無能為力。”

見大夫也無法，兩人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過後那大夫又給兩人開了些藥，治不好也不至於讓情況更糟。

兩人拿著藥抱著孩子鬱鬱寡歡地回了家。

回到家中，紀長風將孩子放下，見言枳臉色不對，安慰道：“別難過，我多賺些錢，等安寧再大些我們帶明珠找個醫術高超的大夫給她醫治。”

言枳抹掉眼淚，點點頭。

這時趙氏突然來敲門。

“風兒，明珠如何了？”

“無事。”紀長風不想她擔心，便撒了個謊。

“那就好。”門口的人鬆了口氣。

兩人抱著明珠來到門口，紀安寧一見兩人就高興不已，伸出手要抱抱，“爹…抱…”

見她健康無虞，紀長風心中寬慰了不少，把明珠交給言枳，接過紀安寧，低頭逗她，“想我了嗎？”

紀安寧高興地直拍手，嘻嘻笑著，在紀長風臉頰的親了一口。

紀長風好些日子沒刮鬍子了，粗糙的鬍子扎著她的小臉，紀安寧嫌棄地躲開，說著又伸手要言枳抱，“想…爹爹…抱…”

幾人來到院子裡坐下，紀長風接過明珠，又把安寧交到言枳懷裡。

爹爹香香軟軟的，紀安寧喜歡，在言枳懷裡東聞聞西聞聞，高興不已。

趙氏拿著筐子在牆角摘豆角，見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她也跟著高興，轉眼又看到在搖搖床上睡得正香的明珠，心裡又難受起來。

儘管紀長風說沒事，但她也知道那都是哄她的，三歲的孩子不會說話不會笑，也不哭，怎麼看都不正常，只是他倆不願意說，她也就當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