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樓回來,姜姈渾身發冷,她的手在顫抖著難以握緊拳頭,彷彿感到自己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身旁的清玉也嗅出了小姐神色不對勁,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小姐從回來就坐在桌旁,一個姿勢保持好久都未變過

她體貼上前倒了一杯茶放姜姈面前,低聲打探問道:“小姐累了吧,您和王小姐出門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瞧見您回來一句話也沒說!”

姜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緩了緩,稍微放鬆下來,沒有回答清玉的問題,忽問道:“父親休息了嗎?”

清玉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回道:“老爺眼下應當還未休息,小姐現在要去找老爺嗎?”她遲鈍問著姜姈

“嗯”

姜姈沉聲回答著,此刻她必須要與父親商量一下今晚的事,此事發生突然,訊息應該還沒傳開,但明日,今晚的事肯定會如炸彈般爆開

想著事不宜遲,姜姈起身向姜父書房快步走去

清玉則急忙跟在她後面打著燈籠,夜間風聲沙沙作響,夜幕沉沉,清冷的蒼穹,幾點星辰閃著寒芒。夜風將她單薄的衣衫吹得吹起,髮絲隨風飄動,她眼神猶如寒雪中的雪狐一般明亮,穿過姜府的樓廊。

書房

清風悠然穿過相府內院的書房,帶動簷上透質的琉璃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迴盪著優柔的餘韻,此時室內卻一片寂靜無聲。

姜姈把今夜的事告訴了姜父,她沉寂片刻後開口道:“父親,您說今晚發生的事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是少卿大人做的嗎?若真的他是做的,女兒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要整出今晚那麼大的動靜!父親您對朝堂的事瞭解比女兒多,您可有見解?”

姜父無聲地搖起頭,目光投向姜姈身上,嚴肅鎮定道:“姈兒,此事絕不簡單,你莫要摻合進去了,為父也說不清楚,你父親在朝為官低微,朝庭重事又且能是我能摻與的,但要你聽父親的,今晚的事就當我們全然不知道,聽話!”他加重後面結尾的兩個字

姜姈第一次見如此嚴肅的姜父,一雙黑色的眼睛,彷彿經歷過多年的風霜,雕刻出歲月的痕跡。

姜姈沉浸在方才姜父眼神中,震驚不已下,她聽話點了點頭,點完她反應過來又連忙搖搖頭,低聲又問起:“父親,李魏發瘋時不斷強調他才是李家嫡子,這又是何意?女兒不明白!”

姜父狠狠瞥了她一眼,身體倒是老實聽話,嘴上又這般問他,敢情還是把他話當耳旁風了。

終是擰不過她,“哎”姜父長嘆一口氣,他抿口茶水解釋道:“此事說起來就話長了,那時我還未在京為官,為父也是聽過些傳聞,傳聞李相在娶第一任妻子時及其寵愛側夫人,也就是現在的李相夫人,他與第一任原李夫人在寒雪時產下女嬰,就是當今李李貴婦娘娘,同年時側夫人也產下一女,便是李婕妤,如今都是宮裡最盛寵的兩位娘娘,可在原李夫人產女不久後,突然舊疾復發,險些就丟掉了性命,雖說被宮中御醫全力搶救,保住性命,但原李夫人從那以後性子就有些瘋癲了,整日胡言亂語,瘋瘋癲癲,聽說發病的時候還會打人。”說得姜父口渴著扯嗓子,姜姈貼心倒上水給姜父喝口茶潤潤

喝完茶,他接著說道:“當時呀,整個李家可謂都風頭正茂時,李夫人瘋病的事很快就散播出去了,屆時他的側夫人,就是嚴家,與李家的強手聯姻下,嚴家如日方升,加上李相又及其寵愛他的側夫人,自然而然側夫人開始冒頭,接手操管著李府內大小事務,當時她雖還頂著側夫人的身份,可誰人不知,未來她就是李府正夫人,眼下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果然,紅人自有天助,側夫人沒多久就產下一子,李相心中大喜,為子賜名為李閎,自古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原李夫人也在不久後也消香玉璲,”他言辭感慨

“隨後又一年,被抬為正妻的李夫人又產下一子賜名為李魏”

姜姈疑惑瞥向停下來的姜父說道:“然後呢?”

姜父意味深長低聲說起:“但後面傳聞,李魏與李閎將軍生產的時間不超過七個月,後面李夫人也解釋說李魏是早產,可還是有不少人猜測李閎實際是原李夫人所生,若果真如此,那便是李家正兒八經的嫡子,那李魏自然就是由側夫人所出,雖說他母親被抬正妻了,可始終抵不過原配夫人所出的嫡公子,嫡庶終究有別”

瞧見姜父說完,姜姈深思消化著姜父的話

難怪說古代後院比吃人還恐怖,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其中隱情怕是外人難以猜測的

“李魏今夜的發瘋,此事怕是與陳年舊事有關!……!”姜姈蹙眉沉默後沒有繼續說下去

姜父接話道:“當今權貴誰家後院沒有些爛穀子的事呢,”

姜姈又好奇盯向姜父,想讓他說說李魏為什麼發瘋的事,可她還未開口就被姜父言辭打斷:“李魏的事,你休想再打聽,今夜之事你我爛就肚子裡,絕不能對外說起,時間不早了 你快些回院裡去”姜父知道這小丫頭心裡所想,他現在直接想趕她走人

姜姈被姜父無情拒絕,她委屈巴巴癟了癟嘴,支支吾吾好一會才起身:“那姈兒退下了,父親你也早些休息”

姜父面無表情看向她依依不捨小步離開,待姜姈走後,他陷入沉思之中

回到梨院,靜靜的夜晚中,屋裡只留著一盞燈光,姜姈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緒萬千,卻始終無法入睡。

她的思緒被莫名其妙勾起,很想知道其中緣由,至於為什麼,知道她也說不上來

姜姈被自己的想法又抓腦到側翻了個身,啊啊啊!她煩悶得想薅薅自己的秀髮

幾番折騰下她終於把自己折騰困了。漸漸她的意識模糊,睡意襲來,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深沉。房間內一片安靜,只有床頭的燭火在微風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