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5點多，張瑞從烘乾機裡取出衣服換上，洗漱整齊，取了一份雞湯米線做早餐。
吃過飯她就出了空間，天際微光乍現，她整理好床鋪，就從抽屜裡找出了一支鋼筆和一張信紙，在上面寫上：
宋大哥，我去取回寄存在老鄉家裡的行李，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
她把鋼筆壓在信紙上，就拿起桌上的掛鎖走出了房門，鎖好門她就朝樓下走去。
公安局裡很安靜，大門也沒有上鎖，值班室裡透著光。現在的治安狀況很好，晚上報案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張瑞推開大門就要走出去，值班的小公安看到她，出來打了個招呼——
“同志，你好，你就是宋公安的物件吧？”
“啊……同志，你好。嗯……”
張瑞不自然的點著頭，聽到物件這個稱呼有點不習慣。應該是宋治國交代的她住在這裡的事。
“你這起的可夠早的！”
“習慣了，早點起床出去溜達一圈，鍛鍊身體啊！老人家不是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鍛鍊身體就是為了保衛祖國、建設祖國！”
一個女同志這麼早出去溜達，在這個年代總要有個好點的理由，省得造成敏銳的人民群眾誤會。
聽到她搬出老人家的話，值班的公安是肅然起敬，宋公安的物件革命意識很高啊！不愧是公安戰士的家屬。
離開了公安局，她走在街道上，清晨的曙光微微顫抖，逐漸劃破黑暗的天際。
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光芒萬丈，染紅了半邊天空。此時此刻，晨曦的美麗預示著張瑞全新生活的開始。
她走在已經逐漸熱鬧的街道上，京南市算是不小的市級城市，很多老舊古建築已經被鋼筋水泥的建築物取代，水泥馬路也很寬闊，路邊是刷著白漆的路燈。
一路上，到處掛著、寫著、貼著各種宣傳口。
她沿途觀察著舊街小巷、工廠、居民區、百貨商店、副食品店……的位置。
不少提著菜籃子、拿著糧油本、副食本的大媽、大嫂已經早早在副食品店、百貨商店排隊，去晚了肉菜、細糧就買不到了。
幾個沒有買到豬肉的大媽、大嫂提著籃子眼神閃爍地都朝一個方向走去，等在副食品店門口的張瑞，跟著走了過去。
路上還遇到幾個揹著大竹筐，或是揹著麻袋行色匆匆的人，她暗中跟著。
確定黑市的位置後，她在附近找了個偏僻的巷子，這裡有不少廢棄的房子。她走進了一個還算完整的廢棄老房子，閃身進了空間裡。
再出來，張瑞就變成了一個滿臉麻子的黑丫頭，她在工裝褲外套了一件碎花薄夾襖，現在這模樣妥妥一個農村醜丫頭。
她揹著一個竹揹簍，裡面裝了20斤大米、20斤白麵、幾條五花肉、10來個雞蛋、幾包紅糖。上面用一塊黑布蓋著。
來到一個偏僻的老胡同裡，還沒有找到黑市口，一個廢棄的門房裡就走出來一個黑壯的男人。
他看著這個乾瘦的醜丫頭，有點心塞，還是低聲問道：“買還是賣？”
張瑞低聲說：“賣……”
“1毛……”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大哥，我沒錢，雞蛋行不？”
男人也不覺得奇怪，賣東西的不少都是農村來的，哪有錢票？
“三個雞蛋。”男人用手比劃了一下。
張瑞故意掀開揹簍的一角，露出裡面肥膩的五花肉，掏出三個雞蛋遞給男人。
男人看著她的大竹筐，原本一臉的不屑，不是紅薯幹就是芋頭幹，好點的帶著幾斤糙米、黑麵、高粱面。
無意中瞟到竹筐裡的上好五花肉，眼都直了……
男人雞蛋也不接了，推回去低聲詢問：“大妹子，你筐裡有多少豬肉？也別費勁擺攤了，都賣給哥吧？價格好說。”
“哥，你做的了主嗎？我手上可不止肉貨……”
張瑞學著很老練的江湖樣，用眼睛掃了一下竹筐，“大米、白麵、紅糖、雞蛋……要不？”
王志明聽的是一陣激動，“關健，我手頭的貨量可大……”
黑壯男人一驚，這竹筐裡可都是好東西啊，他們老大最近正想弄些硬貨走關係呢！
況且，京南市可不止他們一家黑市，還有兩家黑市隱隱有分割他們客戶的趨勢。誰手上的貨好，吸引的客戶自然就多，賺的也多。
“妹子，我叫王志明，這片人都曉得我，只要東西好，價格你放心，我們老大不會虧了你。”
說完，他招呼門房後另一個人盯著，帶著張瑞往衚衕盡頭走。
他們走到盡頭拐了個彎，就看到兩扇破舊的木門，推開木門後，裡面熱鬧的場景映入眼簾。
這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大院子，院子裡已經擺了不少攤，買賣的人雖然不少，大家卻默契地低聲交談著。
王志明帶著她穿過大院，來到一條巷子裡，拐了兩三個衚衕，才在一個宅院前停下來。
王志明讓她在門口等著，自己走進了主屋裡，過了四五分鐘，王志明就帶著她走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她就看到三個精壯的小夥兒在屋門口立著。
一個二十多歲的白淨男青年坐在茶桌前，氣質很是不同，這是老大？也太年輕了吧！怎麼看怎麼像個公子哥。
“你揹簍裡都有些什麼？拿出來讓我們老大看看品相。”王志明示意她趕緊往外拿東西。
張瑞也沒拿喬，她在末世亂了這麼多年，身手還是不錯的，最不怕的就是黑吃黑。
她掀開黑布，漏出裡面的幾條豬肉、雞蛋、布袋子、油紙包。
她提出一袋大米，一袋白麵遞給王志明，示意他們瞧瞧質量。
王志明開啟一看，樂得找不到北，白米和白麵各抓了一把讓他們老大看，老大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東西你手上有多少？我全要了。”帶這麼多種類的東西來黑市，還要見他，肯定不會就這麼點。
“價格怎麼說，你能要多少？我手上的貨可不是筆小數目……”
張瑞也沒客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年輕老大斜著丹鳳眼看著她，這黑丫頭樣貌雖然醜了點，身段氣質卻看著不一般。
他沒有說話，似笑非笑地觀察著張瑞，張瑞大大方方坐在那裡，任由他打量。一旁的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沒做聲。
他眼光滑到她白皙玲瓏的耳朵上，心下了然，不由地笑出了聲。
“姑娘也是爽快人，我叫周晨光，看的起我就喊我一聲周大哥，東西只要保證都是這種品質的，價格我給到你最高。”
“這樣——大米5毛，白麵8毛，豬肉1塊5，雞蛋6分一個，紅糖7毛。怎麼樣？妹子，大哥夠意思吧？”
“大妹子，我們老大給的價格跟你自己擺攤的價格一樣，那是一分沒賺啊！”
王志明都有點肉疼了，這價格真不低了，他們賺的可太少了。
張瑞初來乍到，根本不瞭解黑市的行情。不過，她觀察到王志明的表情不似作偽，這老大看著也是個爽利的生意人，她現在急需要錢，乾脆做筆大的。
“大米兩千斤、白麵兩千斤、豬肉兩千斤、紅糖100斤、雞蛋500個。周老大吃得下嗎？”
“多少？”周晨光看著氣定神閒的張瑞，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一旁的王志明幾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醜丫頭。
“妹子，不是開玩笑吧？”
“周老大能吃的下不能，給句痛快話！”
“好，到哪裡交易？”
周晨光看著張瑞胸有成竹的模樣，思慮了一下手頭上的錢。他現在手上就這麼多現錢，想到轉手就能賺到的差價，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我現在回去，讓我們的人備好貨，一個小時以後，我帶你們過去驗貨。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說定了以後，張瑞就揹著東西準備離開，臨出門的時候，轉身說了句：“我要是發現身後有尾巴……咱們的交易可就取消了。”
“妹子放心，我周晨光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妹子怎麼稱呼？”
“大家都叫我巧姐。”
王志明帶著她返回了衚衕口，一路上殷勤了不少。這丫頭醜是醜點，有本事啊！
張瑞返回到那個還算完好的廢棄老房子，確定周圍沒有人後，進了空間。
她拖出來落地電子秤，開始一樣一樣稱重。等米麵、紅糖都過好秤，雞蛋點清了數目，她也快要累死了。
出了空間，她把東西都堆放在老房子裡，取出一把掛鎖把門鎖上，清理了一下痕跡，做了些偽裝，就悄悄離開了。
等她到了黑市衚衕裡，王志明早就眼巴巴地等著她了。一看到她的身影，就招呼周晨光和三個兄弟出來，幾個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老房子裡。
張瑞開啟房門，王志明和小五從麻袋裡掏出一杆大秤，幾個人開始清點數量。
確定好數目、檢查過品質後，周晨光直接把隨身攜帶的軍綠書包遞給她。
張瑞強壓著內心的激動，開啟一看，這可是5970元鉅款啊！她裝作毫不在意地連書包都扔進空揹簍裡，蓋上黑布背在背上，其實都收進了空間裡——
“錢不用數了，我相信周老大的人品，畢竟以後我們還要長期合作。”
周晨光看著張瑞的做派，很是欣賞——
“巧姐，以後你就是我周晨光的親妹子，有啥事，就讓志明帶著你去找我，在京南市，還沒有哥擺不平的事兒！”周晨光拍著胸脯說道。
張瑞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手上的票證多嗎？尤其是全國糧票。”
“巧姐，你算是問對人了，我還真有一條線是專門換票證的，地方的、全國的都有，不過軍用的糧票可不多。你說說你都要什麼票，我給你準備一下。”
“布票、肉票、糧票、手錶票、腳踏車票……總之你手上有多少票，都給我準備點，價格你定。”
“好嘞，其他票都好說，我現在手頭上就有不少，腳踏車票、手錶票、縫紉機票……工業類的票證，我需要點時間淘換。”
張瑞一聽，也沒耽擱，她用掛鎖鎖好了門，分了一把鑰匙交給周晨光，讓他們晚上把東西都拉走。
周晨光也沒客氣，留下兩個人看管東西，就和張瑞一起走出了院子，朝他黑市附近的宅院走去。
到了宅子裡，張瑞檢視著周晨光取出來的一堆五花八門的票證，爽利的從沒暖熱的幾捆錢裡數了500元錢遞給了他。
“其他的票證等個三兩天你再過來取，我多給你攢點。”周晨光拿著錢，爽利地說。
“那行，羊肉、雞肉、魚、臘肉、香腸、水果罐頭你有銷路嗎？”
“巧姐，你還能弄來這些稀罕東西？妹子呀，你可真是我親妹子，有多少，我都要了。”
周晨光激動的摸不著北了，他這是抱了個金大腿啊！他這是要稱霸京南市地下市場的節奏啊！
張瑞和他約好了三天後見面，到時候他會用一部分票證抵貨款。
周晨光送她到宅子門口時，低聲調侃道：“巧姐，你這易容術可以啊！下次不用這麼麻煩，哥又不是壞人。”
看著張瑞一臉氣悶的離開了，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院子裡站著幾個不明所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