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向那個方向遠遠地看去,屋簷下屋角處,一個正手絹掩面抽泣的女子,水綠色衣裙,髮絲間一小朵晶瑩的白荷。

“剛才腦海中出現的人,不就是她嗎?”林夕想著,面也顧不得吃了,衝出小店,腳步加快,“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一直在跟著自己?”

可是,荷潔好像在故意躲著他。

“看來是自己錯了,只顧一個人傷心難過,連身邊為自己傷心的人都沒注意到,也難怪她不想見自己……”

忽然一串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如風牽風鈴般,可是林夕敏銳地感覺到,一股真氣蘊藏其中,勁力不算強,但也不可小覷。

林夕在這一瞬間,心中想著,身影閃動卻已做出幾番變化,最後一個後空翻,只見紛紛揚揚的一道粉影從眼前“叮鈴鈴”疾飛而過,原來是一朵朵盛開的桃花,晶瑩剔透,光彩自生,蘊攜香風縷縷。

林夕正思索著,忽覺右邊又有一道真氣呼嘯而來,勁力十足,定睛一看竟是一群飛舞的蝴蝶,藍光瑩亮,翩飛如藍色精靈般。

藍色蝴蝶好像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只從身邊繞過之後,便向左邊疾駛而去。這時,林夕才發現剛才那紛揚的桃花又迴旋而來,遇到飛舞的藍色蝴蝶,暗藏的兩股真氣頓時打鬥在一起,紛紛揚揚的藍色和粉色交織飛旋,帶起緩緩飄落的雪花,天空中忽然如煙花般絢麗繽紛。

“主人,您沒事吧?”那藍衣女子單腿跪地,拱手問林夕,說著,向站在遠處的紅衣女子眼色一冷。

“主人?”林夕有點疑惑,心中又急,實在不想耽擱,但看她們似乎並無惡意,便決定耐心聽聽,“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擋住我去路?”

“主人還是先看信吧,是剛才那位綠衣姑娘讓我交給你的。我的事以後在告訴您。”藍衣女子呈上信,卻並不抬頭。

林夕聽到綠衣姑娘,便知道那人定是荷潔,忙接過信,看她還跪著,趕緊把她攙起來。

可那藍衣人卻如觸電般惶恐不已。

林夕雖覺得奇怪,也沒時間細想,迫不及待地看起信來。

開頭是一片竹葉:

“巫山一別,世事紛繁難料,可我心依然,如《上邪!》不變。然君心未知,或君意未定,但願你心中有我,此生足矣,且會不顧一切接受你,支援你,……

獨孤城中,我看見了你,可是原諒我無法現身與你相見……

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學到的那些武功,也不想知道,但我相信,你依然是、永遠是那個我認識的林夕,即使所有人都說你是……

當你受傷時,我看見有那麼多人關心你,保護你,甚至為你不惜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嫉妒……

心中的少年啊,你怎麼有那麼大魅力!我好恨自己啊,好嫉妒別人啊,別人怎麼就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為你捨生忘死啊!

我知道你發生了很多事,你也一定很傷心吧,可是大家都不希望你消極沉淪,都希望你振作,都希望看見曾經那個熱心、善良、喜歡微笑的林夕…… 也許我該看開些,因為我不能阻擋,也阻擋不了那麼多人喜歡你,我太知道那種感覺了,根本阻擋不了啊……所以只要你心裡有我的位置,我就該知足,可是,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啊,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啊,我會嫉妒,我會吃醋,我會貪心啊……

如果你心中有我,就應該在天下英雄面前證明你自己,證明你不是魔教中人,否則,就算我不顧一切地接受你,又能怎樣呢?

時日不多,但願勇猛精進,勿念勿尋。”

林夕看著這淚跡斑斑的信,署名處一小朵白荷,他早已淚流滿面。

他輕輕把信摺好,小心放進深衣中貼心處,靜靜望著夜空,只見滿天的雪花依然紛紛揚揚,靜靜地飄落……

紛紛揚揚的雪花,靜靜地軟軟地著落在一個屋簷,屋簷下正門上一銅色硬木牌上凹成三個大字:金粟寺。

透過靜逸的小院落,可以看見一個水綠色衣裙的少女,正跪在那裡靜靜默唸著什麼;寺廟的香火併不盛隆,顯得有些蕭索,卻增添了幾分靜逸空明。

不久,一個小沙彌攙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僧從後堂緩緩而出,只見這位老僧手倚鏽色斑落的禪杖,一襲月白僧袍,粗布淨衣,慈眉善目,一副超出塵世的智者形象。

“大師,我誠心皈依,還望大師成全。”跪著的少女說著,雙手合十向老僧虔誠一拜。

“小師主請起。”老僧微笑著,然後緩緩說道,“既然誠心皈依我佛,又何須在寺中修行?若心中已清淨,又何須清淚長流?所以,小師主恐怕還是塵緣未了吧?”

“我無法接受這個打擊,也無法面對世人的眼光啊……”

少女說著,緩緩解開包在頭上的頭巾,頓時如雲般輕柔的長髮輕輕滑落,彷彿輕柔的月光傾斜下來……

“啊……”小沙彌輕聲呼叫,就連那老僧也不禁心中震動。

“阿彌陀佛……”

老僧雙手合十默唸,一聲感慨長嘆。

“也許是吧,人就應該簡簡單單,找到了真愛就應該勇往直前!”

林夕終於想通了些,回過頭正好碰上一藍一紅兩女子的目光。

“你們是一起的嗎?”林夕微笑著問藍衣女子,“你們是什麼人?”

“哦!”紅衣女子說著,也單膝跪地一拜,似乎有意學那藍衣女子,“小女子李雨,再次拜見救命恩人!”

“李煜?”林夕聽著紅衣女子的口音,感覺很彆扭,尤其斷句方式,趕緊去攙她起來。

“是啊,李雨,木子李,風雨的雨。”紅衣女子說著,卻並不起身,望著林夕繼續說道,“我還有一事,請求恩人答應!”

“江湖兒女,相互幫助,理所應當,不必稱恩人。只要不違俠義之道,我會答應的。”林夕說著,要再去扶她,那紅衣女子李雨這才站起身來,“你不是中原人吧?有什麼事可以幫你?”

“嗯!我是高麗人。”紅衣女子說著,解下頭上的斗笠。

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頭上直直一個高髻,髮絲一絲不苟地向上攏起,一雙大大的眼睛,也算得上眉清目秀,靜靜地看著這個世界,堅毅中時隱時現一種悽楚和孤單;一襲紅衣,衣袂飄飄,衣袖輕莎隱隱可見如脂玉腕,左手一把短劍,約三尺長,劍身兩尺處略彎,劍握處用藍白相間布料纏繞,劍把竟還有劍穗相配。

“哦,怪不得說話有些慢。”

林夕看著眼前這個形象,覺得有點興奮,這分明就是韓國武俠片裡的女俠客嘛,不過可比她們英姿颯爽多了,更漂亮,也更真實。

“那你要我幫你什麼呢?”

“我想請求恩人收我做徒弟,教我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