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頓覺不妙,可是先前沒有出手,是因為怕傷了這些乞丐,現在想出手,卻已經來不及了。那群乞丐敲打地面的聲音和口中的嘈雜聲,讓他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林夕被吵的頭昏腦脹的時候,那巷子盡頭,忽然陰暗了下來,那小女孩見此,嚇得慌忙躲在了巷子一邊的破籮筐裡。

“哈哈……”

巷子上空傳來女人陰厲的笑聲,由遠及近,說是笑聲,不如說是一種氣流摩擦發出的嘯聲,似蕭笛輕吹的聲音,聲中帶有一種怨恨或嗚泣,簡直就是淒厲的鬼叫聲。一陣陰風而過,一群黑衣人現出人形,整條巷子頓時陰森了起來。

“終於等到你了,哈哈……”

聞聲,只見一個面戴黑紗,卻一身白衣,臉色慘白,嘴唇腥紅的女子,一雙眼睛眼神嫵媚,簡直能勾魂攝魄,邪魅無比。

那群乞丐見此景,早已嚇得四散而逃。

林夕也因此得以清醒過來。記起此女子正是當日出現在巫山的那“白無常”,面對這群黑衣人,林夕深知必須謹慎,因為來人的武功深不可測,也是從未見識過的武功,只看那詭異陰森的氣息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小孩,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寶劍,說出其中的秘密。”“白無常”陰森淒厲的聲音,“否則,刀劍無情,劃破了你美少年的臉,可就不好看了!”

林夕不說話,堅定地站在那。

“好小子,我喜歡!”女子說完,大笑起來,依然是陰森可怖,“不過,你還得死!”

“老大,宗主早,早已吩咐過了,要,要活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急切地說,似乎有點口吃,應該就是那個被稱作黑狗的“黑無常”,“不,不能殺他啊!”

“你懂什麼!要你教訓老孃!”“白無常”呵斥道,“給我上!”

眾黑衣人撲向林夕,頓時,小巷子內黑影閃動,陰風陣陣。

“鐺”一聲,青龍劍出鞘,青色劍芒漸盛。

“果然是青龍劍!”“白無常”說著飛身向林夕打來。

林夕沉著應對。開始還能應對,可是,畢竟寡不敵眾,加上傷勢並未痊癒,林夕漸漸感覺吃力,而且那些黑衣人真如鬼魅一樣纏著他,毫無喘息的機會。

那“黑白無常”的輕功異常好,鬼魅一樣飄忽不定,且發出淒厲的叫聲,時而如嬰兒啼哭,時而如怨婦哭訴,時而又是勾人心魄的媚笑,直攪的人心神不寧。林夕一個不小心,“白無常”便呼嘯而至,一掌打在了他右肩上!

林夕頓感一股寒氣從肩上向全身迅速蔓延,“噗”一口血,感覺那血似乎都是冰冷的了,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只是最後殘存的意識裡,聽見有人在哭喊:“還我大哥哥!還我大哥哥!”

慕容清雪走在大街上,以為林夕在後邊一直跟著,加上那個馬尾女孩一直纏著她,那樣子就如無賴地痞調戲女生一樣,慕容清雪也就沒注意身後的林夕發生了什麼。

再說這馬尾女孩,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之所以纏著慕容清雪,也是有目的的,見是時候撤了,她就突然不再纏著她,消失在人海,不見了。

慕容清雪這時才忽感不妙,心裡暗叫中計,隨即趕緊回去尋找林夕。

慕容清雪的臉上已滿是焦急之色,終於找到那個小巷,看著青石板上的血跡,她的心都快要碎了:“不會的,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美麗的白衣女子,失魂落魄般穿梭在人海中,可是茫茫人海,再回首,哪裡還有那個少年;人來人往,自己要尋找的方向,又在哪裡。

白衣勝雪,清美的容顏,卻丟了魂般無助。剛才還在身邊的那個少年,甚至就在昨日,還能觸控著的那個少年,可是就在這轉瞬間,難道就要咫尺成天涯嗎?

“不能,我不能就這樣地失去……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不知過了多久,林夕漸漸甦醒,聽見有叮咚的滴水聲,慢慢睜開眼,只見整個空間黑森森的,好像沒有穹頂。他掙扎著起身,才發現自己被圍在一個大大的鐵籠裡了:一面是石牆,其他三面是鐵柵欄,不遠處的峭壁上一些奇形怪狀的火臺里正跳著藍瑩瑩的火苗,看來這裡是個地洞。

相鄰的鐵籠裡,也躺著一個人,一身青銅綠的衣裙,雙肩翹起金屬色的護肩,背後是金黃色的袍子,整個穿著像是一身戰甲戰袍,只是有些破舊,石牆裡伸出兩條黝黑鐵鏈,纏在此人身上,不知是生是死。

再仔細看,林夕驚奇地發現鐵籠門附近,躺著一個小女孩,卻是那個可愛有趣的小乞丐。

林夕趕緊跑過去,發現小女孩好像在熟睡,仔細檢視,身上也沒有傷痕,可能是昏迷了。

“小妹妹,小妹妹……”林夕輕聲喊著,搖晃著她。

“放心,她沒事。”

林夕慌忙轉頭,心中一驚,身後的相鄰鐵籠裡已坐著一個女子。仔細打量,竟然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美麗女人,一頭金髮有些捲曲凌亂,眼神如碧綠潭水清澈深邃,只是臉色有些慘白,那種缺少陽光的白,令人詫異的是那兩條鐵鏈,竟好像伸向她雙肩的身體裡了。

林夕吃驚地看著這女子,剛才她的舉動,是那樣悄無聲息,他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其武功修為定是極高。

“你不用怕,那小女孩剛進來時,一直大哭著叫你,想必是被嚇到了,我就點了她的穴道,現在只是一時昏睡。”

女子的聲音具有一種能讓人安靜平和的和善;再看那溫柔的笑意,雖然眼尾有細細的紋,但那高高的髮髻,兩鬢垂在雙肩的金髮,以及那身戰甲般的護肩微微翹起,卻給人英姿颯爽的感覺,掩不住她曾經的絕代風華。

可不知道她為何身陷此處呢?

林夕見那女子並無惡意,便恭敬道:“多謝前輩!”

女子聽後,只是笑了笑,仍坐在那裡。

林夕把小女孩放好,脫下外面的衣衫蓋在她身上;然後坐下來運功,想調息一下傷勢,可是那股寒氣隨著內力運轉,竟越來越陰寒,不知為何。正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名字?”女子關心地問。

“晚輩林夕,出自巫山劍派。”林夕如實回答。

“哦,巫山。”女子若有所思,“巫山也開始收男弟子了?現如今巫山掌門是誰?”

林夕一聽,心想眼前之人似乎對巫山有些瞭解,可又怎麼不知道巫山掌門,懷此疑惑,他本該小心翼翼的,可面對她,好像總有一種和盤托出的感覺。

“若有不便,不說也罷。”女子微微一笑,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沒,”林夕想了想,如實說道,“晚輩身遭變故,多虧靜月掌門收留,竟不知原來師父為此頂住了那麼大壓力。”

“哦,靜月……”女子輕輕一笑,緩緩睜開眼,道:“少年,你想多了,不過,這不是你的錯,世間之人大多是執著於一隅狹隘的蠢物,為什麼不能收男弟子?十多年前,我就勸過你師父收些男弟子,老是走陰柔一路,進境終歸有限。看來她終究還是想通了。”

“你所中的那一掌,是那山鬼一脈最陰毒的武功,叫作鬼陰掌。”

“還望前輩明示。”林夕發現,女子似乎很瞭解他們巫山,像是看出了什麼。

“鬼陰掌是一門至陰的武功,而你修習的內功心法,也屬陰性,所以當你運功調息時,會適得其反。”女子說出所以。

“哦,”林夕若有所思地說,“那如果想調息,是不是應該用純陽的內功心法?”

“那當然也是一種方法,陰陽調和。”女子微笑著點頭說,“不過,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用一種比鬼陰掌更陰厲的內功心法,來排斥其中鬱結的陰寒之氣。”

林夕恍然大悟。那女子的目光落到林夕那把劍上,突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是如何得到這把劍的?”

“哦,這把劍啊……”林夕忽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了這把劍了,只好如實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好像有記憶時就有了。聽好多人說,這是把寶劍,可我卻沒看出有什麼不同之處,反而害的我幾次險些喪命。前輩也覺得是把寶劍嗎?”

女子嘆了口氣,說:“所謂能號令天下的神兵利器,其實號令天下的始終是人,所以,也必須有人能駕馭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