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簡單?”姜素衣眨著一雙明亮的桃花眼問道。

徐悲枳揉了揉女子的長髮,輕聲嘆道:“當然沒有那麼簡單,起初白觀潮並沒有應下這個賭約,因為他的路還沒走完,哪有時間為他人護道?”

“那後來呢?”

“後來啊,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撞見了一場針對白氏兄妹的陰謀,那時中州大禹王朝的宰相賈峂邀請白觀潮做他的門客,可白觀潮不願。”

“是那個奸相賈峂?”姜素衣問道。

徐悲枳點了點頭輕笑,“就是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獨攬大權、結黨營私,甚至有意謀逆,而這樣的兩位無拘無束的大劍修來到中州結髮城,賈峂自然不願錯過結交他們二人,若是白觀潮和白澗月願意幫助他,那麼賈峂最少有七成把握可以篡位稱皇,所以賈峂三次派人邀請,甚至最後親自來到結髮城邀請他們二人。”

“白觀潮應該不會同意吧,以他的性子怎麼會與這種狼子野心之輩相交?”

“白觀潮非但沒有同意邀約,甚至就連偽證道境的賈峂親自登門拜訪都吃了閉門羹,這讓一貫受到追捧的賈峂十分不滿意,而大禹王朝的幼主禹楓也同時暗中派人聯絡了白觀潮,雖然白觀潮沒有直接將對方拒之門外,但還是明確表態不會參與大禹王朝的內亂,賈峂得知白觀潮接見幼主禹楓的人後,心中更加怨恨這位孤高劍修,居然暗中聯絡白觀潮之前的諸多仇家,在結髮城做了一個局,先是放出一位已故紅塵劍仙的遺留洞府訊息,隨後在洞府內趁機擒住了白澗月,在仙門外又勾結了一眾天奴,誓要將白氏兄妹徹底格殺。”

“而由於白觀潮之前與夏侯氏有過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所以賈峂自然不會錯過夏侯氏這個強大助力,派人暗中與夏侯氏聯絡,但夏侯氏不願趟這潭渾水,反倒讓夏侯褚無意間得知了這個訊息,夏侯褚也知道我和白觀潮的關係,所以轉頭便將這場陰謀告訴了我,所以便有了結髮城頭上的第二場賭約,我賭他會栽在賈峂的手中,他笑而不語,卻是點頭答應了這場賭約,賭注是之前的十年之約,不過我輸了的話要為他引薦師父。”

說到這裡,徐悲枳的目光深邃,表情變得有些懷念,對這位九劫劍修充滿了傾佩。

姜素衣抬頭輕笑道:“那你贏了?”

白首青年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賈峂出動了門下的五位七劫修士,三位八劫實力的武夫,一位九劫陣法師,和賈峂這個香火成的偽證道,這個陣容可以說是已經十分豪華了,賈峂沒有一點輕視這位九劫劍修,反倒給了他難以想象的尊重,九劫陣法師連大禹王朝都沒有,是賈峂搭上了自已的人情才請來的,三位八劫武夫硬抗,七劫修士策應,再加上陣法師提前刻下的萬千殺陣和控制,就算賈峂不出手,白觀潮都沒有不死的道理,就連一尊真正的證道境來了也要重傷。”

說到這裡,白首青年頓了一下,臉上充滿了懷念之色,似是在回憶那場驚天大戰,半晌後才遲遲說出結果,“五位七劫修士全部身死,三位八劫武夫只剩下一位,但其武夫根基也被白觀潮毀去,變成凡人,陣法師輕傷逃遁,賈峂掐著白澗月這張牌也保住了性命,可也被對方重傷,經此一戰白觀潮之名遠揚五州,以修為百年不得寸進的代價破去殺局,世人稱其劍氣之磅礴前後萬年未有,在劍氣一道乃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自此賈峂門下勢力大幅削減,死了八位渡劫門客已是傷筋動骨,大禹王朝的幼主禹楓趁機收攬大權,大肆圍剿賈峂在朝野上的權力,賈峂一蹶不振,從宰相一路被貶為平民,雖然最後得以安度晚年,可大禹王朝對他的諡號最終評定為“繆醜”,且賈氏後人終生不能入朝為官。

這位奸相賈峂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已篡位的道路上最大的禍端居然是白觀潮,而且是自已招惹而來的,而後來哪怕白觀潮依舊不同意加入大禹王朝,但禹楓還是冊封他為青鋒國士,在中州大肆宣揚他的功績,並且直言與白氏兄妹為敵,便是與大禹王朝為敵。

“那明明是白觀潮贏了賭約,為什麼他還是答應給你護道了?”

徐悲枳的臉上浮現一抹自傲,輕聲笑道:“自然是因為我太厲害了,讓他不得不答應跟隨我。”

女子捏著白首青年腰間的軟肉狠狠轉了一圈,嬌叱道:“貧嘴。”

徐悲枳吃痛之下連連求饒,隨後解釋道:“那場大戰也傷到了他的根基,催發海量的劍氣透支了道基,讓他百年間不得寸進,所以這百年間他決定跟著我看一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能在仙門外坐等十年,十年不敗。”

“他不比你差。”姜素衣對這位人傑評價道。

“是啊,若是再給他千年的時間,真正的證得劍道唾手可得,萬年之內世間再添一位紅塵劍仙也不是不可能,白澗月也絲毫不遜色,最差也是一位劍道大能。”徐悲枳幽幽嘆道,一抹惋惜之色閃過。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廊道中傳來,徐悲枳轉頭望去,正是多年未見的呂慈!

這位青年如今臉上蓄滿了絡腮鬍,風霜歲月在他的臉上刻畫下細紋,衣著打扮也都顯得有些潦倒落魄,再也沒有當初的公子哥模樣了。

呂慈眼含熱淚,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對面的白首青年,顯得十分激動。

徐悲枳率先打破沉默,笑著張開雙手。

呂慈衝上前狠狠抱住徐悲枳,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擁抱良久後,白首青年泛起幾聲乾咳,“差不多得了,都快被你勒死了,還有,你身上怎麼一股餿味兒,多久沒洗澡了?咋的,呂府黃了還是你爹死了?落魄成這樣?”

呂慈緩緩鬆開擁抱,但兩隻手卻沒有放下,扣在對方的肩頭,老淚縱橫的問道:“這些年你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