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萬人迷也想要自由8

江離憂那個笑確實沒幾分炫耀的意思，那是個感激的微笑。

畢竟如果孟緒沒有頭腦發熱踩他這一下，他或許也不會順勢改口，還能被黎謹扶著呢。

自以為白的天然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他一瘸一拐的被黎謹攙扶著走，陌生卻又讓人心情愉悅的草木香安撫著江離憂的心。

他不禁又把頭湊向黎謹的方向。

黎謹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但沒說什麼。畢竟攙扶著比自己身高相近甚至高一些的人並不是什麼好工作，稍微湊近些還更方便他攙著人走路。

只是湊近讓兩個人的身高差更明顯了，扶著江離憂的黎謹眼神死：【他不是在江家被虐待連飯都吃不飽嗎？怎麼長這麼高的？】

系統思考了一下：【可能是你的身高被作者鎖在十六歲了？】

黎謹：【……】

黎謹假笑：【呵呵。】

其實十七歲的黎謹並不算矮，至少已突破一米八大關，而江離憂則比黎謹高上那麼幾厘米。

兩個人如果站的遠，也看不出什麼身高差距。而一湊近那幾厘米就如同天壤之別，令人傷心。

不過好在黎謹已經心累到不想辱罵任何人，他現在有一種即將飛昇的淡然——算了吧，反正這個世界都這麼神經了。

我讓讓它。

兩個人像連體嬰一般挪到電梯口，又下到地下車庫，迎著黎母的大呼小叫才上了車。

“哎呀寶寶你們這是怎麼了？”黎母回頭注視著有些狼狽的兩人，似乎是驚恐的：“寶寶你看你，衣服都皺了，難道是有人欺負你嗎？”

黎謹：“……”

他沒忍住，偏頭看了眼比他狼狽十倍不止，連白西服都沒保住的江離憂。

而顯然對被無視習以為常的江離憂抱著外套，低頭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說任何話。

黎母並沒有因為黎謹的側目而同樣看向江離憂，她仍在關切的注視著黎謹，詢問關心的話像連珠炮一樣從她的嘴裡飛出。

聽的黎謹頭痛。

那一長串“寶寶你沒事吧”“媽媽真的很擔心”“寶寶你遇上什麼事了嗎”“寶寶是有什麼壞人欺負你嗎”“寶寶你怎麼了”“寶寶……”不帶任何停頓，到最後黎謹連她在說什麼都聽不清。

但黎謹還是垂著眼，禮貌的掛著微笑，只等黎母什麼時候停一下，他好把戰火引到江離憂身上。

終於，黎謹等來了黎母由於口乾短暫停頓的機會。

“母親，我沒有被欺負。”黎謹語帶擔憂：“但是小憂……”

正在喝水的黎母動作一頓。

被叫到的江離憂不自覺的抓緊抱在懷裡的衣服，下顎線也緊繃起來。

車內一時安靜下來。

終於喝完水的黎母用紙輕輕擦掉瓶口沾染的唇蜜，明明是礦泉水卻做成鑽石型的瓶蓋被她輕輕擰上。

做完這些，她才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江離憂——即使除了江離憂的肩膀，幾乎無法看到任何屬於他的部分。

“小憂啊……”黎母嘆了口氣，似乎也是關心的：“你遇上什麼事了嗎？”

來自黎母的嫌惡讓江離憂的頭更低了，他沉默了有些時間，才開口否認：“沒有，母親。”

他的聲音沉悶悶的：“只是不小心摔了，弄髒了衣服，還崴到了腳。”

黎母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微微頷首，輕飄飄的說了兩句：“小憂要注意安全吶，媽媽也會心疼的。”

聽到這話的江離憂又悶悶的應了一聲，黎母的嘴上心疼並沒有給他什麼感觸，無論是難過還是高興都沒有。

雖然大部分討厭他的人說的做的想的都是厭惡，但像黎母這樣，豆腐嘴刀子心的也不是沒有。

不過說真的，江離憂本人還是更喜歡這種豆腐嘴刀子心的型別——因為在情緒感知的方面過於敏感，即使別人嘴上說的再好聽，他都能透過表象看本質。

例如此時，他也能看出坐在自己身側的黎謹對黎母反應的不滿。

……他是因為我在不滿嗎？

雖然知道大概不可能，但江離憂還是忍不住這樣去猜。

原諒他吧，江離憂還是第一次遇到危險但並不厭惡他，甚至對他堪稱友善（真實友善），並且同樣被世界討厭的人……江離憂難免有些出於惺惺相惜的在意。

可是一向慣於自貶的江離憂很快便把那個猜測按了下去。

看出黎謹本質的江離憂很清醒，黎謹大概不在意他。

因為不在意，所以不厭惡。因為不在意，所以很友善。

又蔫下去的江離憂的確沒有得到黎謹的關注，他正在和系統探討問題。

【寧渝清到底被光環影響多少。】清楚江離憂坐在自己身邊，自己的萬人迷體質應當是被壓制的黎謹蹙起眉：【……她看起來完全沒有因為江離憂的存在而改變。】

系統否認了他的觀點：【不，她被影響了。】

黎謹睫毛顫了顫，一個念頭冒出來，他心也漸漸沉下去。

果然，系統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觀點：【你沒發現，江離憂在的時候，她演的更假了嗎？】

萬人迷光環至少能讓黎母帶上些許真情，可如果去掉這個光環——黎母真的變成一個熱衷於維持自己形象，嚴重的表演與自戀型人格障礙患者了。

聽到這可悲答案的黎謹默了片刻。

【我討厭這個世界。】

又聽到這句話的系統贊同：【其實我也挺討厭的，要不我們跑路吧。】

黎謹思考了一下，暫時拒絕了：【我還是想毀掉這該死的世界呢。】

身為最大受害者（之一），黎謹對於自己被騷擾的十幾年耿耿於懷。他討厭這個世界的全部，所以他要報復。

系統打了個激靈，好歹是忍住了勸說黎謹別真把書裡出現的角色都殺了。

生怕現在隨便說話把人刺激到，直接把車上那兩個主要角色給弄死的系統胡亂應道：【嗯嗯，那你、那你加油！】

黎謹對它少見的結巴沒說什麼，只是若有所思的合上眼。

……

等他再度睜眼時，車已駛到了郊外的別墅區。

張姐將車停在了院內，站在大門前背光的男人身姿挺拔。

看到人的黎母暗暗翻了個白眼，卻又在下車時瞬間換了副面孔。

“親愛的！”她推開車門，踩著高跟鞋撲向黎父。

黎父掃了她一眼，沉默的伸手接住了她。

兩個對對方沒有愛的人在那裡演夫妻情深，黎謹有時候真想對這兩個戲精大喊“你們的人生真的沒有觀眾”。

不過這種話想想就算了，真的喊出來毀人設。

先下車的黎謹去另一邊給戰損的江離憂做人形柺杖，江離憂搭著他的手臂，一瘸一拐的也走到了那裡。

“父親。”黎謹向黎父問好，黎父輕輕點頭。

男人淺灰色的瞳孔掃向狼狽的江離憂，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

察覺到黎父的不悅，心裡也沒什麼波瀾的江離憂低聲也道：“父親。”

黎父雖然對弄的一身髒汙的江離憂不滿，但也點點頭算應下了。

“轉學手續辦好了，紙質版和校服都在你的房間。”思考了一下，男人又補充：“恭喜你，黎憂。”

“你要進入新的人生了。”

聽到這話的江離憂不自覺抓緊黎謹的手臂，將有些走神的黎謹抓回神。

等等……

【轉學？】

黎謹的眉頭微微蹙起。

【他要成為我的同學了？】

系統輕輕應了一聲：【恭喜你，蝴蝶效應。】

【劇情線，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