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間的關係瞬間拉近了不少,林才人其中議論最多的還是未來宮殿分配的問題。

她托起小臉,彷彿一輩子都沒有這麼憂愁過:

“要是我們能住一處就好了。”

“才人”的位份於事無補。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確實異想天開,她們其中位份最高的秦顏兮也不過是個美人,在偌大的後宮中,暫時還沒有讓美人當一宮主位的先例,更別提另外的兩位了。

周才人不免傷感起來,以手拂面,似是擦過淚痕:“也不知道分配到哪個娘娘的地方去…”

秦顏兮寬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只不過眼下她的處境是最難的,各宮主位怕是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自然也會留心她的去處,區區一個趙宣兒不足為慮,多半去秀女們分配的偏遠場所,出頭對她們來說難上加難,不見天日的日子或許會持續很久,甚至於一輩子。

無形之中,這才是最為令人恐懼的折磨。

雖說以皇帝贏汜寵人的偏好,花無百日紅,可真若是這花在後宮開都沒開過,就無聲無息地敗落了。

這才是眾人極力規避的。

得到名號的秀女們議論紛紛,大多也和他們以往對未來的去處有所憂慮,可秦顏兮卻對自己的去處有所瞭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皇帝多半會沿用劇情線裡的做法,將她安置在貞嬪所在漪瀾殿。

而這樣一來,去寒雨殿的藉口便有太多了。

明面上或許是探望自己,寵信自己,將自己捧為宮中人人喊打的寵妃,而在暗處,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不過是自己頂著這個嬌寵的名義,實際上皇帝大可堂而皇之地在後半夜進入貞嬪的房間。

他們原本可以恩愛的,但絕不應該利用自己來當這個擋箭牌。

周圍的議論聲消散了大半,皇帝意興闌珊地起身,終於等候到了一天當中的正午,吉時已至。

冷情而高高在上的帝王將親手替她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秀女賜香囊。

不過是太監報皇帝給予的封號,而皇帝從御賜專用的金絲楠木托盤上取一枚香囊,這些個秀女們紛紛屏氣凝神,哪怕剛才得了個微不足道的“采女”名號的趙宣兒,這會兒接過皇帝親手賜予的香囊時,臉色羞赧,漲得通紅而說不出一句感恩戴德的話來。

一群采女們正如她所料,齊刷刷地被安排去了寒雨殿。

接過皇帝欽賜的香囊有多高興,這會兒便有多低落,好在他們其中一些人自認為自己是有心力和手段的,從不認為身在寒雨殿就永無出頭之日。

林才人這樣一個機靈活潑的姑娘,面對帝王的香囊相送,也如少女見到了她的情郎,喜不自勝。

連連不自覺地說了許多聲:“多謝皇上。”

林才人的去處也有幾分偏遠,竟然和寒雨殿一牆之隔,在長信殿,早些年那裡荒蕪一人,供的是前朝六國的宮婦和公主所住,當然並非是太始皇帝要寵信她們,太始皇帝沉迷政務而無法自拔,鮮少對女色感興趣。

而是供人日日看管的,以防他們與宮外的人有什麼聯絡,影響了皇帝的統治。

林才人有幾分不情願,但終是沒有直接表露出來,她也同樣沉浸在皇帝親手賞賜的榮寵中難以自拔。

畢竟,她們大夏的皇帝有著那樣一張可望而不可及的俊臉。

哪怕一身常服,也難以忽視其龍中人鳳的風姿。

而輪到會稽郡來的周才人時,她先是主動慌張地伸開了手,直至皇帝將香囊賜予她的手中,這時候才敢微微抬起頭來,生澀地說了聲:“多謝陛下。”

周才人的去處相對要比林才人離皇帝的養心殿要近上許多,她被分配在與皇后交好的德妃的永寧宮,可見皇帝的分配不是偏頗,並沒有視其家世地位而定,眾人對皇帝只有信服,哪怕是去了最不好的處所,對贏汜可謂一句埋怨也沒有。

很快,於視線交織處,秦顏兮這下得知終於輪到了自己。

然而,皇帝取過香囊卻沒有輕易地交到她手上,秦顏兮愣了將近半刻,不由自主地隨之提醒道:“陛下。”

皇帝慢條斯理的動作卻並沒有因此受到分毫的影響。

原來,皇帝並非是不願意欽賜賜予這塊香囊給自己,而是解開香囊口子上的紅綠繩,似是要親手系在自己的腰間。這樣的舉動是如此的親暱無間,又是所有宮女當中獨一份的存在,就連秦顏兮本人也差點被皇帝的迷惑行為給看呆了。

她知道皇上想要表現出特殊的寵愛來,但這一切是否會來得太早些。

眾人或許會因此而羨慕她,但更多的可能是在於她們灼灼的視線中隱含著一種日後隨時可能吞沒自己的厭惡。

沒有女人會承認她們的嫉妒,她們甚至會為皇帝開脫,認為皇帝這樣做一定是昨夜受到了自己的蠱惑。

而就算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

於是,秦顏兮拒絕了帝王如此貼心的安排,一把試圖取過皇帝手中的香囊,美曰其名:“皇上,這種瑣碎還是交由臣妾自己來辦吧,就不勞您費心了。”

淪為眾矢之的的她無奈之下拒絕了皇帝的好意,卻也同時意識到拒絕皇帝的恩寵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怎麼,愛妃不喜朕的靠近?”

秦顏兮已然感覺到了,如果說之前交錯的視線中還是嫉妒偏多,那麼從這一刻就演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憤怒。

她們求而不得的皇帝恩寵,她怎麼敢這麼隨意地對待啊?

可是,秦顏兮想盡一切辦法避免走上成為擋箭牌的道路,宮鬥可以,但分不清主次的宮鬥不玩也罷。

沒走成的淑妃不忘“打趣”道:“臣妾可是第一次見到皇上親手賞賜香囊,可有些人竟然還敢不珍惜……”

秦顏兮卻知自己並非第一人,皇帝贏汜真正想要送上香囊並且在暗中相送的人是顧臻臻,從來就不是自己。

她卻根本就沒有挑明的可能,發覺贏汜大言不慚地予以承認:“朕確實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