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月有些茫然地哦了一聲。
接下來實驗室的門被啪嗒一聲關上,室內即刻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坐著發了會兒怔,接著吃早餐,吃完自己的,她掃了眼何巖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默默地拿了過來。
吃完所有的東西,秦楚月開啟OJ系統練習了一些題目,卻莫名沉不下心來,腦子很亂。
過了會兒,去開會的一幫人回來了。
人還沒進來,秦楚月就依稀聽到了姜一銘的大嗓門,“老子現在流的汗和淚,都是選專業時,腦子進的水啊。”
接著是方舟的聲音,“草,接下來都不用睡覺了,老闆真是看得起我們啊,以為我們一個個都是巖哥呢,可以兩年三篇SCI。”
幾個人抱怨著,先後推門進來。第一個進來的是姜一銘,他並不知道實驗室裡有人,所以當秦楚月探出腦袋跟他打招呼時,姜一銘嚇了一跳。
他猛然轉身,扶了扶額頭,“臥槽,我以為實驗室沒人呢,什麼時候來的,學妹?”
緊接著方舟,眼鏡男都陸續進來了,倒是沒看到何維。
秦楚月笑了笑,“嗯,我也就剛到。”
方舟聽她說剛到,不知道她跟何巖已經見過面了,好心地提醒,“學妹 ,巖哥好像有事,我剛才看到他跟梁思思急匆匆地出去了。”
聞言,秦楚月心裡咯噔一下。
姜一銘比方舟精明多了,也是個善於鑑貌辨色的主兒,他一直覺得小學妹跟巖哥似乎有情況,此時見秦楚月臉色變了變,試圖寬慰,“估計她有事請巖哥幫忙吧,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說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霸氣地拍了拍桌子,“有不懂的題目來問哥哥,哥哥幫你解答。”
方舟的桌子跟姜一銘挨著,這個實在孩子看了姜一銘一眼,不以為然,“不可能一會兒回來,今天上午估計都回不來,我聽見巖哥是這麼說的。”
他說這話時,蔣一銘不停地向他遞眼色,不過這孩子壓根不看,又轉頭貼心地問秦楚月,”巖哥沒跟你說他有事嗎?”
秦楚月彷彿沒聽見他的問話,眼神空洞地盯著空氣中的某個點,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憋悶得不行,臉色也越來越黯然。
姜一銘急了,為了阻止方舟的那張嘴繼續說下去,他直接一腳踢了過去,隨著一聲嗷嗷叫,實驗室裡迴盪起了方舟的怒吼,“草,你有病啊,踢我幹嘛!”
……
那天上午秦楚月不斷提醒自己,她是來學習的,不管有什麼事情,學習總是要繼續的。不過最終十點多,她還是悶悶地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很想問問何維,何巖跟梁思思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一個電話,他就能跟著她跑掉。不過何維那天在導師辦公室幫忙,上午一直沒回來,她也沒機會問。
不問也罷,問這麼直白的問題,何維很難不懷疑。她都能想到何維的反應,他一準會哈哈大笑,然後打一下她的頭,帶著點鄙夷,“不會吧!你這丫頭喜歡何巖?”
何維知道了,何巖就會知道,她不想自己的心思就這麼早被戳破。對於一個別的女孩隨叫隨走的男人來說,她的這點心思能算得了什麼!
秦楚月不知道,從上次何巖捶壞人家桌子開始,何維已經有些懷疑了。
姜一銘之前也八卦過這個話題,何維當時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不過那天看來,似乎有點蹊蹺,何維在咖啡廳扶著額頭,想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問何巖,“你這麼生氣?不會是......喜歡秦楚月那丫頭吧?”
何巖當時並沒有心情搭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哼笑了聲,直接走了。
何維不明白這笑什麼意思,又仔細琢磨了下,覺得還是不可能。
他了解何巖,他的心靈猶如一個獨立封閉的城堡,這麼些年,那麼多有優雅內涵的大美女都走不進他的心,這個丫頭,先不說長得怎麼樣,整個兒一傻里傻氣的幼稚鬼,能摸得著他的心門才怪。
可這個世界上,愛情從來玩的都不是一前一後的追逐遊戲,而是迎面而行。當眼裡的那個人一步步走近的時候,你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開啟心門。
直到沈放被揍,何維瞭然。
秦楚月晃晃悠悠回到宿舍,宿舍裡一個人也沒有。橙子去了圖書館,小君去了親戚家。洋洋回訊息說自己跟同學逛街去了,要買新衣服明天穿。
秦楚月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化了妝,看起來還是好看的,就是有點打不起精神。最近一直忙,也沒功夫收拾自己,髮型已經沒了,索性趁這個時間去修剪一下頭髮吧。
她一個人去了常去的那家理髮店,還沒進門,迎面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是周晨剛剪完頭髮從裡面出來,身材瘦長,大眼睛清澈明亮,看起來倒是溫文爾雅。
看到秦楚月,周晨眼裡瞬間燃起一抹驚喜,兩個人寒暄過,周晨問她晚上吃飯,去哪一家。
被他這麼一問,秦楚月才驀然記起來,上次跟他約了週六晚上一起吃飯的。秦楚月皺了皺眉笑說,她請客應該他來選,最後兩個人敲定了去最火爆的渡口。
周晨見她是一個人過來,樂呵呵地非要等她剪完一起走,對小姑娘的追求絲毫不加掩飾。秦楚月大概瞭解了這人的性格以及臉皮,她也懶得多言,願意等就等吧。
最後兩個人一起出了理髮店,周晨意欲跟她一起吃午飯,不過秦楚月以跟室友約好了為由拒絕了他。
小姑娘下午在宿舍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已經四點了。她跟周晨約的時間是四點半西門碰面,因為渡口是學校附近最火爆的一家,又是週末,人肯定超級多,得早點去排隊。
秦楚月洗了臉,猶豫著要不要化妝,這個時候微信的提示音響了,她往臉上拍著乳液,點進了微信,是何巖的訊息,“晚上演算法還練嗎?”
看到這條訊息,秦楚月心裡有些開心,不過鬱結還在,她很想問他今天到底去了哪裡?幹嘛去了?可是她哪有立場打探,最後只是問,“你現在回學校了嗎?”
何巖:“嗯。”
秦楚月想了想回了一條,“那你忙了一天了,休息吧,我晚上也正好沒時間,跟別人約好了。”
這條資訊,她多少夾帶了情緒。
何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個Ok。
秦楚月跟周晨到的時候,渡口的門外已經好多人了,大家都坐在商家放出的小凳子上等。三三兩兩地低頭刷著手機,或者是聊著天。
周晨跟秦楚月也順著大部隊在旁邊坐了下來。剛坐下一會兒,周晨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小相框遞了過來。秦楚月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張素描畫像,女孩短髮齊肩,眉眼嬌俏,透著絲絲笑意。
她莫名想到了三年前她畫的那張素描。
不得不說周晨的素描水平還是比她高,線條細膩流暢,神態和氛圍都把握得很好。
“你什麼時候畫的?”秦楚月驚訝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晨倒是大大方方地笑著說,“就上次寫生的時候。”
讓你寫生,你還真夠寫生的。
“所以是送給我的?” 秦楚月問了一句廢話。
“嗯,水平有限,還是沒有體現出你的美。”
這話說得兩個人都有些害羞了。
不知道該說這學長會撩,還是說秦楚月臉皮薄,總之,小姑娘臉上紅暈陣陣,強裝著淡定說了一句,“謝謝了。”
兩個人正聊著,沒有注意到,右邊勾肩搭背地走過來幾個男人,領頭的是個穿著墨綠色外套的人,此時面無波瀾地正打電話,其他幾個跟在後面,正嬉笑地你戳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
大概是因為幾個人身材都還不錯,即便不看臉,這麼走過來,還別說,挺有炸街的氣勢。關鍵是幾個人的臉也能打,特別是打電話的那位,顏值爆表的好嗎,這一幫男人,頓時抓取了附近大部分女孩子的目光。
有成大的幾個小姑娘悄悄八卦,“哎哎哎,那不是威嚴二世嗎?靠,今天合體了啊。”
“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
“墨綠色外套打電話的是哥哥,後面穿著灰色衛衣,戴帽子的是弟弟。”
“媽呀,這兄弟倆,我都可……”
幾個男人對於周邊射過來的目光熟視無睹。
方舟手搭在何維肩上,掃向渡口外面烏泱泱排隊的人,搖頭,“草,算了,人太多了,還是去別家吧。”
方舟懶得等,主要是他肚子已經在叫了,可姜一銘不情願,他今天就想吃這家的蕃茄魚,“人多,怕毛線,等就是了。”
“等你妹啊,” 何維也覺得人多,抬腳朝姜一銘踹過去,“這他媽的等到天黑都吃不上。”
姜一銘反應快,一下跳開,撞到旁邊的眼鏡男,用眼神示意眼鏡男也選這裡,眼鏡男裝沒看到,他本來就無所謂,對吃的沒要求,他推了推眼鏡,“隨便,反正我是蹭飯的。”
其他幾個誰不是呢,叫喚完,最後還得等著打電話的人拍板決定,因為請客的人是何巖。
何巖原本沒打算出來吃飯 ,收到秦楚月的資訊後,準備回公司工作的。幾個師弟起鬨讓他請客,理由是吳念已經告訴他們了,公司被評為市級重點科技創新企業。這意味著公司的發展,能夠得到相關政策資金方面的支援。
以方舟對何巖的瞭解,他絕不會樂意等,他哪有那麼多時間,他做事最講究效率。於是這人拍了拍姜一銘的肩膀,故意挑釁,“我猜巖哥不吃這家,打賭不?”
姜一銘本來想說我他媽的才不賭,他又不是不瞭解巖哥的行事風格。不過下一秒,眼尖的姜一銘往店家門口隨意一掃,瞟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當即改變了主意。
他扭頭瞥向方舟,下巴一抬,提了氣勢,“賭就賭,誰怕誰,我賭巖哥今天就在這家吃。”
“輸的人帶一個月的早飯,附帶實驗室一個月的衛生。”何維嚴肅認真又麻溜地發起了賭注,並且得到了一旁眼鏡男的點頭支援。
“不要臉!”何維的話立刻換來了方舟的白眼。
姜一銘這次倒是幫何維說話了,“我覺得這賭注沒毛病,所以你他媽的到底賭不賭?”
“草!” 方舟不服了,“賭!”
他就不信了,這麼多人,巖哥會願意等。
然而方舟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次真的武斷了。因為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前面的何巖涼涼地來了一句,“今天就吃這家,走吧。”
何巖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揣,單手插兜,大長腿已經開始往渡口走了。
身後的方舟震在原地,一臉的不可能。姜一銘奸笑了兩聲,眼鏡男面露狐疑之色。
何維也琢磨不懂這人,怎麼今天這麼悠閒了。
他走過去拍了拍方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道,“兄弟,接下來一個月就靠你了!”
接著是眼鏡男: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姜一銘:“晚睡早起身體好。”
三個人說完,陸續跟上前面何巖的步伐,接著爆發出一陣肆意的笑聲。
背後的方舟站在原地,痛心疾首,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聽到姜一銘扯著嗓門跟一個女孩打招呼,“學妹,這麼巧啊。”
方舟這個小近視眼,眼睛眯起一條縫望過去,待看清楚那學妹是誰之後,再聯想到中午姜一銘的八卦,心裡不禁一聲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