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葉夢心正揹著手站在月色淡淡的小花園裡等他。
師少宣一愣，便見他的大哥笑著望過來，誇道：“今日做得很不錯。”
“與大哥還差得遠。”
“我虛長你很多，假以時日，你定能超過我。”
師少宣垂眸，不置可否。
葉夢心和藹道：“想和我比劍嗎？”
師少宣猛地抬頭，眼中神色莫名。
葉夢心在發現他會素光劍法第九層卻選擇了隱瞞他們時，便知道他是想和他有這一戰的。
他或許從情感上諒解了他，但這一戰卻是他為人子的最後的堅持。
師少宣緩緩拔出了配劍。此時他拿的不是慕芷贈他的“鳳影”，而是師公權當年為他鍛造的那把。“那就請大哥賜教。”
葉夢心垂眸，輕笑了聲。“好，我不會讓你。”
這場比武發生得猝不及防，等慕芷發現的時候，兩人已打鬥了三百回合。
葉夢心衣衫微微凌亂，神色凜然。師少宣雖頗顯狼狽，眉眼間卻透出一種將所有情緒都發洩出來的痛快。
最後一招襲來的時候，葉夢心不知想到什麼，忽地淡笑開口：“你長大了。”
他的手腕微旋，刺向他的素心劍瞬間調轉了方向。
而師少宣的劍尖卻順利地沒入他的胸膛。
“大哥！”慕芷向他飛奔過來，一腳把傻了的師少宣踢開，眼神慌張地給他點了兩穴，止了血。
葉夢心穩了穩身形，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無事。”
“你為什麼……” 師少宣面色倉惶。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少宣，我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好弟弟。”
葉夢心緩聲道：“你身負你爹的生養之恩，卻又因我是你的大哥不願向我尋仇。這一劍是我還你的。我只望你不要再自苦。前路光明燦爛。大哥希望你永遠是當初那個快樂驕傲的少年。”
“大哥……” 師少宣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從小到大，他幾乎是葉夢心帶大的，他有時候甚至恨他為什麼當年對他那麼好，讓他想報仇都不能。
他瞞下了爹爹把素光劍第九層的心法交給他的事情，他逃避性地拼命練劍。
他只是有種信念，他與他之間必須有此一戰，才能對得起爹爹。可他沒想傷他的，他寧願受傷的是他自己……
“大哥……” 師少宣拼命地忍，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他低垂著頭嗚咽，像是委屈，像是苦痛。這些情緒彷彿只有順著眼淚才能從身體裡擠出去。
葉夢心咳了聲，示意慕芷鬆手，上前兩步攬住他的肩，“好了，好了。都是一派掌門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般愛哭鼻子，丟不丟人？”
師少宣嘶啞著嗓子嘟囔道：“我哪有這個本事做掌門……那些老頭也不聽我的……”
葉夢心發覺他情緒好了很多，語氣像舊時和他撒嬌，柔聲笑道：“怎麼不行，兩年前你有想過今日你能奪得武林大會的魁首嗎？”
師少宣赧然，又慌張地去看他的傷，“大哥，你這傷……”
慕芷白了他一眼，“你這時候想起來了？心可真狠！”
葉夢心笑：“沒事，你收著勁兒呢，傷口不深。” 說著又咳了兩聲。
“大哥……”師少宣又掉了眼淚，無措地望著他。
“別擔心，你大嫂醫術高明，明天就沒事了。” 葉夢心柔聲拍拍他的肩。
兩人之間，彷彿從沒生過芥蒂，還同當年一般親密無間。
前塵往事，這次是真的過去了吧。
“好了，乖乖當你的掌門。你大哥就高興了。”慕芷鬆了口氣，要把葉夢心帶回去包紮，師少宣還像個小犬似地巴望著。
“大哥，你，你要快點好起來！”
慕芷不回頭，擺擺手。怎麼回事，這小子放下了又變得黏人了？！
她和葉夢心視線相對，發現對方眼裡也盡是輕鬆的笑意。
前路光明燦爛，他們也會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