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恍惚抬起頭。

“殿下,環兒心口好疼,藥呢?”

“藥……”

二皇子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裡露出一絲茫然。

“治療心疾的秘藥啊,您不知道嗎?”

“秘藥……在皇宮。”

真的有!

許央珞眸子一亮,壓下內心的喜悅,臉上的表情歸於平靜,瞧了眼二皇子,直接抬手一個手刀砍翻了他。

“走吧。”

屋內再沒了半分聲響。

許央珞走出來時明顯輕鬆了許多。

任如意朝裡頭掃了一眼,透過屏風只隱約看到一道身影倒在地上,她什麼也沒問,兩人一前一後,再度消失在夜色下。

回到四夷館,已是三更,寧遠舟貼心地為任如意煮了餛飩,開解了幾句,第二日一早帶她去了安都分堂的密檔室。

任如意這才知曉,逼死皇后的事情中,大皇子和他的岳父汪國公也在背後默默推了一把。

由此,任如意的生死簿上又添了兩個人的名字:河東王、汪國公。

楊盈這幾天很忙,日日都去拜訪安國有實權的重臣,想請他們幫忙向安帝關說釋放梧帝,那樣大家就不用冒險攻塔。

只是,大家也不能這麼被動地等下去,全指望著別人的善意。

這天,於十三和寧遠舟一襲藍色衣袍,裝作遊玩模樣,到永安塔附近踩點。

許央珞白紗遮面,跟在身側。

於十三每一步都如尺子量過般整齊,口中喃喃:“……六十九,七十,七十一。”

再往前便是永安塔界內,他腳步頓住。

“央珞,一會兒我要向佛祖許願。”於十三抬眸指向永安塔,臉上掛起迷人的笑容,“願你七十一歲的時候仍舊容顏不改,迷倒萬千少男。”

許央珞笑了笑,“那不成老妖婆了?”

“怎麼能這麼說呢,年齡算什麼,在我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的模樣。”

“別貧了。”

眼看於十三臭毛病又要犯了,寧遠舟一把將他拽到旁邊。

於十三單手搭在他的肩上,“老寧,別說兄弟不公平,我也會替你許個願,願你七十一歲的時候,還能夠老來得子。”

寧遠舟瞥他一眼,“我都已經有你了,還要什麼老來得子?”

說著,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於十三心裡那個感動呀,可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呢,終於反應過來。

“欸……老寧,你竟然佔我便宜。”

許央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央珞,你也欺負我?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於十三一臉痛心,見沒人搭理他,又巴巴地追了上去。

許央珞不知與寧遠舟說了什麼,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老寧,央珞這是去哪兒?”於十三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們先商量。”

寧遠舟收回視線。

於十三眉心微蹙,也沒再多問。

兩人在一家可以俯瞰永安寺的酒樓雅座上對坐,對著面前粗略的地圖分析攻塔及撤離路線。

另一邊,許央珞也進了一家酒樓。

天字號包廂,檀香嫋嫋,整個房間裡縈繞著一股清香。

小二上了茶,很快退出去。

沒過多久,房門又被推開。

“是你約的孤?”

來人一身錦袍,頭戴玉冠,正是河東王李守基。

他微抬著下巴,打量了許央珞一眼。

“正是。”

許央珞起身,抬手,“殿下請坐。”

李守基帶著親隨而入,留了兩個人守在門口。

許央珞掃了那人一眼,這大皇子估計是最近虧心事做多了,去哪都得帶著人,有點怕死,那就隨他了。

“你是誰?為何不以真面目相見?”李守基落座便問道。

許央珞倒了杯茶放在他跟前,“今日我是來給殿下送前程的,殿下又何須在乎我是誰?”

李守基盯著她看了片刻,似想透過面紗看清她的面貌,只是模糊的女子輪廓,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身子往後靠了靠,下巴微抬。

“你為何幫孤?又怎麼幫孤?”

“孤又如何信你?”

一連拋下幾個問題。

許央珞勾了勾唇,“殿下放心,我不會害您,我幫您,自是有所求。”

“長慶侯合縣遇刺一事是殿下繞過鄧指揮使勾結陳奎所為,對嗎?”她淡淡道來。

李守基大驚失色,“噌”地一下站起,“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殿下稍安勿躁。”

“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他都動用了朱衣衛的勢力,還想著能瞞得過誰?

“你什麼意思?”李守基一臉謹慎地看著她。

許央珞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抬手又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李守基頓了片刻,神色微斂,緩緩坐下,便聽她道:“二皇子已然察覺,現在可正準備對付您的岳父汪國公呢。”

“殿下一旦失去這個大助力,那您這奪嫡之路……”

許央珞尾音拉長,意思不言而喻。

李守基皺了皺眉,對這話有些不太相信。

“這又跟長慶侯有什麼關係?二弟與他關係又不好,不可能想著替他報仇。”

“殿下說的沒錯,可就是因為這樣,二皇子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才不會引起您的懷疑,到時您只會認定是長慶侯所為,跟長慶侯鬥個兩敗俱傷。”

“而那之後得利的還能是誰?”

許央珞將手中杯盞往前一放。

看著杯麵上蕩起的漣漪,李守基驚疑不定。

他垂眸思索片刻,問:“這些不過你一面之詞,孤如何信你?”

“那殿下便等上幾日,到時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幾日後的這個時辰,我還會來此,若殿下想好要與我合作了,來尋我便好。”

許央珞也不急這一時,說完起身行了個拱手禮便朝外走去。

李守基肅著面色,“跟上去。”

侍從應聲而去,只是才跟出酒樓,那抹紫色身影便不知不覺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