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李同光帶著大軍踏著夕陽而來。

同梧帝遞上國書,兩國正式結盟。

次日,北磐新任左賢王再次帶領大軍攻城。

連著幾日,雙方都死傷慘重,梧帝不慎被一把彎刀幾乎捅了個對穿,鮮血染紅了戰袍。

六道堂眾人緊急將他護送回城。

錢昭給他止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胸入四寸,活不了了。

梧帝握住他的手,費力地搖了搖頭。

他交代寧遠舟帶詔書回梧國求援。

閉上眼的那刻,口中喃喃低語,錢昭只聽清“贖罪”二字。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前幾日的一句話,竟是一語成讖。

楊盈和杜長史匆匆趕到,梧帝卻已是嚥下最後一口氣。

“皇兄一路走好。”她鄭重一禮。

“恭送聖上賓天!”

“恭送聖上賓天!”

城門內,幾人齊刷刷朝著梧帝行禮。

任何一個戰死沙場的人都值得尊敬。

在這一刻,以往的成見都消失殆盡。

城門外,廝殺聲漸漸停歇。

梧帝身死的訊息被飛鴿傳書回梧都。

為免朝堂大亂,寧遠舟攜詔書同任如意也緊急趕往梧都。

章崧為把持朝政同丹陽王起了爭執,皇后蕭妍召百官入朝,言明當今國之大事,莫過於北磐入侵中原,詢問兩人今後戰事當如何處之。

丹陽王認為應再派援軍前往合縣,同安國共抗北磐。

章崧則認為應保持守勢為佳,儲存實力,守住後路,讓北磐去打安國。

太祖祖訓,北磐鐵蹄之下,無分男女老幼,俱是屈死亡魂。

是以,蕭妍力推丹陽王繼位。

英王暗自不滿,便設計丹陽王和皇后腹中之子,想自己坐上皇位,被寧遠舟和任如意察覺。

皇后將計就計,佯裝早產,誕下死胎。

同英王對峙間,知曉早在北磐左賢王投降爆炸一事便有他的手筆。

他意圖謀害先帝,之後又謀害新帝,所做的一切好事,被門後的安國大臣聽了個清清楚楚。

東窗事發,英王只能求饒。

任如意不想聽他廢話,“手滑”擲出匕首,了結了英王。

寧遠舟隨後拿出密詔,當眾宣讀了起來。

得知梧帝將皇位傳於安陽王,章崧不信,確認詔書上是梧帝的親筆花押和私印,才無奈接受。

丹陽王決定遵先帝遺令,舉全國之力抗擊北磐,親率大軍,聯安抗敵。

任如意和寧遠舟先行出發,攜梧軍前鋒兩千馳援合縣。

同日,鄧恢帶一千五百多名朱衣衛抵達戰場。

在慶國公李同光指揮下,安梧兩國聯手共抗北磐部落。

新左賢王攻城失利。

北磐狼主御駕親征,揚言將不惜一切代價攻破合縣。

新的一輪攻擊攻勢異常迅猛。

北磐運用了新的戰術,一支支帶火的箭矢鋪天蓋地而來。

城牆上計程車兵防備不及,死傷大半。

暫時沒有應對的好法子。

李同光命城牆上計程車兵拿豎牌暫作抵擋。

“普通的弓箭沒有那麼遠的射程,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那是什麼?”

城牆之上,許央珞面色冷沉。

“群蜂箭!”

鄧恢沉聲接過話:“之前沙中部有些半路投降過去,有幾個擅長群蜂箭這類戰法的,說不定是他們教給北磐人的。”

“這些個軟骨頭,打自己人倒是一把好手。”

初月咬牙,“等哪天碰到了,非得打爆他們的頭。”

“群蜂箭每射完一波,至少需要三十息的時間換箭。”

李同光發現了破綻。

寧遠舟盯著火光之中隱約可見的箭車,朝身後喊道:“錢昭,孫朗,取床弩。”

“是。”

兩人身上的傷已無礙,早便投入戰鬥之中。

很快,幾架床弩被抬上城牆。

錢昭孫朗等人帶人用盾牌護住推絞床弩絞盤計程車兵們。

“準備好了。”

寧遠舟看向李同光示意。

李同光點點頭,眼見一波急雨般的群蜂箭稍停,道:“聽我號令,瞄準群蜂箭車。”

“發!”

一聲令下,八架床弩帶著短矛般的巨箭破空而出。

巨箭直射向北磐人的後陣,有的徑直將數名士兵釘成肉串,有的射中箭車,瞬間將箭車裂成兩半。

一陣弓箭的對決過後,城門大開,六道堂眾人及李同光等安國領兵者再次奔向沙場。

又是一番激烈的戰鬥。

李同光發現遠處王旗之下的北磐狼主,果斷躍起,踹飛一馬上的北磐軍將,奪過他手中長槍,向北磐狼主殺去。

鄧恢、沙西王等緊隨其後,一路如輕舟破海,在北磐軍中殺出一條血路。

離北磐狼主十餘丈時,李同光躍上馬背,手中長槍對準北磐狼主刺去。

北磐狼主大驚,迅速策馬後退。

長槍刺中他的肩部。

就差一點兒!

李同光咬牙,撿起地上的長劍,欲再上前,卻被北磐士兵團團圍住,一時難以脫身。

許央珞連同六道堂眾人一路殺過去。

北磐狼主眼見形勢不利,下令撤退。

“李同光,你怎麼了?”

許央珞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注意到身側的李同光神色不對。

“沒事兒。”李同光對她笑了笑。

可他捂著胸口的那隻手分明有血從指縫間滲出。

“讓我看看。”

許央珞拉開他的手,只見他身上的金甲被豁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正順著緩緩流出。

“錢昭。”

許央珞心中一緊,忙喚錢昭。

“死不了。”

“回縣衙再處理。”

錢昭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安了她的心。

其實她自己也能看得出,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央珞這是上了心了?”

後方,於十三微微挑眉,偏過頭,對著元祿道:“元祿,你馬上要有姐夫了。”

“啊?”元祿愣了一下,看著許央珞攙扶著李同光,微蹙了眉,隨即又展開。

雖然李同光這人有點小氣,當初還打殿下的棗子來著,但,只要央珞姐喜歡,那他就勉強接受吧。

沙西王早知李同光同自家女兒解除婚約,因此也是勸自己早些看開。

只能怪自家女兒不爭氣,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嫁得出去。

這般想著,沙西王不免又想同初月好好說道說道,一轉頭卻瞧見自家女兒直盯著一個六道堂的小兄弟看。

沙西王打眼一瞧,還是之前那個叫什麼於二十三的,雖然名字怪了點,但長得一表人才。

於是,沙西王咧開嘴笑了,對著身旁的兒子來了句:“看來你也快有妹夫了。”

初旭看著他,又看看自己妹妹,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