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芸委屈地垂眸：“你說得對，都怪我。展延同學，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補償你？”
語氣很可憐，但她動作沒停，嫋嫋然坐在展延左邊的空位上。
“你？！”朱莉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沒有朋友嗎？為什麼來我們這？”
中間隔著展延，宋婉芸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朱莉同學，你很討厭我嗎？”
“你……沒有，我討厭你做什麼？”朱莉頓了頓，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只是覺得，呃……”
空氣中隱隱傳來宋婉芸的香水味，展延輕咳一聲，為朱莉打圓場：“這個位置，本來是留給捲紙的。”
“對，對！”朱莉連忙點頭。
宋婉芸嘴角上揚：“居安直同學被曾老師留下來講錯題，這輪祈禱是趕不上了。”
朱莉惱火地深吸了一口氣，展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展延同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表達歉意呀。”宋婉芸柔柔道。
“不需要。”展延板著臉開口，“錯不在你。但是宋婉芸同學你太受歡迎了，確實會給我們這些普通同學造成困擾。”
翻譯：大姐您少來沾邊。
“誒，原來展延同學覺得自己是普通同學呀。”
“不然呢？”
“我可是覺得，展延同學深藏不露呢。”宋婉芸饒有興致地開口，“成績優異，為人謙和，受大部分老師和同學欣賞，還有好朋友信賴。動作靈巧又精準，經常能做到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跟你一比，我只是個漂亮的普通女孩而已。”
朱莉哼了一聲：“阿延當然優秀。看來你也不瞎。”
“哦~朱莉同學喜歡展延同學的哪些點呢？”
“哼，太多了。”朱莉隨口回應，接著才意識到不對，臉色開始泛紅，“作為……呃，好朋友。”
“嗯——”宋婉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朱莉，“看來，傳聞有偏差呀。展延同學還是單身呢。”
朱莉表情一僵，展延嘆了口氣：“宋婉芸同學，如果不是跟你同班，我都要懷疑你是新聞社的了。我怎麼不知道大校花這麼喜歡八卦？”
“人家也是女孩子嘛。”宋婉芸嬌笑了一聲，用手指捻起耳邊的金髮，“雖然沒接受過表白，但我對戀愛也挺感興趣的呢。”
朱莉皺了皺眉：“那你找個人接受不就好了？”
“人家不想讓初戀那麼隨便嘛。”宋婉芸嘴角微揚，媚眼直勾勾地看著展延，“展延同學，如果——”
咚——咚——
一陣悠揚又遙遠的鐘聲響起，讓宋婉芸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這是正午十二時的鐘聲，預示著祈禱的時間到了。
宋婉芸似是失望，又像是放鬆地嘆了口氣。朱莉半疑半惱地瞪了她一眼，也沒再說什麼。食堂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坐直了身子。
餐前祈禱，是神聖的時刻。信徒要虔誠地表達對大光明神的感激。所有人都要先靜默半分鐘，讓心靈沉靜下來。
在幾秒之前，四周還是亂糟糟的，充滿了學生們吵鬧嬉笑的聲音。而那一切，彷彿變成了異世界的幻覺。此刻，寂靜籠罩了住整個食堂。
聽話的乖孩子，桀驁叛逆的搗蛋鬼，認真負責的教職工……各種各樣的人都閉上雙眼，開始放空自己的心靈。
當然，存在著例外。
展延閉著眼裝出一副虔誠祈禱的樣子，實際上思考活躍，正覆盤著之前的事情。
他有些在意宋婉芸的態度。
從今天上午開始，她的態度就很微妙。展延希望是想多了，但宋婉芸的態度比起八卦，更像是刻意接近。
可，為什麼？
在今天之前，宋婉芸和他還只是點頭之交，她也沒對展延表現出過特殊的興趣。換句話說——她從沒有對單獨的某個男生表現出特殊的興趣。
難道她突然開竅想戀愛了？展延不相信。想戀愛，她完全可以像朱莉所說地那樣，從追求者裡挑一個。展延沒有自信到覺得自己有什麼獨特的魅力讓校花倒追。
難道就因為展延考了次年級第三？太不現實了，年級第一還勉強能說得過去。
而在展延看來，宋婉芸其實很早熟，不會是“突然想戀愛”這麼幼稚的理由。很可能還有更加現實的理由。
展延把上午的事捋了一遍，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她一開始為捲紙解圍，可能最初目標就是捲紙。之所以跟展延和朱莉套近乎，也是為了接近捲紙。
嗯，好像可以說得通。因為接近捲紙，是有著比較現實的理由的，那就是捲紙的家世。
捲紙雖然吊兒郎當一副屌絲樣，還被那個高傲的白綺月大小姐看不起，但他的父親可是聖殿騎士。
聖殿，就是教會的另一種說法。聖殿騎士的本意，就是護教的戰士。在政教合一的帝國，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在戰爭時期，每個聖殿騎士都可以作為高階軍官空降到不同國家的軍隊，根據級別率領不同規模的軍隊。國王和軍人不會拒絕他們，只會欣喜若狂。因為有聖殿騎士出現的軍隊，就代表著神的旨意，是正義的。
——只要見到聖殿騎士，敵人往往會不戰而潰。他們本身就是勝利的象徵。
而在現在的和平年代，他們的地位大不如前，但也不容小覷。經濟和政治上，他們本就享有極大的便利。而且，每個聖殿騎士都有著現代化的精良裝備，可以合法持槍。
名義上，他們主要進行宗教審判，維持信仰與戒律。但在有需要的時候，他們也可以協助憲兵團打擊兇惡罪犯，維持社會安定。
如果能嫁入捲紙所在的居家，肯定可以衣食無憂。但……
這位居騎士可是苦修流的。以他的身份，可以過得很奢侈，但他全家還展延住著同一個居民區，反而過著樸素的生活。
以清淨之心，接近真我，才能更好地侍奉聖神。苦修流，算是聖教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思想分支。
但苦修思想不是現在的主流，據說居騎士也遭受了暗地裡的非議。
嫁到他們家，真的是宋婉芸這種精緻女孩想要的？
算了，以後提醒捲紙離她遠點就是了……
“索倫福萊格拉——索倫因維克托斯！聖靈甦醒，唱——聖——歌——”
展延睜開眼，循聲望向大廳中央的聖臺。一位年邁的修女虔誠又莊嚴地宣告祈禱儀式開始，周圍響起了悠揚的復調音樂。
大食堂裡的眾人雙手合十，齊聲哼唱起來。眾人的歌聲匯聚，在空曠的大廳裡迴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