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眼珠破裂,如墨的汁水濺了霍朝臨一臉,霍朝臨手用力一甩,食腐鳥脫離匕首,飛了出去。一擊得逞,霍朝臨又迎了上去。
沒人注意到他眼底,那是嗜血的瘋狂!
他傷了妖獸!
妖獸,大妖,總有一日,他會手刃仇敵!
船還在飛速前進,船上的戰鬥也還在繼續,船的上方,五級妖獸和金丹修士打得難捨難分。
船上的三個凡人,霍朝臨和趙柯已經成了血人,嶽晚棠擋在他們二人的身前也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妖獸。
血肉被劃破,被撕扯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即使沒有回頭往後看,嶽晚棠也能猜到身後兩人的慘狀。當又一聲悶哼從身後傳來時,嶽晚棠咬咬牙,把心一橫,用那好不容易修復了一絲半點的神魂之力覆蓋在自己方圓兩米的範圍內。
識海傳來一陣劇痛,天旋地轉,嶽晚棠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到木板,砰的一聲跌坐下去。
“嶽晚棠!”霍朝臨驚呼一聲,伸手去接嶽晚棠,結果自己身形不穩,反倒砸在了嶽晚棠身上。
嶽晚棠:“........”
“咦,它們不來了?”趙柯喃喃道。
霍朝臨看著妖獸停在他們兩米外的地方,一副忌憚不敢上前的模樣,心有所感的抬頭朝嶽晚棠看去,見到嶽晚棠咬唇,彷彿在忍受某種極大痛苦的模樣,他便知道是嶽晚棠出手了。
他做了什麼,才會痛成這副模樣?
如果不是他們,他其實完全可以自保,可卻因為他們,他被逼到了這個份上!
霍朝臨那因為仇恨而變得冷硬的心,此時正一寸寸融化——
嶽晚棠、霍朝臨和趙柯三人背靠著背坐在一起。
霍朝臨掏出僅剩的一顆二品丹藥,送到嶽晚棠的嘴邊,飽滿性感的唇瓣被咬破,鮮紅的血液順著精緻的下巴流下,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感。
“吃。”霍朝臨啞著嗓子道。
嶽晚棠張開嘴,霍朝臨便把丹藥塞進他的嘴裡,指腹不經意碰到那柔軟的唇瓣,他自己愣了一下,忽略心底的異樣,又掏出了兩顆一品丹藥,至此,他身上的丹藥徹底耗光。
“我不吃。”趙柯拒絕,“我用一般傷藥就行。”
“吃!”霍朝臨的語氣不容拒絕,“吃下去,戰鬥還沒有結束。”
對啊,戰鬥還沒有結束,他還要保護王爺。
趙柯想通之後,接過丹藥,乾脆利落嚥下。
船上的戰鬥還在繼續,嶽晚棠三人這個角落成了唯一不被戰火波及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很快被其他人發現,並試圖靠近。
“他們是怎麼回事?”
“不知。將幾個受重傷的師弟移過去。”
“好,我來開路,你們將他們送過去。”
拂光宗受重傷的弟子不少,嶽晚棠三人周圍很快被擠得滿滿當當。
“怎麼辦?”趙柯小聲詢問。
嶽晚棠此時已經痛得神智模糊,聽了趙柯的話,艱難回了一句,“不用管。”
但真的可以不管嗎?
隨著送來的人越來越多,拂光宗的弟子也發現了端倪——只有這張爛床周圍兩米的地方妖獸才不會靠近。
可這裡已經擠滿了人,怎麼辦?
拂光宗的弟子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某個協定。
下一刻,嶽晚棠三人被人提起——
“王爺!嶽公子!”趙柯驚呼,一手抓住霍朝臨,一手抓住嶽晚棠。
霍朝臨雙目幽深如寒潭,一言不發。
嶽晚棠則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拂光宗弟子,又垂下眉眼。
“放開,我們自己走!”趙柯怒道,大喝一聲,兩隻手分別摟住霍朝臨和嶽晚棠的腰,抱著他們兩人往旁邊走去。
拂光宗弟子見他們識時務,沒為難他們,而是迅速佔領空出來的位置。可受傷的弟子太多,地方依舊不夠。
“受傷的弟子在裡面,其他人在外面。”
“是。”
“嶽公子,我們去哪裡?”趙柯問。
“隨意。”嶽晚棠的聲音越來越弱。
趙柯聞言,乾脆找了個人少一點的角落。整個過程,依舊沒有妖獸來攻擊他們三人。
再次坐下,嶽晚棠倒在了趙柯懷裡。
“王爺,嶽公子昏過去了。”趙柯神色焦灼。
“我看到了。”霍朝臨心裡湧起深深的無力感,“他昏迷了,可他設下的防護罩還在。趙柯,如果一會兒妖獸攻進來,別管我,護住他。”
趙柯猛地瞪大眼睛,“王爺!”
“我們欠他太多了。”霍朝臨沉聲道,“何況,沒有他,我們活下去都難,更別提找那個五行靈物。”
趙柯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後應道,“好,我會豁出性命去保護嶽公子。”
拂光宗弟子發現那三個凡人走後,那兩米的安全區域也沒有了,怎麼回事?
“他們去了那邊,依舊沒有妖獸攻擊他們。”一個拂光宗弟子指著嶽晚棠三人道。
“難道是他們身上有什麼法寶?”另一個弟子道,提到法寶二字,他的眼裡閃過貪婪之色。
“大概是有什麼奇遇。”等擊退妖獸,他一定要將那三人身上的秘密挖出來。
“現在怎麼辦?”
“將他們弄回來。”
於是,嶽晚棠三人又回到了那張爛床上。
戰鬥持續了兩天兩夜,第三天清晨的時候,這些食腐鳥才散去。
此時船上一片狼藉,二樓和三樓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堆爛木頭。拂光宗的弟子在清掃妖獸的屍體,趙柯則就近收集那些破爛的木板。
“王爺,您照看嶽公子,我去燒個熱水。”趙柯道。
霍朝臨嗯一聲,把嶽晚棠的頭移到自己僅剩的一條腿上,並用手輕輕抹去對方臉上的血跡。
趙柯的水剛燒開,他們三人就被拂光宗的弟子包圍了起來,為首的正是那個金丹期長老。
“把你們身上的東西交出來。”一個拂光宗的弟子道。
“什麼東西?”趙柯不解。
霍朝臨的眸光沉了沉,他大概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不過拂光宗的這些人都猜錯了,他們並沒有什麼東西,有的是嶽晚棠那神秘的能力。
“別裝傻,那些妖獸沒攻擊你們,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把你們身上的法寶交出來。”那弟子又道。
趙柯看向嶽晚棠,又看向霍朝臨,無聲詢問:怎麼辦?
霍朝臨一口咬定,“我們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別和他們廢話,搜!”
趙柯和霍朝臨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王爺!”趙柯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們王爺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霍朝臨沒有說話。
趙柯看向人群裡的柳白絮,懇求道,“柳姑娘,你幫我們說句話,我們就是凡人,哪裡有什麼法寶。”
柳白絮蛾眉微蹙,“沒有法寶,你們身邊為何沒有妖獸?”
趙柯啞然。
霍朝臨冷聲問,“你們要怎麼搜?”
“當然是脫光了搜!”
這話一出,在場女弟子臉色羞紅,紛紛往後退去。
霍朝臨兩人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看向那位金丹長老,而那位金丹長老神色淡淡,不為所動,無聲縱容。
他掃了一圈在場的人,默默將這些人的長相記下,從此,他的仇人又多了幾十個。
“不用你們動手,我們自己脫。”霍朝臨道。
趙柯脫了自己的,順手把嶽晚棠身上的也脫了,霍朝臨則自己動手。
“脫乾淨,一塊布都不留。”
趙柯猛地扭頭朝自家王爺看去,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殘缺的身體,他家王爺該有多難過啊。
霍朝臨的手配合著牙齒,很快將自己剝光,赤條條的身體展露在陽光下,展露在眾人的面前。
憤怒,羞恥,怨恨.......這些情緒幾乎要燒燬他的理智。
可他忍了下來,語氣沒有一絲起伏,“你們搜吧。”
修士們的視線掃過趙柯的身體,又掃向霍朝臨,停留在他斷肢的位置,目露鄙夷,到最後,他們才看向了昏迷不醒的少年。
好一個如玉的少年,長得可真白啊。瘦而不柴,身上肌肉線條流暢,每一處都像是精雕細琢,就算不喜歡男人,這一刻也不由看痴了。
“別浪費時間,搜他們的衣物。”一心念著法寶的修士不耐煩了。
走神的眾人回過神,立即去檢查那些衣物。
他們來來回回搜尋了三遍,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現。
“不可能沒有!”修士不信。
“本來就沒有都沒有。”趙柯低估。
“那你們怎麼解釋妖獸為何不攻擊你們?”修士質問。
趙柯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我來問。”一直沉默的金丹長老開口了。
趙柯和霍朝臨猛地朝金丹修士看去,兩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丹長老走上前,他犀利的視線掃過霍朝臨,最後選擇了趙柯。四目相對的瞬間,趙柯的雙眼變得無神。
這樣的趙柯讓霍朝臨想到了一個詞——提線木偶。
趙柯什麼都不知道,金丹長老什麼也問不出來,這個結果出乎眾人的意料,但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提出質疑——這可是他們的金丹期長老,一個凡人不可能騙過他們的長老。
“或許只是巧合。”
“也有可能他們的肉太臭了,連食腐鳥都嫌棄。”
他們自己找了理由,然後興致缺缺散去。
“王爺,我給您穿衣服。”趙柯道。
“不急,先給嶽三穿上。”霍朝臨道,又問,“可有不適?”
趙柯搖頭,“感覺迷糊了一會兒,沒多久就清醒了,並沒有其他異樣。”
霍朝臨的心放下,“沒事就好。這事別告訴嶽三。”
“是。”趙柯低聲回答,這麼屈辱的事情,他本也不打算告知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