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欣前腳剛走，爺爺電話就打了進來，簡直不帶一點喘息的空間。
“爺爺。”
“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歲數越大越沒有分寸？晚上回來一趟！”
面對電話那頭的怒吼聲，嚮慕臣皺皺眉，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等向老爺子如狂風暴雨般的吼聲結束後，他才淡淡開口：“爺爺，小心身體。”
“我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你卓叔叔剛和我透過電話，他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半個兒子來看待，你就這麼傷他們的心？你爹媽走得早，你......”向老爺子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嘴上沒有把住門。
電話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兩人都止住聲音，靜的只有呼吸聲。
“爺爺，卓欣的事沒商量的餘地。”過了許久，嚮慕臣打破寂靜。
“隨你吧，我還有幾年好活？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向老爺子說完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
向老爺子身邊的老管家給他倒了一杯茶，剛剛的電話聽得他渾身冷汗：“老爺，您不該在慕臣面前提這些，咱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的脾性我們最瞭解。”
向老爺子喝了一口茶，他知道剛剛自己嘴快，不該提向慕臣的父母。
“這孩子，多少年過去了，還介懷呢！哎......罷了，你去卓家打點一下，就說慕臣配不上卓欣，這樁婚事，罷了罷了！”向老爺子搖搖頭，轉身進了書房。
老管家也是嘆了一口氣，打向慕臣小的時候起他就知道，這倆孩子，哪哪都不配。性格不配，興趣不配，喜好和習慣，沒有一處是相合的。嚮慕臣這麼倔強的人，怎麼肯做違心的事？
爺爺的電話掛了許久，他還遲遲沒有緩神。
爸爸和媽媽，這兩個詞很陌生。從他六歲起，他們便不再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們倆的樣貌，在他腦海中已經很模糊了。家裡有照片，可全被他鎖進了抽屜。他不想看，也不想記起。
回首童年的時光，儘管衣食無憂，可到處充斥著灰色和黑暗。他現在長成這種性格，完全是童年的陰影帶來的。
“先生，M國那邊有訊息了，一切都很順利。另外，這邊的學校也已經處理好了。”
“先生，先生？”成特助見他臉上愁雲密佈，又小聲叫了兩句。
“知道了。”他開啟郵箱，果然有一封回信。
他以Uncle Chen的身份跟宋以彤發了郵件，讓這一切變得合理。
宋以寧看著影片裡歡呼雀躍的宋以彤，她有些恍惚。這難道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嗎？
“那有沒有跟Uncle Chen表達謝意？”
“當然有！我第一時間就給他發了郵件！”
影片那頭的宋以彤手舞足蹈，她柔聲道：“小心手！好好養著！Uncle Chen這麼復古嗎？發郵件？”
“是啊，校方說資助人不願意透露身份。他給我發了鼓勵的郵件，我才有他的郵箱。”
“你好好養傷，好好讀書，到時候學業有成，也不辜負Uncle Chen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我知道！”
掛了影片，宋以寧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好痛！這是真的！
她收到學校的通知，需要宋以彤的一些資料，還以為是什麼新型的詐騙。直到宋以彤本人確認，她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學校將宋以彤見義勇為的行為報匯出來，又加上她一些作品，這才能引得“陳叔叔”出手資助。果然，好心有好報。
她手腳麻利地收拾起那邊學校需要的資料，本以為是件很麻煩的事，可校方卻告訴她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今年是走什麼大運了嗎？貴人一個接一個出現，宋以彤雖然吃了苦頭，卻也因禍得福。
回家的一路上，她覺得周圍的所有事物都格外親切，連空氣都特別清新。
“滴——”
宋以寧回頭，看見嚮慕臣的車停在小區門口。
“向先生！這麼巧！”她兩三步蹦到他車邊。
嚮慕臣使了一個眼色，宋以寧點點頭，上了他的副駕駛。
“向先生，今天又是路過？”
他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扯開話題：“宋小姐，今天心情不錯。”
“是吶，我和我妹妹又遇見了一個貴人！”
“貴人？”
宋以寧用力點點頭：“嗯！你算是第一個，第二個，素未謀面。”
嚮慕臣笑笑：“那恭喜你。”
見宋以寧心情大好，他的心情也跟著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或許在她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和魔力。
“向先生，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吃了，我還有事。”他隨口說道。
“那不打擾你了，拜拜！”
看著宋以寧歡快地下車，走起路來都帶風。做這些事，能讓她這麼快樂嗎？
其實今天並不想來找她的，只是不知不覺開到了這裡。他在路邊只想待一會兒，沒想到能碰到她。他並沒有吃好飯，今天心情不佳，待會兒還要回趟別墅，所以不想把不好的情緒在她面前展露。
本來心情鬱結，見過她之後，胸口的那口氣好像突然散了。
“兩個貴人”，嚮慕臣笑笑。他倒是很想知道宋以寧得知那個“素未謀面”的第二個貴人也是自己時候的表情。按照她的脾性，會驚訝地說不出來話來？還是會罵罵咧咧地說一句髒話？
現在無論宋以寧是什麼反應，他都不會驚訝。畢竟她的所作所為，跟她的長相毫無關係。
剛想到有趣處，手機響起，爺爺的電話又來了。
“爺爺，在路上。”他主動說道。
“嗯，路上慢點。”
他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發動車子往別墅方向駛去。
車窗外的街景一閃而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應該都是自由的吧！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愛自己想愛的人。
那些別人唾手可及的事，在他面前都覺得遙不可及。
小時候，他的世界只有唸書。長大了，他的世界只有工作。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無趣的人，生活就像一潭死水，直到遇見了她。
可......一切都是未知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