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成為公敵

卯時剛到，戶部衙門口聚集了二百多名大小官吏。

慕白每日早晨也會來這裡和同僚們談天說地，交換資訊。

但是慕白一出現，現場窸窸窣窣的在私下議論。

慕白淡然一笑，看來今天，眾人口中的談資是他。

而且不少平時對他客氣的同僚，都在有意迴避他的目光。

反倒是不怎麼相熟的同僚，還會跟他寒暄兩句。

慕白也覺得沒意思，犯不著熱臉貼冷屁股，直接走進戶部衙門。

他剛一走，群臣就在背後議論紛紛。

有些鬍子花白的老傢伙，表面上人畜無害，心裡邊恨慕白恨得牙癢癢。

他們當一輩子官也就混到四品，慕白這初出茅廬的小兔崽子，藉著女帝的寵幸扶搖直上，能讓人信服嗎？

其中跳得最歡的是戶部正四品官員劉矩。

一個六十歲的老頭。

“這小子才來戶部多長時間？從一介布衣升到從三品，兩個月。”

劉矩伸出兩根手指頭，那表情，恨不得塞進嘴裡啃碎。

“劉大人別羨慕，同人不同命啊！”

“我羨慕他？你看我像羨慕的樣子嗎？”劉矩擼起袖子想跟那人幹架。

“誰讓陛下喜歡他，咱們爹媽不爭氣，沒給咱們生一副好皮囊！”

“聽到什麼了？說來聽聽。”劉矩伸長脖子聽。

“嘿嘿！聽說，慕白這回能升官，是上了鳳榻的。”

“哎喲……真的？”

“千真萬確，最近陛下頻繁召慕白進坤寧宮，有時候還是夜裡，有太監親眼所見。”

劉矩一聽，像是喝了假酒還沒睡醒，口無遮攔罵道：

“嘖嘖嘖…禍亂宮闈，亂臣賊子！”

“放心，他鬥不過魏家。李思的位置夠高吧？還不是連京城都不敢回。”

人前逢迎，人後踩踏已經是官場常態。

彷彿一時之間，慕白成了整個戶部的公敵。

妒忌使人失去理智，那些往日不站在魏家陣營的人，也開始痛恨慕白。

不過很快就有一個身影出現在劉矩等人的面前，是慕白的嫖友周浦。

周浦目光冷厲如刀，盯著眾人：

“諸位大人剛才說什麼？晚輩沒聽清，能否大點聲？”

劉矩等人見是跟慕白關係極好的周浦，一臉掃興地散開。

周浦冷哼一聲，隨後很快找到慕白，臉色難看之極。

慕白正收拾東西，從三品自然不能坐在大廳裡辦公，聽說能分到一間專屬的小書房。

戶部人多事雜，在六部衙門之中最為擁擠，能有一個小空間實屬不易。

慕白看周浦的臉色也猜到怎麼回事，邊收拾邊笑道：

“周兄何必理會那些長舌頭？”

周浦左顧右盼，輕聲說道：“慕老弟，你攤上大事兒了。”

慕白對於這些官場爭鬥比誰都清楚，此刻顯得一臉輕鬆：

“周兄是想說戶部的同僚不服我，還是魏家的狗要咬我？”

周浦目光一凝，點點頭：“你在戶部升得太快，同僚不服倒是其次，畢竟你有陛下撐腰。可眼下你已經威脅到呂元池的地位。他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戶部又是魏家的錢袋子，你爬得越高，對他們威脅就越大。”

老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些都在慕白的意料之中，之前女帝也安插不少能吏到戶部，除了官職最高的李思，其他人無一倖免。

都被呂元池和魏家勢力給弄得身敗名裂，刑部大獄裡面還有不少人包吃包住。

甚至有些人莫名其妙就消失的。

慕白看著周浦：“周兄以為，呂元池會怎麼對付我？”

周浦伸手摸一下鼻子，仔細思索片刻：

“目前西北戰事吃緊，錢糧都由我們戶部調撥。以我對呂元池的瞭解，他有一個剷除異己的慣用手段。”

“什麼手段？”

周浦面色凝重地提醒道：“一會兒戶部議事，如果呂元池要派人往北境軍營押送糧草物資，你萬萬不可答應。那是死路一條。”

“多謝周兄提點。”

慕白點點頭，看來呂元池不光是一介書生啊，這個書生會奪命。

二人正聊著，孫千軍和宋萬馬就氣呼呼的過來，孫千軍手掌緊緊攥著刀把，臉都被氣綠。

慕白問道：“你們怎麼了？”

孫千軍一臉的不甘心：“大人，剛才卑職跟老宋去給您收拾書房，您猜怎麼著？”

“沒有書房？”

宋萬馬氣呼呼的說道：“不是沒有，不知道哪個狗日的混賬，給您安排了東院的一間。”

“東院的？”周浦皺眉：“難道是…茅廁旁邊那間？”

孫千軍黑著臉：“沒錯，就是那間，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咱們大人。”

“茅廁旁邊挺好，不會憋得慌。”

慕白雖然心有猛虎，但不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搬上自己東西就直奔東院的小書房。

千軍萬馬很是疑惑，大人不生氣？

周浦示意他們趕緊幫忙搬。

今日是戶部的月末盤點，花了大概三個時辰，將各個地方的賦稅、支出、戶籍、田地、俸餉、捐納、倉儲等等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捋一遍。

隨後就是商議戶部眼下的頭等大事，西北軍需物資配送的問題。

戶部所有從八品以上的在職官吏，全部聚集到戶部議事廳，人數多達兩百人。

慕白和周浦由於盤點鹽稅的事情耽擱一下會兒，來到議事廳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人。

進來之後，議事廳內頓時安靜，眾人紛紛側目，一副副看戲的表情。

古代官吏開會不是像現在的圓桌會議，而是左右分列而坐。

戶部從三品原本只有三位，呂元池是唯一的正三品。

現在加了一個慕白就是五個人。

但是三品的座位只安排了四位。

有些心中妒忌慕白升遷的小人，心裡邊樂得滋滋作響，一個個神情戲謔地盯著他。

“他要是敢發火，呂大人肯定饒不了他。”

周浦尷尬地站在身後，朝廷最注重禮制尊卑，底下的人不敢犯這樣的錯。

肯定是有人授意。

正要幫慕白討個公道，他可不怕呂元池。

剛上前就被慕白攔下：“忍一忍，人家明擺著給我上眼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