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終是一場空

32、終是一場空

週一，文校長一大早就去了工地，張鵬剛剛睡醒，一聽說文校長來了，忙把被窩卷在一邊，抹了把臉，出來迎接。

“歡迎文校長來視察。”張鵬一臉忐忑的笑。

“小張，工程還順利吧？江總呢，我怎麼好幾天沒有見到他。”校長四處看了看，問。

“江總一般都是週末來，他公司那還有一堆事的。”張鵬小心說道。轉包這件事雖然是人人都知道的潛規則，但畢竟是私底下的事。

“小張，我看你們吃睡在工地上，很艱苦，但也要注意安全問題啊，江總應該給你們在招待所開幾個房間，工地留一兩個人值班就行了。”文校長皺了皺眉。

“嗯，是，我知道了，回頭我和江總說。”張鵬低聲說。

“我給了他二十萬的預付款，他開個招待所都捨不得？”文校長埋怨道，“小張，他有沒有把這20萬都給你？前期投入很大，材料是大頭，可別給我偷工減料啊！”

“文校長您儘管放心，我張鵬別的不敢吹，工程質量一定保證，工期也能保證。至於那預付款，江總說了，要交給總公司一部分管理費，當然，以後不用再交了，後面的款子會全部給我們的。”張鵬解釋。

文校長意味深長地看了張鵬一眼。

“小張啊，我和你說白了吧，我已經知道，江總他早就不是紅珊瑚的人了，他現在不能代表紅珊瑚，當然，也不需要交什麼管理費，他騙了你。”文校長說。

“啊，怎麼會，合同上不是…”

“合同上的公章是假的。”文校長說。

張鵬的臉色微微發白，為了不讓工友們聽到這些話，張鵬把文校長拉遠一些。

“文校長，您說的是真的？那這工程怎麼辦？我們已經開工一週多了，所有的材料都墊資買了，現在…”

“彆著急，這不我來找你了嘛，咱們一起想個補救的辦法，放心，小夥子，我不會為難你的。”文校長拍拍張鵬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難怪呢，我總覺得不對勁，有好幾處技術難點，我請江總從公司找個高工來指點一下，他總叫我自己解決，還有…”謝天謝地，張鵬終於相信了。

“小夥子，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初出江湖，不能輕信別人，這次還算好，我們發現得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文校長看看張鵬。細思極恐，張鵬不敢張嘴，只是看著文校長。

“那，接下來怎麼辦？”張鵬最關心的是這個，他帶著大夥出來，錢沒掙到，還被騙了，以後怎麼在這一行立足。但是，文校長也有責任，他作為一個正規單位，教育機關，怎麼也沒有設破江嘉偉的騙局呢！這麼一想，張鵬鎮定下來。說不定，眼前的文校長比自己還著急呢！

“張鵬你自己有公司的吧，咱們再重新籤個合同，至於那筆預付款，我猜很難拿回來了，咱們繼續往下走。”果然，沒等張鵬開口，文校長把解決方案拿出來了。

“有，有的。”張鵬結結巴巴地說。

“那好，就現在，你帶上公章，去我辦公室。”

晚上，張鵬給蘇燕青每日一電時，吞吞吐吐地說：“燕青，有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但應該是件好事情。”

“什麼好事？又拿到錢了？”蘇燕青故作迷糊。

“嗯，比這還要好。我們公司直接和學校簽約了，也給了一筆工程款，我是說，江嘉偉…”

“姓江的很可能是個騙子，張鵬，你要小心他。”蘇燕青打斷了張鵬的話。

“青，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看上去很正氣的，相貌堂堂的。”

“呵，我是不是說對了？”蘇燕青打蛇隨棍上。

“是，你說對了，文校長他們也發現了，所以我們重新簽約了。文校長是一個很好的人，想想真後怕，要不是他早發現，我們說不定空忙一場呢！”張鵬說。

空忙一場還算好的，上一世裡，因為江嘉偉捲款跑路，張鵬欠下的這筆工人工資和材料費，夫妻倆償還了兩三年，那是蘇燕青最初的人生低谷，而且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讓張鵬，不，是陳小銳，從此一蹶不振。

“燕青？你睡著了？”

“沒，我聽著呢！”

“也要謝謝你，你一早就說要防著點江嘉偉，我卻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張鵬歉意地說。

“不用謝，在外面做事，多長個心眼，不過沒關係，關鍵時刻我家鵬哥總能逢凶化吉，比如遇上文校長這樣的好人。好啦，晚安。”蘇燕青說。

“燕青，謝謝你。你才是我一生的貴人。晚安，這個週末我要回家，我想你了。”張鵬在那頭撒嬌，掛了電話。

蘇燕青睜大眼睛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記憶像高畫質影片，一遍遍在腦海裡回放著上一世的鏡頭。最鮮明的圖畫是陳小銳穿著那件紅灰相間的佐丹奴T恤，看著摩托車，穿梭在街頭，做小劇場工程時，他瘦得厲害，那時，每次見到他，蘇燕青都抱怨他幾個月不拿回一分錢來，原來，他手上根本沒有錢，甲方付的預付款、一二期工程款全部進了江嘉偉的口袋，他信誓旦旦說工程結束後一起算賬，他連利息都會付清的。陳小銳對著做了大半的工程，進退兩難，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直到江嘉偉帶著所有的錢人間蒸發。

身子慢慢沉重，心裡焦躁不安，翻來覆去，幾乎到天亮才朦朧睡去。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居然出現了江嘉偉，他笑嘻嘻地對蘇燕青說，想拿走我的錢，救你？做夢去吧。

蘇燕青驚醒過來，額頭上一層密密的汗。

是啊，細想想，江嘉偉精心策劃了這場騙局，他怎麼可能甘心退出呢？還有文校長，他與姓江的之間難道是乾乾淨淨的？保不準哪天，他也會為難張鵬呢！蘇燕青來來回回，想了許多遍，把每一種可能都模擬演繹了好多遍。

還有，離開省城那天，張鵬怎麼那麼晚都沒有回工地？深更半夜的，他又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