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弟,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我也不太明白!夜裡起來給小黑(黑熊的名字)蓋被子,看見有東西飄過去,我順手抓了一把,然後就出現在這裡了!”

“那你這身泥是……”

“哦!這個啊?我到這裡的時候踩的地方不太對,掉那邊涼亭底下的那個荷花池裡了!底下都是泥,粘了點!”

說著他拍了拍頭上的泥水,順帶著從頭髮縫裡揪出一小截白灰灰的手指骨:“咦?池底那具白骨我挖起來埋了啊!怎麼還有指骨在我身上?”

月君:“……”

“你是說那荷花池底下埋了具白骨?”

“是!我掉下去時候覺得有東西抓我腳,然後伸手扯了一下,拉出一隻手臂白骨,我就順帶著把它挖出來了!”

“恭喜!你乾得很漂亮!”

“什麼漂亮?”

月君剛想解釋,忽然覺得手臂有點發涼,她掌心搓了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什麼預感?”

“你看身後!”

白三水帶著小黑熊一起轉身,只見背後樹蔭底下站了個血肉模糊,渾身發白的女人。

那女人雙腳離地,指尖發黑,嘴巴被線縫起,空洞的眼睛裡不停流出鮮血。

如果再認不出來眼前這人是鬼,那他可真的是瞎了。

“蘇姑娘,快……”等他再回頭,月色下只瞧見月君那狂奔得模糊的背影。

白三水:“……”

不是月君不講義氣,主要是這白三水看起來比她可靠能扛,她先跑也是為了不拖他後腿!

她跑了一會兒停了下來,腿腳痠軟,胸膛有點疼,實在是跑不動了。

她大口喘著氣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靠在牆壁上。沒多久,白三水也追了上來。

“蘇姑娘好反應!”

月君喘著氣,擺擺手:“一般般!比起以前,還是退步了些!白兄弟你也不賴,跑得還挺快!那女鬼追上來了嗎?”

“嗯?怎麼不說話了?”

耳邊沒聽到白三水的聲音,月君覺得有點奇怪,側身看向他。

只見旁邊的白三水錶情嚴肅,抱著小黑熊的手微微收緊,眼睛直直盯著她身後。

月君眼皮子不合時宜跳了幾下:“白兄弟,你……別說你也有不祥的預感?”

白三水僵硬地點了點頭。

月君慢慢把身貼回原來位置,腦袋瓜子順著右手方向轉去。

好傢伙,一張血盆大口就在她身後,那大嘴巴子稀里嘩啦不停往下流著口水,裡面尖銳的牙齒掛了不少腥紅色的肉條,不知道是哪個人遭到不測,被它吃了。

“你好香啊……”一陣空洞帶著類似金屬摩擦的刺耳嗓音從它肚子裡傳出來。

那流出來的哈喇子沿著嘴角滴在地面,溼成一攤小水坑。

“它會說話!”月君震驚地對白三水說!

白三水也第一次遇到這種巨型陰氣又重的妖物,擦了擦額頭的汗:“蘇姑娘,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說你好香!看樣子想吃你!”

“不能夠吧……我看起來又瘦又柴的……都是骨頭,會塞牙縫……”

鬼菩薩也不著急吃她,倒像是想逗她玩似的,眯眼眼睛,又貼了上來:“你……好香!想吃!”

月君:“……”

“愣著做什麼?跑啊!”

月君先跑為敬,白三水這次也學聰明瞭,見月君有動作,立刻也跟著跑了起來。

這鬼菩薩也不笨,吸取了剛才逮人的經驗,身上那幾只大手跟大網一樣伸了下去。

月君和白三水對於鬼菩薩來說,還是太小了,跑了沒幾下,眼瞧著那大手就要蓋了下來,月君朝白三水喊道:“快施法啊!用你在天極山學的法陣打它啊!”

“啊!我都忘了我會法陣!蘇姑娘,你幫我抱好小黑!”

把懷裡的熊拋到了月君的懷裡,他回頭兩指併攏,一陣亮光出現,他那把利劍憑空出現,接著一個淡綠色的陣法朝頂上那些大手打了上去。

一陣巨響過後,‘砰’的幾聲,那些手停在半空中,卻絲毫未損。

“蘇姑娘,我陣法有點弱,好像不管用……”

“那還等啥?跑啊!往小道跑!”

兩人瞬間跟離弓的箭一樣從花叢密集的小道跑進去。

這小道是之前月君逃亡走過的路,上頭有不少廊亭或者樹木遮擋,很利於隱藏身份。

月君領先,照著原來的路隱藏自己,但跑著跑著,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那鬼菩薩看起來也不是蠢的,之前這路它追著她們走過,既然她記得,那它是不是也記得?

“白……白兄弟……停一停!”

白三水停下腳步:“蘇姑娘,怎麼了?”

“有問題……你看後面都沒有那鬼菩薩追來的聲音,有點奇怪。我覺得它可能跑前頭去堵我們了!換道走!”

“那往左邊?”

左邊?左邊是通向哪來著?

‘砰’的一下,她還沒想起來左邊是通向哪裡,那鬼菩薩的一條手臂變得細長,從後面的樹叢裡伸了過來。

那黑色尖銳的指甲刮過涼亭紅色的柱子,留下深深的印記。

月君沒想到這鬼菩薩又折回來了,趕緊招呼白三水:“左左左,往左跑!”

兩人往左邊的低矮花叢小道跑去。

那鬼菩薩見又沒抓到兩人,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叫,身上那幾條手臂變得細長,跟編織了天羅地網一樣朝兩人罩下來。

白三水好些,他抱著小黑熊跑得飛快,那些鬼手落下,他捏了幾個法陣,藉助法陣的力量,快速躲開了。

月君這邊可是狼狽多了,身上的衣裙被那些尖銳的指甲撕扯破碎,手臂還被摳了一小塊肉去,鮮血直冒,疼得她滿頭細汗。

所幸她沒有被那些鬼手抓住。

鬼菩薩那隻摳了她一小塊肉的手臂收了回去,它把那帶著血的指甲伸進嘴裡,細細品嚐起那味道,好吃得那紅色詭異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太妙。

跑了這麼久,她已經感覺到這具身體快到極限了。哪怕眼前這鬼菩薩稍微抬個手指輕輕拍她一下,她估計都得重傷等死。

月君猶豫了一番,咬了咬牙,打算拼一把。她轉身猛地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那個小廝是帶著她往這邊走,然後她看見那間貼滿符紙的屋子。

她的身體過於疲乏,跑了沒幾步,腳下發軟,猛地摔了一跤。

鬼菩薩嘴巴頓時往上咧,那幾隻手朝她壓了下來。

完了,這次真的可以去找司命算賬了。

又一陣巨響,那幾只鬼手並沒有跟她預想的那樣壓她身上,月君抬頭看去,白三水握著把利劍,畫了個法陣頂在上頭。

她真的是頓時熱淚盈眶啊,多好的一個小夥子,等逃出這鬼地方,她一定要給他牽條上好的姻緣線來報答他!

“蘇姑娘,你快先走!”

“好!你也快來,往那邊貼著符紙的屋子躲!”

月君咬牙爬起,拖著粘滿血的身子趕緊往不遠處那間屋子跑。

白三水頂了一會兒,察覺到那鬼菩薩不太高興,壓制下來的手多了幾分力氣,他嘴角溢位了一絲血絲。

餘角見月君跑遠了些,他手上的法陣猛地一收,人快速往旁邊撲了過去。

那幾只鬼手沒了底下法陣的支撐,直接壓在了地面上,生生壓出了個坑。

可想而知,這要是壓月君身上,她可不得成柿子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