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修氣魄,這是一種敢為人先,敢忤逆任何事的氣魄。

入了先天,演道碑上最顯著的變化,便是宗師級的內功和技法後面,都出現了可推演了字跡。

之前為了感悟,宗師之上的道路,陸錚將積攢的能量全部用來提升,內功和技法此時卻沒了能量去推演任何一門功法武技。

果然,他山之玉可以攻石。

每種宗師級的內力,都是對身體的一種感悟,一種洗練。

而宗師級技法,則是對精神意志的錘鍊。

只有明晰洞察身體纖毫,精神錘鍊如鐵,才有資格去感悟,去踏上先天之路。

否則沒有實力,只憑空想,那註定只是一場夢。

將自己對於先天的感悟,匯總成冊,揮手告別待了兩月的後山。

來到藥田,發現新種的靈藥已經發芽。

由於陣法籠罩的緣故,四季變化對藥田影響不大。

“奇怪,怎麼淨是些生面孔?”陸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青松峰畢竟是修士管轄之地,在不明事理的情況下,陸錚也不好悍然出手。

很快在田間地頭找到了王鐵牛等一眾幫派高層。

“鐵牛怎麼回事?”

聽得熟悉的聲音,獨眼鐵牛猛然回頭,鐵打的漢子,此刻全身微微顫抖,“陸大哥你回來了?”

“說說看,怎麼回事?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

“陸大哥不是的,來了一位宗師,他想挑戰你,尋你不得,便先住在這裡。”

陸錚心明如鏡,聽著鐵牛的說辭,就知道他們受了不少窩囊氣。

在生死間磨礪的心,也在這一刻暖了幾分,溫聲道:“不必理會,手頭的活先停一停,讓我看看最近你們有沒有懈怠!”

幾個普通幫眾猶豫不定,以王鐵牛為首的幫派高層,丟掉手中的鋤頭,跟著陸錚來到一片空地。

呼哧呼哧的演武聲,很快引來一群人圍觀。

手握鋤頭一邊佯裝鋤草,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演武之人。

內功他們都有修煉,只是有人堅持不懈,有人半途而廢。

“錯了,錯了,大筋伏虎功講究全身肌肉繃緊如龍,壓榨脊髓迸發全部力量。”一人聲越過人群。

陸錚頭也沒回,“確實如此!”

“既然知道,還如此教導,簡直庸師,愧為宗師。”那人搖頭嘆氣。

“你胡說什麼,陸大哥如此教自然有他的道理。”王鐵牛第一個反駁。

陸錚伸手按住他,淡然道:“錯也沒錯,你眼光太差,看不久遠,前些日子我不在,承蒙你照顧,現在我回來了,你怎麼還不離開?”

“呵呵,我來這裡可不是給你看家護院的,聽聞你看清前路,我來試試!”

那人從人群后方一躍而出,頭髮寸許,濃眉,杏眼,面板髮黑,身材魁梧,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他身上的氣質。

如山,如石,沉穩堅固。

“你認識魏中閒?”陸錚記得這事只有兩個人知道,一為秦山,二為魏中閒。

“我也是其中一員,豈能不識?”

陸錚點了點頭,並不意外,“那,你來尋死?”

“宗師過招,拳分生死,你要有本事,自然可以打死我!”來人氣質沉穩,並不激動。

陸錚搖了搖頭,“二十天前你若來,我很高興,現在,我沒了興致!”

說話間,錯身而過,有拳影如鐵錘在後腦勺一閃而過,讓那人呆立當場。

“你……”來人驚愕,再尋陸錚哪裡還有人影。

知道不是對手,遙遙一拜,哈哈大笑,大步離開。

陸錚回到青石屋中,地面上堆滿了靈藥的殘碎枝葉、根鬚。

用水一洗,囫圇吞棗。

入了先天之後,他的身體正在發生某種變化,對靈藥的耐受性更強了。

如此胡吃海塞,本應該快速積累神秘能量。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看來這些枯枝敗葉已經不能滿足我的需求了。”嘆息一聲,陸錚停止了吞吃。

長久服用殘碎靈藥,如神農嘗百草,讓他自明藥理。

於紙上寫寫畫畫,終於寫出三方可助力武者修行的藥方。

一為,藥蟲暴筋丸,內功入門者可三日服一丸。

二為,百靈潤經散,內功小成者,可十日藥浴一次。

三為,毒火鍛體擴脈丸,乃是配合千蟲毒丸製造,藥力剛猛霸道,唯有內功熟練者方可使用,半月食用一枚。

這三方藥,需要用到靈蟲,殘碎靈藥,因此陸錚並不打算公開,而是先讓幫中高層及一些忠心之輩食用。

先增強一部分人的實力,然後以此為獎勵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龍王幫,進而壯大龍王幫。

路已鋪好,叫來王鐵牛細細交代一番,陸錚開始為期三天的閉關。

陸錚要用這三天時間,將自身調整至巔峰。

……

鷹見愁,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石峰。

落月宗,數百群峰中,鷹見愁沒有絲毫名氣。

此峰唯一的特點就是高,凡鷹難渡,更別提凡人了。

夜有星辰,閃爍星光。

此時有一人影,著黑衣,背手踏嶙峋山石而上,閒庭信步。

此山本無路,有人走了,自然就有了路。

山頂風高,驚天上仙人。

風吹積雪如飄絮,懸九天而不落,匯而成冰雲,繞高山而流轉,如藍色冰鏡,照心路無塵。

此間奇景,非登高者,不可見。

爾後,大日耀九天,金色光劍自天上而來,斬冰鏡,裂雲海。

紫氣東來,春自醒。

看此奇景,陸錚爽朗一笑,“又是一年春,秦山前輩,晚輩陸錚赴約而來!”

一側有雕像,似從長夜中而來,暮而垂老,面朝晨曦,身後有寒雪成冰。

冰中有裂,裂似人影,或坐,或立,或飲酒,或舞劍……

細數一下,有十二人之多。

“你……”暴熊秦山端詳許久,笑道:“你長生君從來都不是奴隸!”

“生而為人,死亦為人,前輩,我有一拳,請前輩赴死!”陸錚拱手。

秦山站直身體,氣勢如龍,崩裂粗布麻衣,一身肌肉如虯龍,其上新傷密佈,“長生君找我,是我之幸,為不負長生君,老夫逆仙命,做了兩個月人,練拳強身,食藥補氣,終是有了當年九分銳氣,老夫年長,做個主,一拳,可好?”

陸錚點頭,“可!”

秦山一笑,心跳如雷,壓榨全身,燃燒氣血,強壯的身軀開始枯瘦,只是那右拳,炙紅如火。

“長生君,來,讓我看看你的路!”

陸錚肅穆,吐出一口濁氣,同樣的拳法,只是他的拳平靜如幼童打鬧。

“只此一拳,送前輩上路!”

話落,兩人同時出拳,沒有花招,只是拳碰拳。

相觸一瞬,陸錚拳影成了鐵錘。

砰的一聲!

秦山周身冰雪迸裂,飛舞!

陸錚看似輕飄飄的一拳,實則已經融入了自己的全部。

“我於此天看到了一點光,如星光,亦如黎明,就像星火……”

接了一拳,看到了陸錚的路,這才恍然,他們都有機會踏上前路,只是千古以來,沒人能成為那點星火。

爾後回頭,身後的寒冰又多了一條裂痕,觀其形,不就是他麼!

這一刻,秦山終於忍不住了。

英雄從不畏懼死亡,只怕無名於歲月。

“長生君,前路很難!”

陸錚上前,扶秦山坐下,“我已踏上,不願回頭。”

“哈哈,長生君真英雄也!”秦山大笑。

“你可知這世上為何有人有靈根,有人沒有靈根?”陸錚問。

“上天註定!”秦山答。

“天設門檻,為何天會設門檻?”陸錚再問。

“老天爺的事,誰知道呢?”秦山再答。

“那我告訴你答案,老天爺奶水不夠,有孩子吃的太狠了,所以天,才設門檻。”

陸錚一言,秦山呆若木雞。

原來路一直在,只是無數年來,沒有人敢去了!

秦山跪地,第一次如此虔誠,“晚輩秦山,恭賀長生君,敢為人先,為後輩開道!能死在長生君拳下,老夫此身值了,哈哈……”

秦山死了,大徹大悟,含笑九泉。

鷹見愁,本無名,葬了秦山便有了名!

圍觀者不下五人,皆是宗師。

六人垂首立於新墳前,感受春風暖,聽流水嘩嘩。

“我的路你們可看清?”立於眾人身前的陸錚,突然開口。

“不曾!”

“看不真切,猶如霧中看花!”

……

五人老實回答。

“害怕和恐懼,猶如黑暗,會矇蔽你們的眼睛!”

陸錚留下一句話,轉身離開,這些人依舊缺乏勇氣,不敢去做,甚至不敢去想。

此天如牢,禁錮芸芸眾生。

落月宗雜役弟子長年不下百人,為何十年前,敢拳斷天塹者,只有區區十三人?

恐懼是人生存的本能。

看清路還不夠,還要打破那條魔咒,方能讓更多的人,前仆後繼!

……

食氣者,神明而壽,練氣五層,便多了一層保障。

青松峰山頂,修士居所。

“恭喜師兄,不到兩年就修成煉氣五層!”

七八個外門弟子,圍著一個少年七嘴八舌的道喜。

他們同時入門,如今卻拉開了差距。

他叫李明思,村莊毀於正魔之戰,幸而上了落月宗,更幸的是他擁有靈根。

“多謝諸位師弟,我只是運氣好些,假以時日你們也能追上我!”李思明一一作謝,沒有絲毫倨傲之心,不過區區練氣五層而已,與他同時入門的同村師兄,已有人開始開衝擊築基。

和眾人一番寒暄,李思明拱手,“此次閉關,靈藥揮霍一空,我得下山採摘一些回來。”

眾人一一作別,有一少年留了下來,他名王祿,乃雨潭村人氏,“師兄,我有同村在山下當雜役,我帶你去,讓他們幫你採!”

李思明看著眼前煉氣二層的師弟,斟酌一番,“也好,到時候多賞他們一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