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龍的死並未引起煉氣修士的注意,區區一個奴隸,死就死了。

“山爺,王龍死了。”

落月宗,藏經閣外院,一掃地老者停下動作。

“被仙人老爺打死了?”

來人搖了搖頭,“死在青松峰藥田,被一雜役一拳打死了。”

老者猛然抬頭,目光如炬,“王龍再有個三五年便可內功大成,被人一拳打死,看來也是個內功大成的高手,不知是哪位老友?”

“他叫陸長生,是個新人。”

“呵呵,有趣,待過些時日,老夫親自會會他!”

“會什麼會,你個老傢伙,我的羽焰馬今個要還是髒兮兮的,本小姐剝了你的皮!”有一女仙御劍而來,二八芳華,白裙若雪,衣帶飄飄,要不是臉帶煞氣,絕對是一絕色美人。

御劍飛行,那是煉氣五層才有的本領。

兩人聞言,趴伏在地,將額頭埋入塵埃。

“小姐放心,老奴定然將羽焰馬洗涮乾淨。”

誰能想到,這個一臉奴相的老人,曾是落月宗雜役弟子中稱霸一方的宗師,暴熊秦山。

前來報信的雜役弟子,看著唯唯諾諾跟在女修背後的老人,眼神很是複雜。

曾經的暴熊徹底沒了爪牙。

“哎,七煞峰十三宗師敢向修士出拳,如今只剩下您一個了啊,山爺。”

當年意氣風發,十三宗師揮拳斷天塹。

死的死,殘的殘。

天塹難斷,暴熊苟活如奴。

奴僕有天驕,生也為奴,死也為奴。

天道無情,門檻比天高,折煞英雄!

哀從心起,無可奈何,無可奈何……

“十三宗師挑戰一位煉氣六層修士?”陸錚沒想到,落月宗十年前還發生過這種事。

他們的勇氣讓人敬畏,只是結局,打斷了所有雜役的脊樑骨。

按照龍王幫幫眾所言,內功大成者,可戰練氣一二層。

宗師可戰煉氣五層以下。

修士一旦到達練氣五層,會發生質變,不僅能御劍飛行,周身還會生出靈氣膜。

這靈氣膜,薄不可見,卻如天塹,難以逾越。

十年前與十三位宗師相鬥的煉氣六層,動也未動,生生累死,累殘十二位宗師。

凡人修行內功,強者不過宗師。

何為宗師,可以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

如此強者,面對煉氣士綿軟無力。

更可悲的是,當年那位修士,不過年方十六,入門一年而已,出於少年心性,才玩耍了一番。

只是一年修行,就抵過十三位宗師一生。

知曉這些,陸錚也有些無奈了,怪不得宗門不重視雜役。

在這修士主導的天地中,凡人真就是螻蟻。

“算了,不想這些了,帶我突破宗師再說。”

掌握了龍王幫,陸錚自然是要利用起來。

首先大刀闊斧,一改龍王幫往日欺軟怕硬的作風。

平日裡那些個好吃懶做慣了的幫眾,被陸錚殺雞儆猴,一一打死,當了肥料。

有此雷霆手段,餘下幫眾徹底老實了。

現在講究互幫互助,雜役都是兄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在陸錚的帶領下,所有前來打理藥田的弟子,再未出現傷亡現象,互幫互助,不僅任務輕鬆了許多,也為陸錚捉來不少靈蟲。

大口吃肉,佐以靈蟲。

陸錚的體魄更進一步。

一米八五的身高,已長成一米九,虎背熊腰,端是氣度非凡。

王鐵牛也來上山捉蟲,經過陸錚上次的指點, 王鐵牛已是小成境界。

如此天賦,當真可怕。

只是由小成到熟練,只有天賦是不夠的。

“鐵牛,你可能吃苦!”

王鐵牛拍著厚實的胸膛,“陸大哥,我鐵牛還有什麼苦吃不下的。”

王鐵牛已入了龍王幫,只是實力太弱,難以服眾,暫時坐不上副幫主的位置。

陸錚有心扶持,可內功修行非一日之功,於是他想效仿自己的修行之路,看看能不能為鐵牛開啟一條捷徑。

拿出三顆千蟲毒丸,斟酌了一下,“前三日一日半顆,泡在沸水中,待水溫涼些,你便泡在其中,鐵牛記住,無論多痛,都要忍住。”

“放心吧陸大哥,鐵牛一定忍得住。”

第二日,全身紅腫的王鐵牛再度見到了陸錚。

只是半顆,就讓他痛的死去活來。

陸大哥每日不知要承受多麼大的痛苦,怪不得進境神速,每每想到此處,王鐵牛就越發佩服陸錚。

“怎麼樣,有效果嗎?”陸錚面帶期待之色。

“只要能忍住千蟲噬骨的疼痛,效果非凡。”

聞言陸錚鬆了口氣,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還真有效果。

這些千蟲毒丸,都是被他身體吸收弱化後的廢物,毒性和靈蟲毒相比,弱了不止百倍。

“有用就好,鐵牛這事切不可聲張。”

王鐵牛點了點頭,“陸大哥,我最近聽得口風,趙博德是一位煉氣七層的修士,十歲上山,苦修六十餘年,如今年逾古稀。”

食氣者,神明而壽!

哪怕是煉氣一層的修士,經歷過靈氣洗髓,自然壽命更是高達一百五十年,更別提築基,金丹境界了。

“嗯,我知道了,趙博德知道我還活著嗎?”陸錚問道。

“陸大哥放心,趙博德那種人根本不會關心奴隸的死活,奴隸死了一批,過些時日,就有世俗王朝送來一批,別說趙博德了,就算我也認不得所有人。”

雜役弟子在落月宗就是消耗品,每日死於非命者不知凡幾。

只有那些姿色好的女雜役日子好過些,若被煉氣修士寵幸,生一具有靈根的後代,那可就母憑子貴,一世富貴無憂了。

世俗王朝,送來的奴隸,男的要麼是流民匪寇,要麼是敵軍俘虜,而女的不乏王公貴族。

她們姿色出眾,時常會生出身具靈根的後代。

因而落月宗家族林立,和世俗王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拋下這些雜事,陸錚一頭扎進了修行之中。

黑紅色紋路開始再度充盈,逆命珠中的石碑越發凝實了,彷彿下一刻就要顯形而出,只是始終隔著一層無法言說的屏障,無法出世。

“或許,只有我成為宗師,這石碑才會出世!”陸錚心中猜測。

轉眼月餘,陸錚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暴熊秦山。

老者一身黑色勁服,虎背熊腰,銀色長髮梳的一絲不苟,只是臉上始終帶著苦色。

“血氣圓滿,不日可成宗師,當真天縱之才!”秦山嘖嘖稱奇,他沒想到眼前這位即將成為宗師的人,居然這麼年輕。

“暴熊秦山,我聽過你的故事。”陸錚搖了搖頭,並未將話說完。

“好小子,你也想以拳斷天塹?有我當初的氣魄,只是……”秦山嘆息,眼神中燃燒的火,再度熄滅。

陸錚上前,擺出架勢,“暴君秦山,讓我看看我與宗師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如你所願!”

秦山後動先至,舉手投足之間,仿若巨熊咆哮,每拳仿若有千斤之力。

“速度,你不如我,力量,你差的遠,小子你是不是沒有學過招式?”

在秦山這位宗師面前,陸錚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

他崛起的時間太短了,一心苦修內功,壓根沒有時間修行招式。

若實力差距太大,以力破萬法即可。

可實力大差不差,招式就是決勝關鍵。

更別提,此時的陸錚內功強度,距離宗師還差一大截。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秦山擺了擺手,“宗師者,內功透體而出,招式,三尺之內,滴水不入,年輕人,你很好,但是還差些火候。”

“請前輩指點!”陸錚看得出,秦山此來不是為王龍報仇的,就是來試探他的。

至於為什麼不辭辛苦,翻山而來,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內功心法,大差不差,任何一門修之高深,足以入宗師,你差的乃是招式。

我所修拳法名為大力碎碑拳,我資質不如人,只苦修了這一門拳法,算不得頂尖,練之高深,也算精妙。”

暴熊秦山一邊講解,一邊演練。

大力碎碑拳分十三式,攻防皆備自成一體。

練之高深,雙拳堅硬如鐵。

“練武是個苦功夫,你內功大成,招式掌握不成問題,你現在差的就是水磨的火候。”

秦山給了陸錚幾個練習方子,每日以熱沙練拳,佐以藥水洗護。

待到磨起的老繭、死皮全部脫落,雙拳潔白如玉,方 是大力碎碑拳大成之日。

隨後,以石練拳,以鋼鐵練拳皆可。

“陸長生好自為之,我得趕回去洗馬了。”

一代宗師,轉身成了弼馬溫。

雄壯的身軀,佝僂了下去,迎著夕陽走向末路。

陸錚悲從心起,覺得這樣的人不該辱死在馬廄。

“前輩,我會找到一條路,然後打死你!”

聞者無不駭然,佝僂的身體突然挺拔起來,“我很期待,你能打死我。”

宗師,不僅是內功境界,還代表著技法招式的巔峰。

三尺之內,滴水不漏。

大力碎碑拳法所有招式,陸錚已經全部掌握。

並不高深,哪怕是三歲小娃都能耍的出來。

但是,幾十年如一日,沒幾個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