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伯陽仙翁交談過後,坤嵐想了又想,不斷回憶著松桓過去的言行舉止。
恍然想到自己與松桓一同值守弱水時,松桓的有些舉動確實不大對勁,神情也有些古怪,好像在掩飾著什麼。
但轉念一想,坤嵐又擔心自己這是在對松桓進行有罪推定。
或許松桓壓根什麼也沒做,而自己卻因為對他產生了懷疑,所以把他過往所有的言行都妖魔化了。
可是,坤嵐隨即又想到了伯陽仙翁的話,想到了蒼平將軍對待下屬的寬厚仁義……
考慮了多日後,坤嵐還是決定了要助伯陽仙翁一臂之力。
二人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先用那半塊上等靈石試探一下松桓的反應。
於是坤嵐便拿著這半塊靈石悄悄告訴松桓,這是她某一日在弱水河畔無意中發現的。
松桓當時一見到靈石,臉色就不一樣了,並且一下子就將靈石抓了過去,看起來很是慌張。
“松桓你怎麼了?難道你知道這是誰遺失在這裡的?”坤嵐假意問道。
“不,我怎麼會知道呢。”松桓佯笑了幾聲,手中卻把靈石攥得緊緊的。
坤嵐聞言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十分困惑地說:“那就奇怪了,天河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究竟會是誰將半塊靈石遺落在這裡。”
“坤嵐,我認為此事在沒完全搞清楚前,不宜聲張。如果你信任我,不如將這半塊靈石交給我保管,等將軍回來,我們再一同向將軍稟告。”
坤嵐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好,就交給你保管。”
坤嵐隨即將松桓的表現告訴了伯陽仙翁,兩人又商議了多時,一致覺得要找到更加確切的證據,還是需要鍾祥和璟炎的幫助。
他們兩個正與松桓同住在一處寢殿。
於是經由坤嵐的試探動員、陳情利害以及牽線搭橋,鍾祥和璟炎與伯陽仙翁進行了一次長談,最終加入了他們。
某一日,在松桓與坤嵐值守弱水之時,鍾祥和璟炎偷偷溜入了松桓的房間。
仔細翻找了幾遍,成功在他的床上發現了一個暗格。
開啟一看,裡面恰恰放著好多靈石,大多不完整,很像人為所致。
兩人立馬將此事告訴了伯陽仙翁。
伯陽仙翁聽說後,卻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一旦繼續追查下去,萬一證實真是天帝指使,是否應該公之於眾?
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
倘若天帝因此下臺,天界勢必會迎來一次“改朝換代”,天界一旦動盪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那麼給三界帶來的極有可能是一場難以想象的重創。
“仙翁,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坤嵐三人問道。
伯陽仙翁沉吟著說:“此事過於複雜,你們暫且不動聲色,千萬不要讓松桓發覺。”
但就在明菀被召回天界的前幾天,天界弱水突然出現異象,坤嵐故意拿話試探松桓,見松桓那般事不關己的語氣。
她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於是悄悄跟在松桓背後。
松桓正要稍作休息,忽然發現房內有人,心下一驚。
坤嵐索性現身,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坤嵐?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坤嵐沉聲道:“將軍或許就快回來了,我來向你討回那半塊靈石,好向將軍稟報。”
“原來是為的這事。”松桓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向將軍稟報的嗎?何況將軍現在也還沒有回來,你又何必急於一時,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我房裡。”
坤嵐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手上的靈石多得很,不缺那一個,但我非要回不可!”
松桓聞言臉色大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坤嵐一怒之下衝去他的床邊,一頓亂翻。
“哎!你這是做什麼!?”
松桓來不及阻攔,所有靈石很快都被翻了出來。
“你給我說說,這些是從哪裡來的?!”
松桓被劈頭蓋臉這麼一問,他心內本是虛的,當下就滿臉通紅,慌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口。
坤嵐見他如此心虛,明白必有不為人知的內情,忍著怒火道:“說呀!這些都是怎麼來的?!”
松桓急得沒法,只是叫她小聲。
“你不要聲張,也不要管從哪裡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接著又撿出幾塊,塞到坤嵐的手裡,“這些給你,你就當無事發生,千萬幫我保守秘密。”
松桓害怕,自己一旦洩露了陛下是幕後指使,不但自己的前程沒有了指望,就連性命,恐怕也難以保全。
坤嵐失望地看著他,正要拉著他去見伯陽仙翁。
鍾祥和璟炎便同伯陽仙翁出現在了松桓的房間。
原來是鍾祥、璟炎發現了坤嵐不大對勁,怕她衝動誤事,所以趕緊通知了伯陽仙翁。
“仙、仙翁!”松桓嚇得臉色大變。
“松桓,事到如今,你唯有坦白一切了。”坤嵐對他說道。
而在伯陽仙翁的迫視下,松桓宛如洩了氣的公雞,低下了頭顱。
雖然天帝交代松桓要將靈石如數餵養給弱水,但松桓私心作祟,為了提升自己修為,暗中偷偷留下一半,佔為己有。
可惜他拿到手後,又因為心虛惶恐而遲遲不敢動用,沒想到在弱水逃往人間的那一日,因為對抗弱水,竟不小心遺失了半塊。
當松桓反應過來要去尋找時,已經哪裡都找不到了。
直到後來坤嵐將它拿來,他慌忙抓了過去,又哄騙坤嵐交給他,藏在了床下的暗格中。
松桓坦白了一切後,伯陽仙翁決定將他交給坤嵐三人拘管。
他自己則去面見天帝,當面對峙。
“陛下,松桓和靈石都在我的手裡,只要我不說,你永遠不可能找到他們。”
天帝想不到自己多年來的計劃被他發現,無論怎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沒能說服伯陽仙翁。
而伯陽仙翁得知天帝要利用明菀捕捉弱水,提出一旦擒住了弱水,天帝就要赦免明菀的死罪,否則便會將他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天帝機關算盡,只為保住自己的位置,絕不允許此事發生,被逼無奈,只能同意。
可是當這一天來臨,伯陽仙翁怎麼也想不到,貴為天帝竟會出爾反爾,非要置二人於死地。
更不曾想到昔日“冰冷無情”的弱水竟生出了仁慈之心,而明菀對弱水用情至深,竟甘願同生共死。
於是暗中吩咐坤嵐三人將松桓帶了出來,警告天帝,迫使他收回神火。
伯陽仙翁博覽群書,曾無意中在一本古籍裡發現了一些關於弱水的記載,知道了以木運水、以水注木的法子。
他始終不曾對外透露。
可正如他自己所言,弱水的存在,對天界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墨安行若是死了,明菀即便活著,也是一具行屍走肉。
可墨安行若是活著,明菀不一定活不了,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