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菀環顧四周,未免它們突然冒身偷襲,凝神靜思,憑著草木之靈對日出東方的直覺,徑朝一個方向走去。

走不多時,果不其然,終於走出了陰暗的密林區。

仰頭一望,樹隙射下來的日光正斜斜照在她的臉上。

找個石頭坐下,心中卻憂疑起來。

按照阿澄的性子,倘若他真的來了會骸山,大機率會鬧出一番大動靜,可那兩名鬼卒的言行卻如此古怪,不是推作不知,就是含糊其辭,竟不知道阿澄是去是留?

其次,聞人破既然要抓我,會骸山是他的地盤,誘敵深入,“甕中捉鱉”不失為一道良策?鬼卒又為何將我甩開?

還有思漫,蜂王抓了她,無非要利用她來對付我。如今我既來了,她此時也應當知道我來了,想必很快就會按捺不住,主動出手。

可事關人命,宜當速行,遲則生變。再拖延一刻,還不知道他們會醞釀出什麼陰謀詭計。

明菀想了又想,深以為是。

巡行半晌,四面觀看,忽地凝眸肅立,念訣施法,雙唇微啟。

“……樹啊,請助明菀一臂之力!”

一團光芒就像蒲公英,倏地往四周飄散,須臾之後,大風驟起,林木搖曳,萬籟皆鳴,禽鳥飛離樹梢,走獸逃往叢林。

明菀飛至半空,地面綠浪翻滾,大致湧向了西邊的某一個方位。

“多謝諸位!”

明菀欣喜一笑,縱身飛去。

剛落地,就宛如從白天進入到了昏夜,叢林密佈,雜草叢生。

四下裡望了望,前方草叢間有條顯然發白的路徑。

可是古怪的是,這條路生生被截斷在兩樹之前,並未見向裡延伸。

明菀走近上前,把手一伸,手臂竟似沒入了幽暗的海面之下,看起來就好像斷臂了一樣。

“是結界。”

正要抬步進去,耳後忽然飄來一陣濃烈的妖風。

“慢著!”

轉身一望,呲呲呲,三張巨大的蜘蛛網迎面撲來,好似為她量身定做。

明菀正好被這漁網般的蜘蛛網纏住,越是掙扎,就纏得越緊,還伴隨著一股撲鼻而來的臭味。

待冷靜下來,戟指一劃,蜘蛛網瞬間四分五裂,明菀安然落地。

把目光一掃,三名打扮妖冶的黑衣女子站立面前。

明菀冷聲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

三名女子咬牙恨道:“你殺了我們的大姐!”

明菀一聽,心中感嘆冤冤相報何時了。

“絲羅助紂為虐,濫殺無辜,非死不可!”頓了頓,又道:“可你們又何苦重蹈覆轍,步其後塵,為他人枉送了性命,值得嗎?”

正在三隻蜘蛛精猶豫迷茫之時,明菀忽感到腦後寒光一縷,急將身體一閃,已然看見數枚毒針急速而來。

本是要射入她的後心,如今全都沒入了草叢裡。

蜂王目光炯炯,殺氣騰騰,望向蜘蛛精叫道:“少聽她廢話,違抗主公的命令,會有什麼下場,你們應當清楚!”

就這麼一句話,便打消了蜘蛛精心底的遊移。

違背主公的命令,那是死路一條。

當此之際,三隻蜘蛛精都把生死付於度外,將心一橫,執意要對付明菀了。

如今四對一,即便不能勝敵殺了她,也能拖延上一陣,或許最後還能全身而退。

明菀嘆了口氣,決然揮出了誅邪劍。

幾個回合後,卻驚奇地發現蜂王比之前厲害了許多,好像一下子多了至少一千年的修為。

蜂王眼神中透出幾分得意。

凌越雖然吞下了不少妖丹,但他終究不是真正的妖,又加上一心兩用,還同時修習了一些旁門左道,與妖丹相沖,可謂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所以遲遲未能真正吸收妖丹。

那日,他從皇宮逃到凌雲觀,蜂王不僅對他痛下殺手,還順勢取走了他體內所有的妖丹,融為己用。

修為大漲後,整個人的精神氣度也與往日全然不同。

明菀想到思漫還在她的手中,只得先重點對付蜘蛛精。

蜂王看出她的顧慮,正中下懷,得意地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你對我劍下留情,我可是要取你的性命!”

明菀當即使出御劍術,一把誅邪劍瞬間在空中幻化出無數把,劍氣如虹,既護住自己的後心,防禦蜂王的攻擊,又很快將那三隻蜘蛛精困住。

明菀把心一狠,三隻蜘蛛精立時被劍氣釘在了樹上,一眨眼就變出了原形,生死不明。

蜂王見狀心中一驚,明菀猛然回頭,持劍飛來,勢如破竹。

生死關頭,蜂王沒有任何遲疑,運起靈力,全力一搏。

起初幾十回合,彼此打得難解難分,蜂王信心滿滿,只覺得勝券在握。可在此之後,卻漸漸覺得空有招架之力,難有還手之能。

明菀一邊同她交手,一邊在心裡思量:“我的傷勢尚未痊癒,靈力只恢復了七成,先是對付那三隻蜘蛛精,如今又與這蜂王纏鬥多時,靈力已經消耗不少,實在不宜再糾纏下去。若是再留情放過,恐怕縛虎易縱虎難;可若就此殺了她,思漫又至今還毫無音訊。”

糾結之際,朝蜂王開口喝道:“還我徒弟,便不殺你!”

蜂王冷笑一聲,趁機抽身一閃,躍至樹上,遠離了危險的攻勢。

明菀冷眸相對,持劍而立,蜂王卻緩緩拿起垂在脖頸下的一副口哨,大約有一個拇指長,就這麼吹了一下,聲音悠長尖細。

過了一會,一名黑衣女子從茂密的樹梢間飛掠而出。

“思漫!”

明菀不覺走近一步,驚呼了一聲。

可是她口中的思漫,兩眼發直,一言不發,與當初那個在京城拿刀對準自己的樣子沒有什麼分別。

蜂王的眼神忽而發狠,揚聲喝令思漫:“殺了她!”語氣迫切而興奮。

思漫在她的操縱下驟然出招,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