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掩

“東方崎”

機械的喊聲又在測試臺上響起。

東方崎加重了上臺的步伐，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手心微微出汗，他心中有些緊張。

先前遲淵和陸沉的結果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亞汗大陸的男兒向來好勝好強，誰也不想比誰差。

測試結果慢慢浮現，眾人又一次驚歎，並開始竊竊私語，互相交換著嫉妒的目光。

只見，

現有精神89，體魄112，靈魂198。

天賦精神7，體魄6，靈魂9。

往日多年都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此刻接連出現。

天才難道還會貶值？

看了看自己的測試結果，眾人不禁感嘆，天道不公。

“這娃難道就是遲家和陸家押的寶？”

“看上去心志還是差了點。”

老教授看著臺上有些呼吸急促漲紅了臉的東方崎說道。

“娃娃而已，你在人年紀比他好哪裡去？”

“不能把他和遲淵和陸沉比，寒門出身哪有機會見大場面？心裡緊張點也正常。”

“不好說啊，不好說啊，天賦高和強者可不是一回事。”

一位中年教授喝著酒，似乎不太清醒地插著話。

大家看著他臉色一變，怎麼沒發現這個怪胎來了？

“還有一個，不知道那個娃能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

院長的話轉移了大家的目光。

今天的給大家的衝擊有些大，似乎是有個焦點讓擎雲學院置於漩渦之中。

“杜修。”

臺上依舊機械地喊著名字。

杜修心中一驚，其實他並不想知道自己的天賦如何，天賦低下就能不報仇了？天賦高就能不努力了？

不過，有一點確是事實，客觀地瞭解自己總不會有錯。

杜修平復了一下情緒，步履緩慢但是堅定，測試總歸對自己是有利的。

杜修伸出手臂，片刻後感到一陣眩暈一陣刺痛一陣愉悅，靈氣雜亂流轉，喜怒哀樂不斷變幻，情緒忽強忽弱。

這時，杜修察覺到天掩居然自己運轉起來，所有感覺不斷平復。

測試臺上測試結果也出現了從未出現的一幕，數字在1和9之間連續的轉變著。

“重新檢測。”院長的話在杜修腦袋響起。

院長凝眉注視著杜修，這種情況他也沒遇到過，也並未發現天掩的運轉。

至於測試機器，出現故障的可能性也很低，雖然只是下寶級靈器，卻被附加了許多額外技術，出問題前會有警示。

杜修看了看院長所在之處，按照指示開始重新檢測。

這次杜修有意識地控制天掩執行。

相同的感受再次湧現，結果慢慢從0往上增加。

然而，緩慢沒多久便停下。

顯現出，

現有精神34，體魄13，靈魂56。

天賦精神3，體魄1，靈魂2。

糟糕的資料讓杜修眼前一黑，卻讓臺下的人眼前一亮，嗤笑聲不斷響起。

剛見過幾個天才，見識見識廢材也不錯。

這結果確實算得上廢材了，以後能不能順利畢業都是個很大問題。

瞧見臺下的竊竊私語，杜修心神有些恍惚，有些悲傷，手掌不知不覺地握了起來。指甲嵌入肉裡滲出絲絲血絲卻沒有感到絲毫疼痛。

他感到一絲絲的憤怒，惱怒的不是臺下人的暗暗譏笑，而是對未來的悲哀，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測試結果精準無疑，已經預言似的描繪了凌東帝國多少學院學生的結局。

雖然天賦強的不一定未來一定是強者，但天賦是強者的入場券。

這個世界是不會把資源傾斜於一個廢物身上。

只有證明價值才有被投資被關注的可能，資源越是傾斜實力就提高得越快，越是被證明其價值。

而廢物，誰會關注一個廢物？連被當作敵人的資格也沒有。

杜修木然地離開了測試臺。

遲淵等人本想喊住杜修，但是看到杜修呆呆的臉龐擦身而過，他們遲疑了，杜修獨自離開。

晚上，月亮被烏雲壓過顯得這個世界更加昏暗。

錦晨飯店，東方崎壓過米莠光滑白嫩的身子，聞著少女獨有的芳香，溫柔又有力地一次又一次。

……

“東方，你以後還來嗎？”

“不來了，只來吃飯。”

米莠潮紅的臉色一變，眼睛瞬間變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是，是啊，你這樣優秀的人確實不應該再和我們這樣的人打交道。”

米莠拽了拽被子，心中悽苦。

“哈哈，你說的什麼話，我是說，我們一起走。”

“我們一起去擎雲學院。你的事遲淵會幫我擺平，我們先在擎雲附近住著，等明年再幫你報名。”

東方崎似乎很樂意看到米莠表情的變化，嘴角微微上揚。

米莠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期期艾艾地說：“真，真的嗎？我，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我會對你好，你，你也要對我忠誠，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說著不自禁的情話，東方崎身體又有了變化。

米莠心中歡喜，臉色微紅，不用言語，雪白柔然的身體緩慢地坐在了東方崎身上。

……

深夜，風似乎吹得更急了，吹走了烏雲，顯得夜明亮起來。

杜修沿著路走著，步履蹣跚。月光拉長了影子，像是被吞噬一樣，周遭萬籟俱靜，只有風嗚嗚地颳著。

杜修在最近接連的打擊中，有些承受不住了。親人的離去，遇到危險時忍辱地偷活，檢測後報仇的無望……

“哪怕多一些也好，和正常人一樣的天賦就好了。”或許只有上天知道杜修有多麼絕望，多麼渴望。

“杜修，我們喝一杯。”

陸沉開朗響亮的喊聲讓杜修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興安城作為天水省的首府，素有不夜城之名。

酒館到了晚上依舊賓客盈門，杜修和陸沉坐著小角落。

杜修看著水中有些渾濁的酒水，木然地一飲而盡。

“杜修，我們，我們還是朋友。”陸沉不見悲喜，語氣有些遲疑但是很堅定，“而且，天賦這些事，誰說得準呢？你不會以為遲淵的天賦不如我吧？”

“什麼意思？天賦可以被隱藏？陸沉為什麼這麼看好我？”杜修雖然喝了酒但是腦袋仍然清醒，心裡揣測。

“天賦這東西，只是決定四分，甚至……有些事誰說得準呢？遲淵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不說他了，作為，嗯，作為朋友，我還是希望你能振作，別把測試當回事。”陸沉似乎有些猶豫。

“你知道嗎？家父人稱一言君，家中兄弟姐妹四人，他曾一起問過我們一個問題，

‘如果你有件非常想做的事，或者說非做不可的事，但是卦象顯示此事大凶必不可成，你們將如何？’”

“當時我大哥問家父，‘是父親或者其他此道高手卜的卦嗎？如果是，我將放棄這件事，如果不是我將重新找人測算’。”

“我二姐說，‘如果是件非做不可的事，我又何必去卜卦，這件事必不可能發生。’”

我思索了片刻，回答“求仁得仁，復無怨懟。哪怕天意如此，哪怕千萬人阻攔，我亦往矣。”

“我弟的回答令我記憶猶新，‘禍福善惡，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大凶未必不是大吉，我會尋找卦象大凶的原因，未必沒有逢凶化吉的機會。而且既然是非做不可的事，哪怕不可成，我也要執果索因，但求聞道後死。’”

“家父沒有多說什麼，後來給我們都做了不同安排，現在想想，我都佩服，甚至有些畏懼家父。”

陸沉拿起杯子抿一口，說一句。眼神卻顯示出與往日不同的通透。

“陸家，或者說父親把我大哥安排在水南城分部協助家族長輩。”

“把我二姐與水南城主的兒子聯姻。”

“把我安排在擎雲，只是吩咐我，‘多學多思勤修’，並在我入學時派人通知我，無關生死之事不必來找他。”

“至於我四弟，應該還在我父親身邊吧？”

杜修心中起伏不定，陸沉這種大家族出來的見識果然不是自己這樣的人能比的。

自己雖然心中憤懣上天不公，但是經過這一番話卻讓杜修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陸沉顯然對待自己與其他人不同，難道是因為同一個宿舍，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等等，水南城？他大哥和二姐在水南城，為什麼是水南城，什麼時候去的水南城？陸沉知道我是水南城的人，故意說的，還是什麼原因？我父母又是怎麼死的？

雖然陸沉的話很簡短，但是顯然很多話暗藏深意。酒精的作用讓杜修的大腦開始遲鈍，但還是不遺餘力地思考著。

問陸沉嗎？陸沉會回答嗎？杜修滿腹疑惑卻又顧慮許多。

發問可能暴露自己更多問題，甚至可能傷害兩人的信任。但是今天確實是個解答許多疑惑的好機會，他也知道陸沉肯定會幫他。

正當杜修進一步深入瞭解時，陸沉卻是身子一歪，斜倒至杜修身旁。杜修腦中一震，連忙接住陸沉，接住時卻聽到陸沉微弱的聲音。

“找學院曾生塵，曾老，現在應該在……”

說完陸沉身體完全癱倒，臉色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