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太平洋國際投資集團投資千萬美金的訊息,在桃花、在土城迅速傳開。一連幾天,桃花村的人都在設想、談論桃花美好的明天。而肩挑重任的藍欣芮則在為桃花的明天夜以繼日的奔波。

那是一個夕陽尚未落盡、明月已經高懸的傍晚,藍欣芮輕輕推開了李春生家的門。李春生正在跟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逗樂,白裡紅在廚房忙活。

“春生,兒子才多大呀,咋知道跟你樂。”藍欣芮進門就問。

“藍總,你來啦!”李春生趕緊拉過一把椅子,“請坐!”

藍欣芮坐下後,細瞅春生的兒子:“喲,這小寶貝還挺像春生的,將來準是個純爺們”。

白裡紅聽見藍欣芮的聲音,忙從廚房出來,臉上掛滿了笑:“藍姐來了,吃飯沒?”

“吃過了,怎麼,還沒吃飯?”

“早吃過了,春生說夜裡有事,半午就叫我把飯整好了。”

“真辛苦你啦。這都是我的過,給春生一大攤子事,害得你坐月子,他也擠不出空來照顧你,還要你來照顧他。”

“藍姐,你為咱桃花沒日沒夜的工作,比起你來,我就無地自容啦!”白裡紅將沏好的茶遞給藍欣芮,“藍姐,你們忙,我就不打攪了。”說著,她抱起兒子進了內屋。

李春生臉色不悅,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藍欣芮口氣平和地問:“出問題了?”

李春生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如果不是為了公司,為了整個桃花,我非整殘他不可。”

“是鄧中虎嗎?”

李春生點頭。

“他說啥了?”

“他說引進外人到桃花投資是砸子孫的飯碗,還說要堅決抵制,把外人趕出桃花。這不明擺著跟我們作對嗎。我跟他講理,他不但不聽,反而罵我吃裡扒外。”

“遇這點麻煩就受不了啦,鄧中虎只能代表鄧中虎,不能代表鄧家屋的所有村民,我相信鄧家屋絕大部分的村民是支援我們的。”藍欣芮表面淡定,其實心裡充滿憂慮。她盯著李春生問:“其他村小組有什麼反映?”

藍欣芮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粗獷豪邁的聲音:“支書,沒二話,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說話的是李家屋的李國寶,後面跟著雷家屋的雷二寶、曾家屋的曾三多和文家屋的文四寶,都是各村民小組的掌舵人。

“都來啦!”藍欣芮起身迎接。

李春生搬來四把竹椅,又給每人沏上一杯茶。

四位村民小組長圍著藍欣芮坐下。

“支書,鄧中虎這王八羔子,自己不來也罷,還幻想打我們的退堂鼓,說什麼支援美國鬼子到桃花來投資,就是當漢奸。”雷二寶說得唾沫橫飛。

“我看這小子沒按什麼好心,誠心想阻撓桃花搞開發。”曾三多翻著白眼,露一口黃牙,樣子兇巴巴的。

“好啦,鄧中虎的事先擱下不說。國寶叔,你先談談李家屋村民有什麼反響?”藍欣芮拿出記錄本,眼睛落到了李國寶的身上。

“咱李家屋沒得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沒一個說不的。”李國寶從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但折貼得很平整的紙遞給藍欣芮,“這是咱李家屋所有戶主聯名簽訂的支援桃花開發的保證書,上面都簽了名、按了手印。”

藍欣芮從李國寶的手裡接過村民簽了名、按了手印的保證書,難抑激動地說:“謝謝你,國寶叔,謝謝李家屋全體父老鄉親!”他遲疑了一下,目光又轉向另外三位村民小組長:“你們那兒有什麼情況?”

雷二寶嚯的一聲站起:“雷家屋村民全部在這上面簽了字畫了押,大家都說,誰要阻撓桃花開發,誰就滾出雷家屋,永遠也不要回來。”他鄭重地把一塊籤滿字按著手印的白色方布交給藍欣芮。

曾三多和文四寶分別把隨身攜帶的厚重的檔案袋擱在了藍欣芮身前的小方桌上。

曾三多拍著胸脯說:“咱曾家屋所有人家的仙桃源山權證一個不落全在這,曾家屋的人決不拖桃花開發的後退。”

文四寶性情內向,他指著其中一個檔案袋,怯怯地說:“這是咱文家屋四十二戶人家的仙桃源山權證。”

李春生疑問:“文家屋不是有四十三戶人家?”

文四寶瞟一眼李春生:“還有一戶就是老支書鄧彪的舅子文喜來。他起先很支援,是第一個把山權證交給我的,可隔日他就要了回去,我問他為什麼,他只是搖頭,看來是他姐夫鄧彪給他施加了壓力。”

李春生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小方桌上:“看來,這鄧彪兄弟倆還真跟我們較上真了。”

藍欣芮倒很平靜,臉帶微笑:“我藍欣芮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援,請接收我最誠摯的謝意!”她起身向在座的幾位村民小組長深深地三鞠躬。

李國寶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支書,這可使不得,你是為了咱桃花,為了桃花的鄉親,如果我們不支援哪還像桃花人嗎?要鞠躬應該是桃花所有的鄉親向你鞠躬。”說著,他還真的回了三個躬。

雷二寶、曾三多、文四寶見了,也站起來向藍欣芮鞠了三躬。

藍欣芮覺得自己受不起這禮,連聲說免了免了,隨即眼睛裡禽滿了晶瑩的淚花。

四位村民小組長告辭。他們剛出門,文四寶就站住腳,回過頭來說:“我回去再找文喜來說說。”

藍欣芮頓了一下,說:“先別動他,讓他反省反省再說。”

人少了,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李春生瞅著藍欣芮問:“下一步咋辦?”

藍欣芮不停地以指敲桌,眉頭皺得緊巴巴的,一副深思的模樣。一會兒,她看了看錶,說:“明天你和銀嬌到鄧家屋做個調查,瞭解村民的真實想法。我和麗娜到文家屋走一趟,聽聽鄧彪那舅子文喜來的真實想法。時間不早啦,休息吧!”說著,抬腳要走。

白裡紅從內屋出來:“藍姐,要不咱送送你?”

“得了吧,你還是多哄哄春生…他兒子。”

藍欣芮留下一句玩笑話後,一腳踏進被月亮漂白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