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瑜拖著行李箱和包站在慕尼黑機場外的時候,整個人都興奮得快原地蹦起來了。同行的人都還以為她是第一次出國,所以比較激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亢奮的原因是終於可以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了。

她這次來德國是同濟和慕尼黑工業大學有個聯合設計專案,除了她之外,同行的還有陸遠、齊瀟瀟和一個學弟。

成功申請到這個專案的時候,柳瑜激動壞了,但是她想給季楊楊一個驚喜,所以影片的時候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有好幾次她都憋不住笑出來了,季楊楊問她在笑什麼,她只能一直找藉口搪塞。他看她挺開心的,也就沒刨根問底,反正她自己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說出來的。

季楊楊的姥姥姥爺思念外孫實在是思念得緊,自己不方便出國,但一聽說柳瑜要去看季楊楊,兩個人立馬就出門,在商場逛了一整天,各種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買了一大堆回來,想讓她幫著帶給季楊楊,也壓根沒考慮這些東西究竟能不能帶出國。

劉錚看得都無語了,柳瑜這也不是去旅遊的,人家是帶著學習和工作任務出國的,得去那邊待兩個多月呢。她自己也得帶不少行李過去呢,他這爸媽還讓她拿那麼多東西。季楊楊在德國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等著家裡接濟,讓人家小姑娘拿那麼多東西,這不是給她增加負擔嘛。最後好說歹說,才只選了一些方便攜帶的東西,交給了柳瑜。

一到達酒店,柳瑜把自己的行李放下,和齊瀟瀟打了個招呼,就拎著包出門了。

在來德國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會很激動,但是她也沒料到自己會因為即將到來的重逢而變得像個傻子一樣,光是從酒店房間走到酒店門口都花了不少時間。她幾乎完全喪失了方向感,在走廊裡繞來繞去的,好半天才走到電梯那兒。

上了計程車之後,司機問她去哪兒,那個在心裡默唸了無數遍的地址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原本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可現在即將見到他了,她卻覺得很想哭,喉頭哽咽著,完全發不出聲音。她只能開啟手機,想把地址打出來給司機看,可是就連手指頭也是顫抖的,總是按錯鍵。

司機可能是以為她不會德語,比較緊張,於是用英語跟她說可以慢慢寫,不用著急。她尷尬又感激地對司機笑了笑,然後哆哆嗦嗦地把地址打在了手機裡,給司機看了一眼。

一路上,她都很緊張,時不時地就掏出小鏡子來整理一下頭髮和衣服,生怕自己哪兒看起來有哪兒不夠好看。司機看著她的樣子,這才明白過來,這哪兒是什麼因為語言不通而緊張,這一看就是要去見很重要的人的。

下了車,她按照之前季楊楊跟她描述的,找到了他的住處。她看著房子外側的樓梯,從這裡上到三樓,走到最裡面,就能看見他了,可她卻遲遲不敢上樓。

心臟跳得很快,快到她有些不舒服,眼淚也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她閉著眼睛,不停地深呼吸,在心裡笑自己,明明之前還下定決心要長大,要堅強的,怎麼又突然變成一個愛哭鬼了?

等她總算是讓自己的狀態平靜一些了,她才慢慢地走上樓梯。

她好久沒見到他了,真的好想他。雖然每天都能透過螢幕看他,可她還是很好奇,現實中的他和出國之前相比到底有多大的變化。

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來之前她在心裡模擬了無數遍和他重逢時候的場景,光是開場白就想了很多。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按照他之前發給她的課表,他今天下午是沒課的,也沒有兼職,那現在應該是在家裡複習吧?

他見到她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子呢?一開始會說些什麼?她突然跑過來了,他可能會嚇一跳吧。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走起路來也有些搖搖晃晃的。她爬上三樓,穿過走廊,隱隱約約聽見了季楊楊的說話聲。就是這裡沒錯了,他就在最裡面的那間屋子。

她笑了出來,循著聲音小跑著到了走廊盡頭,那間屋子的門沒關。

“楊楊……”

還沒看清楚屋子裡的場景,她就忍不住先喊了他的名字。可等她真看清楚了之後,笑容卻瞬間僵在了臉上。

房間裡,一個女生正抱著季楊楊,抬著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索吻,而季楊楊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聽見柳瑜的聲音,立馬轉過頭看向門口。

“柳瑜!”

他推開那個女生,驚喜地跑過來,想要抱住柳瑜,可柳瑜卻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我走錯地方了。”

柳瑜哭著往樓梯跑,下樓的時候滑了一下,跌坐在樓梯上。她聽見身後季楊楊的呼喊聲,也來不及去撿掉落的包,直接就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衝。

“柳瑜,你等等我。”

季楊楊趕緊去追,而那個女生也跟著追了出來,攔在了他前面。

“楊楊,剛才那個女孩是誰?”

“滾開!”

季楊楊衝她吼了一句,把她推開,想繼續往前追。可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柳瑜就已經跑沒影了。

他著急地給她打電話,鈴聲卻自他身後響起。他轉過身撿起她的包開啟看了一眼,才發現柳瑜的手機在包裡。

該怎麼辦?她一定是誤會了。她誤會了倒還沒什麼,可關鍵是,她的錢和手機都在這裡,她現在身上什麼也沒有,她能去哪兒?現在天快黑了,那些醉鬼又該上街了。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身無分文甚至也沒有帶證件,就這麼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萬一出事了可怎麼辦?

季楊楊想想就害怕,可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跑哪兒去了,只能一路跑,一路大聲喊她的名字。

柳瑜大腦一片空白,她哭著在大街上亂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兒。直到身體快沒力氣了,她才停下來,蹲在街頭流淚。

哭了一會兒,她慢慢冷靜下來了。她腦子裡一遍遍地回憶著剛才的場景,想著想著,她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