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長路,高聳的圍牆擋住了熾熱的陽光,圍牆上有許多的裂縫,好似被人刻意從裡面堵住,但依然露出來了一些小口子。

裡面一道嘹亮的聲音忽而傳出,周殷雲彎下腰身,視線穿過縫隙,往裡面望去。

只見一群男人正在列著隊,嘴裡大聲報著數,而站在最前面指揮他們的人,面板很黑,甚至比其他人都要更黑上一截。

他們訓練的全神貫注,所以絲毫未曾發現已經站在這裡觀望許久的三人。

周泉用探測器搜尋了一下他們現在的所在地,可是一無所獲,這個地方在地圖上並未顯示,可這個位置顯然很大一片,不可能沒有記錄的。

他無奈嘆息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恐怕……這裡的地圖早就被篡改過了。”

幾幀藍色螢幕從他身邊消失後,左手抬起,覆在圍牆的裂縫上,靜靜感應著上面隱隱的能量波動。

一種異樣的感覺流入他的指尖,隨之而來的便是輕微的刺痛感,疼痛感愈演愈烈,猶如荊棘對擅闖者的纏繞。

周泉最後承受不住,倏地收回了手,另一隻手使勁按著手腕,淡藍色波紋竄進筋脈中,阻隔妄想感染他全身上下的暗紫色毒素。

“怎麼回事?”已然嘗過被扯頭皮滋味的蘇可欣已經包上了麻布,此刻正一臉擔憂地詢問他的情況。

周泉緊蹙眉頭,試圖穩定自己的身心,以免讓毒素侵襲得更快,聲音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沙啞:“這是屬於其它世界的能量體,我現在只能暫時抑制住。”

話音一落,暗紫色的流動絲線就被截斷了,屬於周泉的淡藍色在手腕處微微盪漾著。

“看來……這裡的確是屬於外來建築了。”周殷雲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身往隧道延伸處走去:“先看看這條路有多長,他們可以進去,說明有入口,現在這些未知情況,我們不能冒險。”

周泉沒有吭聲,只是肯定地盯了他幾秒,便步伐緩慢地跟上了。

從毒素溜進他體內的時候,大腦就有種眩暈感,有一種隨時都要嘔吐的感覺,也慢慢感知到了溫度。

這本不該是他這具亡靈該感知到的。

這條通道果真如視覺效果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蘇可欣突然停住腳步,環顧四周,只有前後兩邊是通路的,都是同樣的,如深淵一般,沒有盡頭。

一陣不知為何的恐懼感竄上心底,身後不由陣陣發涼,彷彿回到了她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時就碰上的靈異事件。

鬼打牆。

她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不確定地說出內心所想:“我們……這是碰到了鬼打牆吧?感覺一直在原地打轉。”

“鬼打牆?”周泉額頭已有幾滴汗水,聲音也虛弱了不少。

蘇可欣點頭:“這跟我在主城碰到的情況有些相似,你剛剛不是感知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能量體嗎?他們估計是不想讓我們進去,說不定不止毒素,還有類似於障眼法之類能量場的存在。”

周殷雲停在他們幾步之外,合上雙眼默默感知著,的確有些微的能量波動,但是還不至於困住他們:“不對,這裡的能量波動很小,按理說是困不住我們的,除非一種可能,屬性相剋。”

他說完這句話,視線便放在了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周泉身上。

周泉沒辦法回應他的視線,只覺得渾身無力,燥熱的身體迫使他不由自主地扯下了包裹住他大半張臉的麻布,輕喘著氣蹲在地上。

“我們得先離開這裡才行!”蘇可欣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他。

可還沒等他們的決定落下,圍牆內就傳來了響亮的呵斥聲。

“誰在外面?”

聲音聽著像是方才看到的陣營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蘇可欣忽地怔住,焦急地盯著逐漸接近他們的腳步聲。

周殷雲一反常態,大跨步來到周泉跟前,蹲下身與他平視,語氣溫和:“我們只能被他們帶進去……你……撐得住嗎?”

說完拿起被丟棄在一邊的麻布,彈掉了上面的沙,掛在臂彎上,淡定地觀察周泉的情況。

周泉先是沉默了幾秒,遂下定了決心,長嘆聲氣,緩緩開口:“哎……你們先離我遠些。”

周殷雲和蘇可欣對視一眼,聽話地退離他一米遠。

腳步聲越來越近,周泉卻是全身心鎮靜下來,撐著雙腿站起身來,隨後雙手交叉成蝴蝶形態置於胸前,輕合雙眼。

隨著自體內散發出的淡藍色光圈,從下而上的圈圈環繞之後,周泉的短髮長至了雙肩,亞麻色變成了冰藍,稚嫩的臉也變得更加成熟。

兩隻耳垂上多出了兩串冰藍的耳環,在一串串小小的銀環下,是一片海浪,在陽光下,會泛出淡淡光線。

在這個世界無法容身的,便是他變長的頭髮,以及更加白皙的膚色,他的腳踝上還掛了一串水藍腳鏈。

最為突出的是,那光溜溜、踩在地上還有些潮溼的腳丫子。

可還沒等蘇可欣驚歎、周泉回神,周殷雲已經趕超他們的反應速度,在他們面前那堵圍牆以薄膜形式逐漸消失之前,將麻布迅速套在了他的頭上。

周泉被一頓劈頭蓋臉的搗鼓,猝不及防地睜眼,冰藍色的眸子在觸及周殷雲近在咫尺的面龐的時候,呼吸突然停滯。

直到蘇可欣鎮定的聲音傳來。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這兒來了,很抱歉,我們現在就離開!”

蘇可欣在此之前便將額頭也儘量遮住,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可即使如此,她還是警惕地低下了頭,畢竟與眼睛同一水平線其它部位的面板,並不是暗色的。

那個男人穿著很簡單,樸素的米白色亞麻面料隨意地掛在身上,黑到發亮的膚色讓他身上的壓迫感更加得重。

他似是在打量著面前鬼鬼祟祟的三人,明顯不相信蘇可欣說的話,畢竟三個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周殷雲發現氣氛的凝滯,在周泉耳邊輕輕說了句“穿鞋”後,立刻閃到一邊去,也是微微低著頭盯著地面不語。

好在周泉也不是磨嘰的性子,在周殷雲轉過身的前一刻,自己原先穿的鞋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腳上。

他們三人為了能夠被這個男人帶進去,便一直保持著可疑的沉默。

事實是效果極好,男人果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主兒,等了半天見他們跟個啞巴似的一聲不吭,索性一聲令下,身後幾個男人立馬跑出來,一人架住一人地帶了進去。

一進到裡面之後,圍牆便又變回了之前裂縫遍佈的模樣。

這裡遼闊的沙地同外面那條狹窄的通道大為不同,往前幾米遠處,一張旗幟被木架高高掛起,彷彿要直聳雲間。

上面並沒有刻畫什麼統一圖案,只是塗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文,就如同這群男人手臂上的一模一樣。

站在場中的足有百人之多,皆為健碩男性,在他們排列整齊的方形隊形的周圍一圈,都散佈了幾張大型營帳,只是裡面待得最多的,便是女子與訓練完休息的男孩子。

他們像是下一秒就要上場廝殺一番,在時時刻刻準備著一聲令下,提刀上場。

在這個營地之中,最常見的並不是他們身上奇怪的刻畫至臉頰的符文,而是在歷經血雨腥風之後,被仇恨侵佔意識的眼神。

而這仇恨的來源,便是王室。

他們三人被帶到主營帳外待命,被駐守在營帳外的兩個男人嚴加看管,就連稍稍挪動一下步伐,都會被其厲聲訓斥。

周泉在變了副模樣之後,狀態不僅好了起來,元素能量也更充盈了他的體內,阻擋住了炎熱。

本就為水的化身的他,身上除了冰涼,還有就是偶爾的潮溼,這也就是他不穿鞋的原因。

但蘇可欣便沒這麼好運了,她是三人當中唯一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自是沒有他們如此強悍的抵抗力。

在灼熱的陽光之下,一動不能動,這讓曾經每天每夜待在空調房的她如何受得住。

周泉見蘇可欣的身形逐漸不穩,小心地將手抵住她的後背,讓自己身上的元素能力感知到她的存在,寄存一些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