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在視線範圍內打出光暈,若非長期生存在此,怕是難以捱過這般的炎熱。
那名商販並未往自己的家中趕去,而是一路直通向王宮的方向。
商販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紙牌樣式的東西給宮門外計程車兵看了之後,回頭掃視一眼,立馬一溜煙地竄進去了。
整座王宮都被高聳的圍牆給包裹了,只能勉強看到直聳起的淡藍色穹頂,宮門外的兩位士兵看似很兇悍。
按理說,常年在外看守的,面板大部分都是暗色,可他們白皙的面板,與城外人民的膚色天差地別,更像是久居深宮的人才會有的。
距離宮門的十米之外,都很少有人過來,好似這裡面藏著巨大的怪物一般,隨時都會將他們生吞活剝了。
得知周殷雲他們的遭遇後,洛縱儘量把自己的狼尾給捂嚴實了,只露出一雙眼珠在外頭滴溜轉著。
特別是故弦岸,他的頭髮極長,必須扎個丸子後再團團包住才行,同時還要給別人一種沒有頭髮的感覺。
他們三人坐在一家做囊的店鋪外,吃著用洛縱模擬出來的貨幣換來的一塊大囊,喉嚨乾澀得緊,但他們毫不在意。
靳深洋使勁嚥下一口,舔了舔嘴唇,望向緊閉的宮門,聲音很悶:“我們得想辦法混進宮裡去。”說完又往嘴裡塞了一塊,昨晚的一串肉串根本無法為他提供長時間的體力支援。
故弦岸瞥了眼有點開始要狼吞虎嚥的靳深洋,無奈地幫他掰著囊:“我們可以瞬移。”
“哈?”
靳深洋一口餅還沒完全塞進嘴裡,一臉懵地轉過頭看向肯定的兩人,有些尷尬:“呵呵……我……不會。”
對面的一對年輕男生將一坨包袱掛在肩上,同母親告著別,他們的身旁還跟著一位小男孩兒,被其中一位棕色長卷毛的男生緊緊牽著。
那位母親似乎還在拭著淚。
兩個男生、一個男孩兒道完別後,便往王宮的方向走去。
他們都是黝黑的面板。
故弦岸收回視線,腦內靈光閃過,脫口而出:“我們可以附在他們身上,剛好三個人。”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麼的,但至少可以正常入宮。”洛縱點頭贊同,隨後二話不說,趁旁人不注意,迅速消失在原地。
已經走出幾米外的捲毛男生突然頓住一瞬,隨後鎮定自若地繼續行走。
“你會嗎?”
正當靳深洋看呆了的時候,故弦岸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覺得呢?”
靳深洋自然是不會這招了,靈魂附體什麼的,想都沒想過。
故弦岸一副預料之內的模樣,伸出自己的左手,示意靳深洋握住他:“我帶你過去。”
靳深洋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沒想到的是,魂穿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一晃眼的時間,他就已經附在了男孩兒的體內。
憑什麼我是最小的?
雖然不服氣,但仔細想想,自己沒必要同兩位百歲老人爭論,步伐也隨之輕快了起來。
只是手心中沁出的薄汗黏糊糊的,讓靳深洋難以忍受,試圖一隻手掙脫開洛縱緊握他的粗糙的大手。
洛縱被他整得有點不耐煩了,索性將靳深洋隨手一拽,送到了故弦岸旁邊,還不忘嘴欠一句:“他好煩,交給你了。”
靳深洋聽了此話,鄙夷地剜了他一眼。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短小的雙腿,翻個白眼,只想仰天長嘯。
為什麼偏偏是個看著連十歲都不到的小屁孩兒啊?
在他還在腦海中萬匹馬奔騰的時候,左手被誰輕輕牽起,這隻手不似洛縱那般用力,恨不得將他捏碎一般。
靳深洋下意識抬起頭,故弦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復抬起頭,牽著他的同時,另一隻手將包袱掛在臂彎上,掏出一張通行證,上面畫著一堆十分怪異的花紋。
故弦岸和洛縱把通行證給那兩位士兵看了之後,沉重的宮門便被他們推開。
宮內的場景與宮外有著明顯的天壤之別。
清水綠植散佈均勻,白色的石板路上被宮女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這在沙漠地帶中,是很難得的。
站在宮門處朝裡面望去,一座涼亭建在花園的中央,沙漠玫瑰居多,嬌豔欲滴的玫粉的四周,還團簇了幾叢太陽花。
一眼望去,飽和度極高的色彩分佈尤為矚目,帶來的衝擊感難以從記憶中抹去。
幾位身著單色調絲綢紡織而成的服飾的女人朝他們迎面而來,她們膚如凝雪,步履輕盈得如同在空中漫步一般。
她們各個臉上掛著妖豔的笑容,待一個個站定在他們面前後,為首的女人面對著故弦岸幾人,雙手交叉貼至胸前,中指輕碰拇指,微微頷首,淺笑盈盈。
宮女行完禮後,直起身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他們對其展示通行證。
一陣捯飭之後,宮女們才肯領著他們進入宮內。
故弦岸在展示通行證的時候,特意瞄了眼上面的姓名,自己這具身體名叫薩緹奇庫亞,洛縱的是馭西瑪庫亞,靳深洋的是邱西庫亞。
他們刻意同前面的宮女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確保她們聽不到他們的談話聲。
洛縱不知是以何種心思,有意擠開一直被故弦岸牽著的靳深洋,好笑的是對方的身材矮小,並不能拿他怎麼樣。
靳深洋嫌棄地瞪著他,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自顧自走在一邊。
“哎!你覺不覺得這裡很奇怪啊,這進個宮還要這麼麻煩啊?”洛縱偷摸在故弦岸耳邊說出這句話,聲音小到就連靳深洋都差點沒聽清楚。
被關在涼亭上籠子中的一隻鸚鵡似是受到了某種驚嚇,開始吱呀叫喚起來,在狹小的金絲籠內瘋狂撲騰著翅膀。
故弦岸察覺到了涼亭中異樣的能量波動,輕聲回應洛縱:“焱雲他們是因為頭髮和膚色才被遭到迫害的,所以這所王宮一定埋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他們防守這麼嚴格,想必是之前有人偷溜進宮內鬧事。”
洛縱若有所思,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走在了最前頭。
小個子的靳深洋由於腿短,所以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同行的兩個大長腿,臉上早已佈滿了汗珠,不時用袖子抹去,疲倦到氣息不穩。
陽光刺眼,直直照射在他的身後,一股燥熱感灼燒他的背部,就像是長滿痱子一樣,疼痛難耐。
身後忽然出現的一片細長陰影一直拉到前面洛縱的身上,靳深洋身上的悶熱退散了不少。
即使是靈魂附體,也無法阻擋住他自身攜帶的嚴寒。
故弦岸站在靳深洋的身後,為他遮擋著太陽。
他們一行人沿著石板路一直往深處走去,所見的植被漸漸減少,在路邊總能碰見幾個衣著光鮮亮麗的男孩,貌似都只有七八歲左右。
他們無論男女,唯一的共同特點,便是及腰的長髮以及白皙的面板。
直到到達石板路的盡頭,一座輝煌奢靡的宮殿毫不遮掩地展現在他們眼前。
同外面那座涼亭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的淡藍色穹頂,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淡藍光芒,為其增添了一抹夢幻色彩。
站在門口計程車兵,不僅僅是兩位,而是站在左右兩邊,排成了一排,守衛森嚴。
為首的宮女似是嬌羞地朝幾人靦腆一笑,先行進入宮殿通報。
三人組站在外面面面相覷,等待著裡頭的人召他們進去。
待到為首宮女出來召他們進去後,那群列隊規整計程車兵紛紛為其讓出一條大道,宮殿內忽而響起的載歌載舞即刻傳遍了宮殿外的四處。
故弦岸見仗勢蠻大,在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再次牽起了靳深洋的小手,也不容他反抗,拉著他上了臺階。
宮殿內的上位,一位蓄滿花白長鬍、年過花甲的老人坐在王位上,他的金黃色華服上綴滿了耀眼的紅寶石,只是這種紅色,有種說不出的瘮人的感覺。
他一手提起來通杯,一手握緊小小的酒杯,一汩暗紅色的液體順勢流出。
是葡萄酒。
舞姬沒有得到停止的指令,便沒有停下優美的婀娜身姿,樂曲聲也未曾停歇。
看似歡愉的歌舞場面,卻是流動著暗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