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外的劇烈聲響漸漸退去,硝煙被石牆阻隔在外,震顫感也隨之消失。

電梯內的四人艱難地撐著牆壁起身,晃晃腦袋讓自己更加清醒。

周殷雲輕咳一聲,刻意離電梯門隔出一段距離,隨著“嘀”一聲響,門緩緩開啟。

在門開啟的一剎那,一股帶著火藥味的濃煙直衝他們腦門,躲閃不及,只得承受住這種痛苦。

“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吧,我會把我知道地都告訴你們。”周殷雲待到濃煙消散後,甩了甩衣服上被沾染上的灰塵,迎著狂風,捂住口鼻走出了電梯。

沙海由於爆炸的侵害,引來了陣陣颶風,在前方一望無際之中,黑夜的墨水過於濃烈,遮蓋了視線。

夜空上的繁星卻是閃爍的,並未受到此番災難的丁點傷害。

周殷雲又往前走了幾步,差點就要隱匿於風沙中了。

歐若捋順被風吹得狂亂的頭髮,好讓那些不聽話的髮絲不要鑽進嘴裡,她視線不偏不倚地放在周殷雲身上,生怕面前的人突然消失,留他們三人在這遼闊之地迷惘。

靳深洋將衣領拉得更高點,以防風沙灌嘴:“我們對這裡不熟悉,所以就算你說了,我們也無法確定你口中的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況且……我們已經很難再相信你了。”

周殷雲沒有理會靳深洋,自顧自往前面走去。

他們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但又猶豫著是否再次依靠周殷雲。

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周殷雲的聲音被風帶來。

“信不信由你們,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決定跟著周殷雲。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只知道雙腿開始乏力,嘴唇開始乾燥,可視度卻是越來越清晰。

周殷雲帶他們遠離了風沙地帶。

因為有用的裝備都在車上,所以即使找了個安頓點也沒有東西可供他們生火取暖。

沙漠的夜晚總是寒冷的,蘇可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歐若急忙前去檢視她的情況,遂大聲朝前面的兩個男人喊:“我們必須得找個地方生火才行!晚上這麼冷很容易著涼的,明天更難趕路!”

大家也都一致認同她的建議,可說著簡單做著難。

他們一行人又往前面走了數里路,依舊不見枝木生長。

靳深洋嘆息一聲,向遠方眺望,在兩個女孩的惋惜聲中,似乎看到了不遠處的熊熊燃起的火光,激動地手指向那個地方:“前面有火光!應該有人在那兒!”

眾人循著他的視線朝前方望去,果不其然,遠處有篝火燃起的光亮,他們雖然不確定在那裡的是何許人也,但還是在嚴寒下向脆弱的生命屈服了。

他們越往目的地走去,那處坐著的其中一人的身影讓他們越發熟悉。

銀色的髮絲被夜風輕輕揚起在身後,噼啪作響的火焰燃燒聲彷彿帶著催眠的功效傳入他們的耳中,讓防備心不禁降低了些許。

靳深洋驚奇又有些慍怒地觀察著聽到聲響、朝他投來視線的故弦岸,遙遙對望了半晌,靳深洋先是敗下陣來,將頭扭到一邊去。

故弦岸也不做言語,轉回頭靜靜看著篝火。

在這些人之中,最為聒噪的便是那位綠毛的男人——洛縱。

他嬉笑著看向來人的方向,站起身招呼著他們過來,又看著他們警惕的模樣,不由覺得索然無味。

洛縱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撇撇嘴:“我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別這麼防備我們,嚴格來說,我們所有人都是這個世界的受害者。”

“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們也是?”蘇可欣疑惑地後退半步,對洛縱的話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你們難道沒發現,你們身上也有元素能力了嗎?而且還剛好對應我們四人。”

從靳深洋他們身後走過來的紅髮女人,同歐若尤為相似的相貌的女人。

焱雲是如此的淡定自若,越過他們,來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將拾來的柴火丟進火堆裡後,復抬頭望向震驚到不知如何開口的歐若臉上。

焱雲非但沒有感到絲毫驚奇,反倒有一種所有事情皆瞭然於心的堅定:“我叫焱雲,你應該記得我吧?照片。”

歐若訝異,在腦海裡滑過了一幀幀畫面,直到閃過一張上世紀的全家福的時候,立即鎖定了那個畫面,不可思議地驚呼:“姑奶奶?”

她的話語驚呆了隨行的三人,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焱雲欣慰地點點頭,看著焱雲的眼神,活有一副祖宗看著自己子孫後代的感覺。

歐若記得清清楚楚,由於姑奶奶的樣貌是與自己極為相似的,所以她會記憶深刻。

那張全家福攝於1941年的1月26日,據爺爺說,當年拍完這張全家福之後,姑奶奶一夜之間便不知所蹤,那年的她甚至只有17歲。

歐家四處找尋她,報了無數次的失蹤,直至今日,都沒有任何訊息。

真沒想到,原來她一直都在這個世界。

“我在拍完那張全家福的晚上就死了……具體怎麼死的,死在哪兒,我一概不知……也是蠻可笑的。”焱雲自嘲般地用木棍攪動火堆,讓火焰燒得更旺些。

焱雲強迫自己牽扯出一絲笑容,對拍著她肩膀安慰她的洛縱笑了笑,以示感謝,繼續道:“也許是戰爭,也許是仇家,我自己也不清楚,就稀里糊地來到這兒了。”

“那個時候我對這裡也是一無所知,那時的世界比這裡要危險百倍,可能是因為戰爭時代的亡靈太多,所以才會導致這裡的平衡失控,再後來,我們四人便一個個相遇,結伴在一起,走到了現在……就跟你們一樣。”

說完看向他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歐若似乎是對這裡在場唯一的親人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親切感,所以稍稍放下了點戒備,但依舊沒敢同他們坐在一塊兒。

畢竟,就算焱雲是自己的親人,但並不包括其他人她也會信任。

坐在最角落的周泉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猶豫,拿起一串烤肉串展示在他們眼前,試圖讓他們的飢餓感喚醒他們對求生的慾望:“餓了吧,我們烤了肉,吃點?”

周殷雲聞聲瞟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問出了其餘人都沒意識到的問題:“你真實名字叫什麼?”

周泉愣住,但轉瞬即逝,淡定地笑了下:“我叫周泉,是這個世界的第二位神。”

“神?”

除了周殷雲外的三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一直保持緘默的故弦岸突然開口,只是視線依舊放在火堆上:“只要元素能力達到一定級別,就會成為神,我們在這裡待了都有百年了,是存活時間最長的亡靈,自然而然坐上了神的位置。”

“他可是在這個世界初始的時候就出現的人,算一算……現在估計也有三四百來歲了吧~哈哈哈哈!”洛縱一臉嬉皮笑臉地調侃著故弦岸,絲毫不顧及故弦岸逐漸黑下去的臉,繼續說:“他是這個世界的主神……不過,也僅此於這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著無數個世界,我們現在所知的也就只有三個,那幾個孩子就來自於其中一個世界,因為那裡還處於戰爭時期,所以我們善心大發,救回了他們,”

靳深洋已經感到有些冷了,最終還是選擇放下了戒備,走近了火堆,蹲在焱雲的旁邊:“那另外三個呢?他們不像是你們救回來的。”

隨著他的舉動,歐若和蘇可欣悄悄對視一眼,也湊了過去,唯獨周殷雲,站在原地,低頭思索著什麼。

周泉聽到這句話,幾不可察地露出一抹惋惜的表情:“他們是其中一個世界的領導級別人物,而且那個世界比我們強很多,雖然我們救來的三人跟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但實力卻是天差地別。”

“至於那個元丫頭說的那些話,你們撿著聽就好了,因為她本來就是那個世界的人,是敵是友我們還未知呢,不過現在也好,她已經死了。”

周泉說著將肉串遞給了看似最為虛弱的蘇可欣,蘇可欣懵了幾秒,小心地接過後,輕聲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