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隨的眼睛有很強的燒灼感。
僅僅是張開了一點縫隙,便覺得針刺一般的疼痛。
“先別張開眼睛,醫生剛清理過。”喬如海連忙扶著喬婉隨緩緩坐起 ,將她的手按住,不讓她碰到眼睛上纏著的紗布。
“阿野,王卉姐,他們都怎麼樣了。”
喬婉隨拉著喬如海的手,從昏迷到醒來腦子裡一直都在想著那場大火。
喬如海將喬婉隨抱在懷裡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沒事,都沒事,沒有人死去,所有人都活著。”
“嗯,太好了,太好了爸爸,沒有人死,太好了。”喬婉隨抱著喬如海,整個頭埋在喬如海懷裡,脆弱的像只受傷的小貓,綿軟無力全身顫抖。
嗓子因為灌進去太多的煙霧而變得沙啞,每說一個字都無比疼痛。
“爸,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裡,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爸,我還有好多事沒做,我還要賺好多好多錢給你換大房子,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如果就這麼死了,我真的會恨死我自己。”
“好啦好啦,傻孩子,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別怕,沒事了,你是我們家公主,我不放、閻王也不敢收你,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火真的太大了爸爸,真的太嚇人了,被火燒的感覺真的太難過了。”
喬婉隨回想著那一日的場景依然心有餘悸,就差那麼一點她就死在了火海里,但凡她的頭髮或者身上的衣服被點燃即便沒死,也將會被燒得體無完膚,生不如死。
“爸,我害怕,爸,我不想死。”
喬婉隨被嚇得不輕,始終抱著喬如海不肯鬆手。
直到醫生來給打了一針鎮定的藥,才緩緩睡去,就連睡夢中也時常尖叫不已。
又過了一天終於可以不用帶著紗布了。
雖然眼睛還有些紅腫,有些刺痛,慢慢睜開的話還是可以看到周圍景物。
腿上還有身上零星的燙傷都包紮得嚴嚴實實,相較於心理上的恐懼那些傷實在也算不上什麼。
“阿野呢?怎麼一直沒見到阿野?”喬婉隨焦急地問。
“那個阿野…阿野…”
見姚金子躲躲閃閃,含糊其辭,喬婉隨不免更加緊張起來。
“沒事的話阿野不會不陪在我身邊的,幾天都沒見到人了,快說,阿野到底怎麼了?”
“我說了你可別擔心啊暖暖。阿野他…他被他爸帶去了他們傢俬人醫院,錢羽正在陪著呢,沒,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那為什麼要住院?他爸為什麼要把他帶走?他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呀?”
喬婉隨忍不住狂咳了幾聲 ,滿臉憋得通紅 ,急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別激動哈,你氣管受損不能大聲說話,我說,我告訴你還不成麼。”
姚金子連忙遞給了喬婉隨一杯溫水,她瞭解喬婉隨的脾氣,阿野的事情不說清楚喬婉隨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天阿野砸開大門,把你救出來之後就跑進去救王卉了。
裡面火勢太大了 ,其他人在外面乾著急根本無法衝進去幫忙。
後來消防車來了,消防員衝進去把阿野和王卉救了出來。
我當時沒在,也是後來聽消防員說的,他們說發現阿野和王卉的時候阿野正揹著王卉往外衝,可惜房梁塌了,剛好砸在了阿野胸前 ,要不是消防員去的及時,兩個人就被大火給吞了。”
“那…那後來呢?他們怎麼樣了?”喬婉隨抖得厲害 ,她親身經歷過,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那場大火的可怕。
“阿野身上有一處骨折,不算嚴重,養養就好。
至少燒傷就有點多,好像,好像下巴那裡燒得有點嚴重,他爸找了全國最好的燒傷專家現在正在給他救治呢,聽說要是治療得當的話也不會留下太大的疤。”
“我要去看阿野,帶我去看阿野。”
喬婉隨掙了命的非要下床,姚金子好不容易按住她,“你現在過去幫不上忙只會給辰牧野添亂。暖暖聽話,先把自己照顧好,辰牧野那邊有專業團隊在照顧他沒事的。”
“辰牧野已經知道你沒什麼大礙,他很欣慰。他讓我們轉告你,他一切都好,他會好好配合治療,等他好了他會第一時間過來找你,讓你務必照顧好自己不要讓他擔心。”
喬婉隨無力的靠在床頭,不顧眼睛的刺痛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為了救我,阿野也不會受傷。”
“怎麼能怪你呢,誰能料想到倉庫會突然起火啊。”
“那…那卉姐呢?卉姐怎麼樣?”
“王卉她……她沒那麼好運氣了,她全身30%重度燒傷,深度20%,現在仍在ICU搶救,雖然命保住了,但治癒燒傷的過程可能要延續好多年。”
“什麼?怎麼…怎麼會這樣。卉姐她……那麼漂亮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怎麼會這樣。”
喬婉隨依舊掙扎著下床,託著疲憊的身體非要姚金子帶她去看看王卉。
“誰在照顧她?她家裡人來沒來?”
“他父母從外地趕過來了,辰家也派了專家來主持手術。阿野那個哥哥已經在病房外守了三天三夜了,一口米未進,寸步不離的守在ICU病房門口。”
“人都這樣了,遲來的深情還演給誰看。”
喬婉隨厭惡的瞪了辰熙一眼,趴在透明玻璃窗前遠遠的望著全身纏滿繃帶的王卉。
王卉性情溫和,長相甜美,在舞蹈上更是造詣匪淺。
當初為了留在辰熙身邊,她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 ,她在舞臺上是那樣光彩奪目,卻因為心中對愛的那份執著而徹底埋沒了自己的光芒。
“前幾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卉姐,請你要堅強,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跳舞,我喜歡你編的舞蹈,我們還有好多沒完成的專案,我們等著你卉姐 ,等你歸來。”
辰熙滿臉胡茬,眼神幾乎是渙散的 ,他像一尊雕塑立在那裡 ,一直凝望著病房裡的王卉。
緣分就像是隔在他們之間玻璃窗,看得見卻摸不著,看似一步之遙,卻始終碰不到彼此。
僅僅一夜間,他們的世界全變了,天塌地陷一般的變故徹底將兩個原本相愛的人打入深淵。
“卉姐傷成這樣,阿野真的會像金子說的並無大礙麼?”
接連幾天喬婉隨配合著警察做了一些筆錄還有現場的指認,因為事關辰家,整個調查結果都在保密中進行。
期間喬婉隨只能透過錢羽來了解辰牧野的狀況。
她幾次跑去辰家老宅懇求辰鎮亭均被管家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喬婉隨無助的站在門外,從未覺得和辰牧野距離這樣遙遠過。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阿野在奔向我,而我們的距離,卻是我再怎麼努力也見不到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