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室的偏殿裡。

阮桃芷躺在床上,另外還有李敘行、德妃、王公公、小柳和一些宮女太監在場。

太醫把脈了一次,愣了幾瞬間,面上流露出異樣之色。

眼珠遲疑地動了動,此事太過於重大,他不敢隨意就下定論,於是又搭上脈細細把了兩次。

李敘行在看到這太醫表情凝重,好像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問題,而且停頓的時間也太久了,還又把了兩次脈。

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下來。

若是這女人出了什麼問題,

不會的…

她絕對不會出事…

拳頭攥緊,指尖關節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

王公公看著皇上臉龐繃得緊緊的,嘴唇繃成了一條線,手心冒汗。

上次阮貴人被罰跪,皇上就已經急的不行。

這次看來更甚,王公公嘆了一口氣,唉,只希望阮貴人不要再出什麼事,不然啊,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樣…

良久,太醫終於起身跪在地上,頂著皇上沉沉的目光,鄭重地說:“啟稟皇上,阮貴人脈如滑珠,應該是有喜了。”

李敘行瞳孔驟然一縮,有喜?!

意識到聽了什麼,眼神在短短的幾息內像決了堤的洪水,迸發出本能的喜悅。

語氣含著急促和激動:“你確定?!”

“臣確定,只是阮貴人月份尚淺,脈象不穩,需要悉心安養著。”

太醫也在內心嘀咕,這估摸著還不到一個月,這脈就能很清晰地顯露出來,這種情況也是不多見。

“好好,該賞。”

巨大的喜悅充斥在李敘行的內心,他大步走到阮桃芷的榻邊,握住她的手,輕柔細緩地問:“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

說著還旁若無人將她摟在懷裡,微涼的唇瓣貼著她的鬢邊,在阮桃芷光潔的額上印下一吻。

“皇上,這裡還有人呢。”阮桃芷白皙的俏臉染上桃紅,別過臉去。

他喵的,她內心小小震顫一下,悶騷狗皇帝什麼時候這麼主動了?

在這麼多人面前親她,雖然只是額頭,但也夠她震驚了。

哼哼,果然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是吧。

李敘行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有些失態,眼裡閃現出窘意,移開臉輕咳一聲。

但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好像把她當成什麼珍寶似的。

腦子裡想著,該賞賜些什麼給她?懷孕中的女人需要什麼?他實在沒有這方面經驗,等回去再問問太醫吧。

還有,是不是要給她封個嬪位,但轉念一想,前不久才剛封她為貴人,現在再封嬪未免過於招搖,也沒有過前例。

還是等孩子出生之後再封吧,總歸他會給她嬪位,只有嬪位及以上才能親自撫養孩子,他絕對不會把他們的孩子抱給別人養。

德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有喜?!

這女人這麼好運的嗎?離她第一次侍寢到現好像一個多月,這就懷上了?!

她死死剋制著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有猙獰之色從眼裡流露,還好現在沒有人注意到她,不然她平日裡那榮辱不驚的形象將不復存在。

她之所以憤怒不僅是為了阮貴人懷孕了,還因為皇上的態度。從來沒見過皇帝高興成這個樣子。

原來清冷穩重的皇帝也會露出那種欣喜的表情啊。

皇上會對一個女人這麼親密的嗎?居然還會吻一個女人的額頭?!

他們私底下都是這樣相處的嗎?!

越想越憤怒,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腦袋空空的狐媚子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

德妃的心酸得像喝了滿滿一罈子醋,與之而來還有心底深深的恐慌。

比淑貴妃還帶來恐慌要大上數倍…

因為阮芷桃只懷孕了一個月,不宜大肆宣揚,所以王公公到殿前通報:

“阮貴人身體不適,不宜再出席。皇上也有些疲累,要稍等片刻再出席,由德妃娘娘先主持宴會繼續進行。”

衛國公的臉部肌肉狠狠抽搐了幾下,從鼻子裡深深吐露了一濁氣,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哼”,臉上的表情駭人至極。

隨之憤然離席,起身時還對著桌子撞了一下,劇烈的碰撞聲在殿上回蕩。

這皇帝小兒無疑是在打他的臉,今日是他的慶功宴,他為了大周立下汗馬功臣,結果這李敘行為了一個貴人就把自己晾在這裡。

豈有此理!

衛國公知道自己離席肯定會傳到李敘行耳朵裡傳到,他就是要這麼做,表露自己這個態度。

翅膀硬了是吧,讓你李敘行知道他沈忠欽也不是好惹的。

要是按衛國公以前的性格,早就衝進去大罵“你個昏君”“無恥小兒”了。

但他還是有理智的,仔細一想李敘行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太子了,要是真不給他面子可真的犯了“藐視皇權”的罪了,就靠這種方式來宣揚不滿了。

留下一眾嬪妃面面相看,瞠目結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慶功宴還要不要繼續啊。

皇上那般人怎麼可能真的因為一個小小貴人而分寸大亂呢?

所以她們內心不謀而合覺得,這阮貴人就是一個幌子,皇上表面關心阮貴人為假,實則是想衛國公一個下馬威。

“看什麼,大家繼續宴會。”

德妃出場繼續主持著宴會,面上依舊是那副清冷淡雅的模樣,但袖下手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摳出血了。

冷靜,她要冷靜。

對了,這狐媚子這下是徹底得罪了衛國公和淑貴妃。

別忘了,太后娘娘也是衛國公府的人。

想找她麻煩首當其衝就是這些人。

想明白了,她松下手

皇上再寵愛又怎樣,阮氏沒家世沒才學,空空一張臉,就算懷孕了,也得生下來再說了。

唇邊勾起惡毒的一抹笑,希望沈婉蓉那女人不會讓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