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宮中眾人面前亮相,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恐怕會有不少人懷恨在心。

有系統在,有李敘行的寵愛,不管什麼明槍暗箭阮桃芷都不怕,放馬過來就是。

周圍人或驚豔或複雜的目光被李敘行收入眼底,有些微妙的不悅匯聚於心頭。

那些目光在他看來十分刺眼,只想他們統統收回,別再把眼睛粘在她的身上。

落座之後,只聽哂笑一聲。

阮桃芷往聲音的方向處瞄了一眼,那正坐在皇上之下的位子就是衛國公了。

他長得魁梧,壯碩的身子顯得孔武有力,臉上的溝壑說明上了歲數,看著大概四十來歲。

衛國公在兩人登場之時呆滯了一瞬間,世上居然有這般絕色?

怪不得,就是冷情冷欲的皇上也栽了。

隨後意識到這就是那位害他女兒禁足的阮貴人,可不得找她麻煩。

他的聲音很是粗獷:“阮貴人果然長相動人,天生麗質,我見猶憐啊。皇上沉迷倒是不足為奇。”

這話說的輕浮,阮貴人是皇上的女人,衛國公評頭論足算怎麼回事?還直言直語地諷刺皇上好女色。

參加宴會之人面面相覷,這衛國公當是目中無人啊

李敘行眼神散發出凜凜冷意:“衛國公還沒喝多少酒,怎麼就已經醉了。”

“皇上是知道臣的性子的,向來直言直語,想必不會怪罪。”衛國公不緊不慢地說道。

阮桃芷指削如蔥,舉起酒杯。

一口喝盡裡面的清酒,笑語晏晏:“衛國公凱旋歸來,平定北海,乃大周功臣。臣妾佩服,敬大將軍一杯。”

衛國公無視了她,內心暗道,這女子倒是給他面子,怕不是被自己的威名所鎮。到底是沒什麼見識的深宮婦人,家世又低,不過如此,不足為懼。

得了奉承越發飄飄然了,對著皇帝開始擺長輩的譜:“臣作為皇上的舅舅,只是想告誡皇上不要寵妾滅妻。”

“衛國公莫不是記性不好,後宮後位懸空,哪有什麼滅妻一說。”李敘行聲音沒有起伏地說道。

衛國公牙齒抵住上顎,“今日乃臣的慶功宴,怎麼沒見淑貴妃啊,父親的慶功宴不見女兒,還像回事嗎?”

“衛國公有所不知,貴妃品行不端。朕罰她禁足兩月,望衛國公見諒。”

他嘴一撇,“品行不端?貴妃是臣親眼看著長大的,最是溫德賢良。”

阮桃芷差點沒噴出來:大哥,你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嗎?溫德賢良?別太離譜了。

“淑貴妃已經入宮這麼多年,性情改變也不足為奇,許是早已和衛國公記憶裡出了偏差。此事已稟告太后,太后也說貴妃是該好好修煉性子。”

這皇帝小兒,是越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還拿太后壓自己,衛國公心裡冷哼。

“婉容在家裡是被寵大了,有點小脾氣也很正常,還請皇上多擔待。”他舉起酒杯,眼神裡卻毫無恭敬之色。

李敘行目光幽幽,看不出在想什麼,“衛國公知道朕最是明理,凡事不犯了什麼錯自然不會虧待,但要是犯了什麼錯,就不好說了。”

低下頭扳動指間扳指,姿態優雅又帶著皇家威嚴。

衛國公的鬍子氣得抖了抖,臉色流露出不悅,還在想著怎麼回時,身側的人開口了。

德妃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打著圓場,“今日是衛國公的慶功宴,衛國公是功臣又是外戚,大家不如都放開點。

環顧了一週:“眾姐妹不如表演些節目來熱鬧熱鬧,皇上覺得如何?”

“德妃提議甚好。”李敘行微微頷首,衛國公也抿了抿嘴唇,收斂不再說話。

氣氛算是緩和下來。

德妃望向李敘行,雙唇輕啟:“既然是臣妾提議,那不如就讓臣妾來開場?”

“就按德妃說的做。”

宮女們很快就擺放好了桌子和墨筆。

阮桃芷嘴角別有深意地勾起,這德妃看來是有備而來呀。

德妃上去,筆尖舞動,這筆勢矯若驚龍,飄若浮雲,很快,一幅波瀾壯闊的作品就完成了。

“皇上許久不練有些手生,皇上了覺得如何?”

“你的丹青聞名京城,有大家之風,朕挑不出錯,該賞。”他嘴上稱讚,視線卻沒停留在書法上多久。

方才餘光一直盯著那小女子,這小嘴叭叭吃個不停。

這宴會才那麼一會,就吃了兩塊水晶龍鳳糕,一盤丁子香淋膾,一碗奶房玉蕊羹。

活活就是一隻饞嘴的貓兒。

想到此,他眉眼柔和,笑意從眸中蔓延至嘴角。

這一笑宛若夏夜晚風吹拂,溫柔又繾綣,給他本來清冷俊美的玉面染上一抹動人的煙火氣。

德妃還以為這目光是對著她,晃了心神,又驚喜又害羞,皇上何時對她這麼笑過呀。

果然皇上還是喜歡有才情的女子,是對她有意的。

她雙頰染上點點緋紅,咧嘴一笑:“臣妾謝過皇上。”

轉眸將話題落到阮桃芷身上:“阮妹妹從前沒參加過宴會,臣妾不瞭解,看阮妹妹清新脫俗,不似凡人,平日可會什麼才藝,不如在大傢伙面前露兩手?”

阮桃芷此時還在低頭吃著,聽到自己被提起,放下筷子。

長睫如鴉羽,覆蓋在之下眼眸流轉。

都說這德妃淡雅端正,賢德淑良,是太子太傅嫡女,出閣前就才名遠揚。

若是有誰可以跟淑貴妃爭一爭皇后之位,那麼就是這位德妃娘娘了。

阮桃芷眼皮輕撩,抬眸過去,對上德妃舒展的柳葉眉。

水光瀲灩的桃花眼裡湧出幾分興意,人淡如菊?呵呵,信了才有鬼哦。

這會讓她表演,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正好,瞌睡碰著枕頭——求之不得。

她起身掩面語氣柔柔:“臣妾身子有些不適,只怕是不能表演。”

衛國公嗤笑一聲,揶揄至極,這會說出了德妃也是在場眾妃嬪內心所想:“阮貴人不會就是不會,直接說就是了。找這種藉口實在是小家子氣。”

說完還搖搖頭,十分不屑,對著皇上語氣傲慢道,

“皇上啊,您選妃嬪也得看內在,皮相終究是不長久。叫旁人得知,也會笑話皇上膚淺。”

李敘行面上一黑,眉頭皺起。

這衛國公實在過於猖狂,誰不知他後院光小妾就是十幾個,還不提那些無名無分的通房,好意思教訓自己。

這是居功自傲覺得自己是大周、是他李敘行的大恩人不成?

而且李敘行當然知道這女人什麼都不會,他自己又不在意。

他看不得別人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詰難。剛想開口幫她說話,就見這小女子臉色不好,痛苦地呻吟起來,用帕子掩著面似乎是想幹嘔。

內心被揪起,墨染的眉眼顯露出幾分焦急。

德妃趕緊說道:“還不快點找太醫給阮貴人把脈,先送阮貴人到偏殿休息。”

心裡冷哼,這阮貴人還真是上不了檯面,果然是商戶出身,令人作嘔,還演這種拙劣的戲碼,一定要找太醫在皇帝面前戳穿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