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男女主早就認識？

“不認識。”江漾瞥了她一眼，隨後低垂著眸子，神色不清。

蘇媛又湊近了她一些，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彎起——

“這樣啊，那江姐姐你這通靈的本事是怎麼學的呀？有師父教你嗎？”

“還有啊江姐姐，你為什麼會來青玄門做劍修啊？”

蘇媛丟擲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好似有用不完的好奇心。

其他安靜地當背景板的人也一瞬間抬起頭，眼裡帶著一絲怯怯和好奇。

尤其是小夏，眼裡的崇拜之色都要溢位來了。

若是江漾稍微表露出來那麼一絲絲的平易近人，她怕是就要厚臉皮地抱著大腿喊師傅了。

江漾並沒有正面回答蘇媛的問題，而是撿了最後一個不動聲色地繞開那些試探她身份的話語。

她挑了挑眉，眼睛裡帶著微不可察的審視：“我為什麼會來青玄門，蘇姑娘之前不是很清楚嗎？”

“況且，這劍修，我也當得。”

蘇媛漫不經心地撥弄木柴的手頓了一下，她“嗐”了一聲，緊接著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樣啊。”

“不過江姐姐，你之前糊塗啊！”

江漾疑惑一瞬：“嗯？”

“天下的俊俏小郎君千千萬，江姐姐之前怎麼能因為阿週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啊！”

“追到青玄門來，與那些心中只有劍的木頭們朝夕相處，或是整日只盯著一個人，怎麼抵得過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

時欲急急地說了一句：“漾漾你別聽她說的，劍修也不全是大木頭……”

江漾笑了，火光明明滅滅地跳躍在臉上，為她增添了一絲神秘的韻味——

“那你呢？蘇姑娘都看見了吧？還是很喜歡嗎？”江漾似笑非笑地看向周致遙。

氣氛陡然間變得古怪起來。

蘇媛臉上的笑意不變：“江姐姐看到了什麼？這其中會不會有一些誤會？”

江漾聲音也冷了些許：“噢。那就是有意的。”

“你說對吧？周公子。”

那話，一字一字地敲在周致遙的身上。

女子的眼神裡帶了些許犀利直直地射向周致遙。

周致遙只是緊緊盯著她的手掌，聲音如常：“還請江姑娘言明，在下實在是一頭霧水。”

而這時——

時欲湊近了江漾些許，用手微微擋住嘴巴小聲地說：“漾漾，你終於發現了啊。”

“他剛剛想殺我，你不要喜歡他了好不好？”小心翼翼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

“好。”江漾應道，眼睫微微顫動。

江漾答應得乾脆，時欲反倒愣了一愣。

他的唇湊得極近，幾乎要碰到江漾的耳朵。

江漾深吸一口氣，兩根手指點在他湊過來的額頭上，將人從自己肩膀旁邊推遠了一些：“你坐好。”

時欲也不惱，乖乖坐好：“好嘞。”

他的心安定了些許，從容地從身邊夾起兩塊炭丟進去。

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好似沒有什麼能讓他放在心上。

少年意氣風發，看似逍遙自在，了無牽掛。

而周致遙最討厭地就是時欲這副樣子。

只要時欲死了！青玄門的門主永遠都不會找到他的親生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他也不用再看那個噁心的老頭子的臉色！

都是江漾！要不是她，時欲現在早就死在了秘境中！

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讓她死在魔犬爪下。

周致遙低下了頭，壓抑著眼底那一抹幾欲噴湧而出的恨意。

江漾也不多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既然周公子不顧忌這些，那我就直說了。”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城主？”

她本以為他是男主，而“周致遙”只是男主被認回青玄門之前的化名罷了。

誰曾想，劇情中根本沒有出現這個人，或者說他是小說文字裡那冰冷無情的“一群人中”之一。

待到真的被人戳破了心思，周致遙反倒沒那麼害怕了。

他面不改色地撒謊：“江姑娘在說什麼？在下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趕得及保護城主。”

“況且誰人不知無名城城主當年以一己之力挑四方宗門勢力，在下不過是於劍道一途中剛剛嶄露頭角的小小書院弟子罷了。”

“在下只以為城主自己可以應付得來。”

“那麼這個呢？”蔥白如玉的纖長手指捏起一個空了的藥包，大概只有栗子那般大小。

他以為他做的悄無聲息嗎？扔了就沒事了？

周致遙眼眸閃了閃：“這是什麼？看著有些像藥包，有傷藥嗎？正好可以給阿慶用一下。”

阿慶聽聞此言，水汪汪地看向周致遙：“周哥！你是我親哥！”

小夏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閉上你的嘴巴，沒看現在......”

傻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呲著牙作威脅狀，將手掌做成刃狀在脖子前一劃，成功讓阿慶閉上了嘴。

江漾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跟他掰扯，她只覺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一來，他傷害了安安。

二來，他又不是男主。

三來，他破壞了她的任務。

實在是浪費了她太多時間。

因著女主蘇媛，她一直在給周致遙自己說出來的機會。

但顯然，他不想要。

那麼——

“周致遙，你知道秘境中的一切都在靈鏡的監控之下嗎？”

“這裡面的一切動靜，都被長老們看得清清楚楚的。”

“包括護這麼多年來，一直資助你讀書，待你如親兒子一般，不斷給你提供資源的——”

周致遙亂了呼吸。

江漾不緊不慢地說出剩下幾個字——

“大長老。”

“大長老”這三個字像是觸到了什麼機關一般，讓本來還能強裝鎮定的周致遙一瞬間驚慌起來。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慌亂地看向四周：“不，你一定是在騙我。”

“這裡只有陣法監測，成績以最後手中的魔核數量為準，怎麼會......”

說著說著他像是說服了自己一般慢慢鎮定下來，而後笑了：“對，你一定是在騙我。”

“江姑娘，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一些疑似挑撥離間的話語說出來是否不太合適呢？”

說著他又帶著些許委屈地看向蘇媛：“蘇媛，你也不相信我嗎？我剛剛真的只是被嚇到了。”

“待我反應過來時，不是去救城主了嗎？”

周致遙面色有些蒼白，咬著下唇——

“只是江姑娘實力強大，用那些怪......赤色蝴蝶殺了那些魔獸，沒用得上我。”

“若是江姑娘早點使出這招，城主他也不至於被......”

“城主差點就......廢了一條胳膊。”

大慶聽聞此言，看江漾的眼神都變了，雖然還是慫慫的，但其中又帶了一絲責怪。

而小夏面色如常地看著周致遙，拳頭慢慢地攥了起來。

時欲抿了抿唇，拍了拍手。

幾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他這邊。

他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面具覆蓋在臉上，讓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只這聲音裡帶著濃厚的諷刺意味：“說得好哇！”

江漾瞥了他一眼——

小無賴又想搞什麼鬼？

時欲接著開口道——

“這麼好的茶藝，周公子在那些女弟子面前練了幾年啊？”

“你是不是覺著蘇媛會相信你，然後堅貞不渝地站在你這一邊？”

“別做白日夢了，她是喜歡美男子。”

“但咱們玄靈大陸的修士們哪有醜的，要論說美男子，你還差的遠呢，嘖嘖嘖......”

“要不是你當初救了......”

一直沉默不出聲的蘇媛突然抬了頭，眸色微沉：“城主還是少說兩句吧。”

江漾看了看蘇媛，又看了看時欲，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男女主，早就認識？

時欲很給面子地閉了嘴。

他本沒打算開口，誰讓周致遙那個偽君子想把髒水潑到江漾身上。

這他能忍？

“有什麼事情，等考核以後再解決。”

“該休息了，我們輪流來，一定要小心夢魘獸靠近。”

蘇媛終結了這沉重的氣氛。

江漾沉思一瞬，道：“我先守吧，你們先休息。”

得儘快聯絡上大金才行，男女主和周致遙沒一個正常的。

劇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漾心下閃過一絲躁意，面上看不出來什麼。

蘇媛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好，那江姐姐你一個時辰以後喊我，下一個我來！”

江漾仰頭看著少女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不達眼底，讓江漾一瞬間見到了書中所述的——

悲傷。

結合大金給她惡補的男女之情的種種表現，江漾給這個笑容下了定義——

看來是愛過？

紅唇微啟，江漾道：“好，快去吧。”

蘇媛轉身鑽進了帳篷。

沒人再理他了，周致遙咬了咬牙，鑽進另一個帳篷。

阿慶屁顛屁顛去找他周哥，在臨近帳篷外，小夏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扯走。

距帳篷大概三里的一條小溪旁，小夏語重心長地說：“阿慶，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嗎？”

阿慶看著胳膊上的手，不自在地往外抽了一下，一雙眼睛清澈又愚蠢：“小夏，你在說什麼啊？”

小夏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個傻子。”

不待阿慶生氣，她捂住他的嘴巴：“你離周致遙遠一些。”

“我不管你之前跟他多麼要好，但從今以後，你不許再和他過多來往。”

阿慶皺著眉：“為什麼？小夏，你忘了嗎？當初在書院裡那些人欺負我們的時候，致遙他是第一個站在我們身邊的啊。”

小夏恨鐵不成鋼道：“這難道就是你一直跟在他身後當跟屁蟲的原因嗎？”

阿慶知道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往，聽慣了，他主動忽略她那些不好聽的話，跟她耐心地解釋著。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小夏，你今天是不是被江漾的話帶偏了？我相信致遙他不是那樣的人。”

小夏咬了咬後槽牙，指著不遠處周致遙所在的帳篷說：“他只不過是看上了你在當鋪外面揀到的那塊青色玉佩罷了。”

“所以才願意虛偽地和你交個朋友。”

也只有他這個傻子才一直真心地把周致遙當大哥看。

“他那點哄人的伎倆，對那些不懂情愛的女弟子管用，難不成也對你管用？”

“不是，小夏，你先別急......”

“阿慶，你看看他周圍的人，有多少是真的看得起我們的？”

“他一早那些事情說出去了——”

“說我們是從玄靈鬥獸場的奴隸，最低等的，供人取樂的奴隸！我都聽見了，他給他身邊那些人抖了個一乾二淨！”

“小夏，我們已經不是鬥獸場沒有名字的奴隸了！你為什麼總是再說這些看不看得起的話！”

他壓低的聲音中帶著藏不住的怒意。

“哥！爹孃教過我們的東西你都忘了嗎？”

不要輕易將真心交付——

他人捅的刀子遠不如摯友捅得痛。

“爹孃的經歷，我們自己的經歷，還不夠說明這一點嗎？！”

阿慶整個人如同被定在原地一般。

小夏眼含淚意，聲音也不似之前強硬：“在他們被殺之前，在我們被賣進鬥獸場之前，誰敢信？誰敢信袁叔叔，不，袁六，他是御法堂的大長老？”

“誰又敢信，堂堂大長老，他會因為錢財對爹孃趕盡殺絕！”

“要不是爹孃反應機敏，怕是我們兩個人根本活不到被賣進鬥獸場那一天，就被爹孃掏心掏肺的摯友給殺了！”

“正因如此，我們才更不能忘記那些被人踩在腳底下的屈辱日子！”

“所以……”

“你現在還看不出周致遙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就連剛剛，他也是想利用你轉移江漾姑娘的注意力罷了！”

“哥，你告訴我，你現在信我了嗎？”

阿慶面色慘白，嘴唇顫抖，似乎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我知道哥哥不喜歡孤獨，不喜歡被大家看不起，也知道你始終念著周致遙伸出的那一隻手。”

“但是我親眼見到過他對著那個青色玉佩笑得貪婪又噁心的模樣。”

不得不說，小夏這話多少有點唯心了。

周致遙長得不差，不然怎麼勾了那麼多的小姑娘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怎麼都不至於看起來噁心。

不過因這一番話，阿慶的腦袋確實開始漸漸清醒過來。

“我不願戳破哥哥你好似朋友環繞的美夢，但也是時候該醒醒了。”

“只有自己強大，才能換回我們的名字，才能為爹孃報仇！哪裡有什麼朋友！”

看著哥哥灰白的臉色，小夏眼底浮現出一抹不忍：“哥，你離周致遙遠點，他活不了多久了。”

就憑今天他想殺城主這一遭，江姑娘就不會放過他。

阿慶鼓起來的勁兒只一瞬就又癟了下去：“小夏......但是我不行的......你知道的，我，我天資愚鈍，爹孃還在的時候就總說我是個沒出息的軟蛋。”

“在鬥獸場靠你這個妹妹護著，到了劍修院裡也是最末等的一類人......”

“但是能進入劍修院本來就已經很厲害了不是嗎？”

小夏抬頭看著哥哥帶著一絲怯怯的雙眼，目光明亮。

“哥哥進步得慢一些也沒關係，還有我。”

“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便會一直護著哥哥。”

“小夏，你不用這麼懂事......”阿慶低著頭，聲音很輕，被風兒帶走。

是他太沒用了。

小夏沒有聽到這一句，而是轉而滿心憧憬地望著天空中的星子，聲音裡有掩藏不住的喜悅：“哥，你看到了嗎？”

“我覺得，江姑娘的通靈本事比這把劍要厲害上千倍萬倍......”

“你說，我去找她拜師好不好啊？”

“我在劍修一途上還是走得太慢了，而袁六已經是堂主了。”

“哥，你覺得江姑娘會同意收我做徒弟嗎？”

“哥，今晚的星星好漂亮......”

“哥，等我們報仇以後就回家好不好？”

“無名城的星最亮了！”

“哥......”

溪邊矮矮的樹杈上，一隻紅色的蝴蝶散發著淡淡的紅光，飛遠了去。

......

熾蝶撲稜著飛過來，輕輕地停留在江漾的指尖上。

而後破碎成點點紅色熒光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