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爺也同樣沒有責怪秦淮茹,但他表現得較為正常,至少不像傻柱那般熱切地貼上去讓人輕視。

此刻,他也有需要巴結的物件,那就是後來才來到庭院的那兩位警務人員。

“二位警官同志,不知你們來我們庭院有何要務辦理,是否需要我提供幫助?”

剛剛掏出兩千塊錢,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可能不疼。

但在警務人員面前,不能因為金錢的得失而流露出絲毫的失落情緒,否則就顯得太過丟臉。

“這件事暫時還不需要你的協助。”警務人員笑著回應,“不過,剛才我們在旁邊圍觀了你們的糾紛,接下來的事情,如果你想繼續圍觀,也是可以的。”

說完,他們徑直走向後院聾老太太家。

一大爺雖然此時心情不佳,但也有些好奇,加上警務人員明確表示不介意圍觀,便緊跟其後。

曹方見警務人員直奔聾老太太家,推測可能與她假冒烈屬之事有關。

於是,他也學著大院其他居民,不動聲色地跟在了圍觀的人群后面。

接近聾老太太家門口時,兩名警務人員臉色愈發嚴肅起來,顯得十分嚴厲。

聾老太太尚不清楚發生何事,警務人員徑直走上前遞給她一份檔案。

聾老太太接過檔案匆匆掃了幾眼,雙手便劇烈顫抖起來,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如紙。

“恐怕你沒想到吧,這麼長時間的事情,我們還能查個水落石出!”警務人員語氣沉重,“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聾老太太已無法言語,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軟軟地癱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手中的檔案也隨之滑落在地。

眾人滿臉疑惑,那幾張紙上究竟寫了什麼,能讓聾老太太一看就嚇得癱瘓?

易中海心裡明白,事情鬧大了。

聾老太太具體犯了何事他不清楚,但肯定極其棘手。

向來處變不驚的聾老太太,竟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雖然他平時對聾老太太多有關照,但其實感情並不深厚。

從心底而言,眼前這事他並不願插手。

但為了在大院居民面前維持自已作為一大爺的形象,不得不挺身而出。

“二位警官,究竟出了什麼事,那份檔案,能否讓我看一下?”

警務人員面色依舊嚴肅,並未將檔案遞給一大爺,而是彎腰撿起直接收好。

“檔案不便給你們看,但事情可以大致說一下。”

“簡而言之,你們院內的聾老太太,在烈屬身份上造假,騙取了國家的優撫!”

人群中立刻一片譁然。

竟有這樣的事情,大家神色複雜地看向聾老太太。

此刻的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對外界的反應微乎其微。

無人質疑警務人員的話,國家機關調查取證並形成正式檔案,絕非兒戲,必定證據確鑿!

唯有曹方心中暗自思量,只要是做過的事,終究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事情遠比想象中的嚴重!

一大爺心頭猛然一緊,聲音都有些發顫,“那這件事情,將會如何處理?”

問完,他緊張不安地注視著兩位警務人員。

如果嚴格追責,他這個一大爺也有失察之嫌。

警務人員神情莊重地回答:“自然是糾正錯誤,恢復真實!”

“經核實,聾老太太年輕時僅為一戶地主家的小妾,從未正式婚配,也無子嗣。所謂的烈士家屬身份,純屬虛構!”

“她當年與紅軍的最大關聯,僅僅是售賣過幾雙草鞋。但她卻據此編造與紅軍有交情,並進而大膽假冒烈屬。”

“上級已作出指示,必須依法從重處置!烈屬稱號立即撤銷,享受的五保戶待遇也將收回!如果不是考慮到現在她的年紀,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現在從輕處理,算是格外開恩!她在這個院子裡的房子,基於人道主義考量,暫不予以沒收。”

聾老太太的房子雖小,但卻是她唯一的安身之所,若被收回,只怕真的要流落街頭。

眾人面面相覷,許久無人開口說話。

而聾老太太在聽到這些話後,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警務人員不再多言,默不作聲地摘下聾老太太門楣上那塊“烈屬光榮”的牌匾,徑直離開。

過了許久,大家才回過神來。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眾人都說聾老太太此舉實在過分,無人對她表示同情。

一番指指點點後,大家各自散去。

曹方也回到家中。

真相被揭穿後,聾老太太的確處境淒涼,但曹方心中並無半點內疚。

原本就是透過欺詐手段獲取的東西,本就不該屬於她!

平時不僅不懂得收斂,反而利用烈屬的身份在大院裡橫行霸道,沒少仗勢欺人!

如今烈屬身份被剝奪,五保戶待遇也被取消,看她今後還有什麼資本倚老賣老!

隨著圍觀人群的離去。

此事迅速在整個大院傳開。

所有光顧食堂之人,無論是就餐抑或是處理其他事務,無一不在他冷峻的臉色下經過。那些非直屬部下之人,耐心畢竟有限。

這其中,不乏一些擁有管理地位者,更不可能對他百般遷就。如此這般,矛盾日漸激化,終致升級到了廠長耳中。

昨日午後,廠長親赴食堂調查狀況,認定傻柱行為過於過分,遂即刻對其進行了訓斥,並責令其認錯道歉。然而,傻柱豈肯就此低頭,竟公然與廠長針鋒相對,在眾人注視之下,廠長顏面何存?

平日裡,廠長還認為傻柱為人敦厚誠實,未料到關鍵時刻竟是如此不堪大任。傻柱在其心中的形象,瞬息間由好感變為厭惡至極。

與此同時,廠長心中也暗藏一絲失望。要知道,傻柱能坐上食堂主廚的位置,背後也有他的一份舉薦之力,原本對傻柱頗為器重。然而,面對曾給予知遇之恩的領導,傻柱不僅不知收斂,反而在明知錯誤的情況下,依舊強詞奪理。

廠長大怒之下,立即將傻柱撤職,貶至車間反思已過。通常情況下,即便怒火中燒,面對嚴厲處置,人們也會幡然醒悟,及時向領導誠懇認錯求饒,只要態度真誠,仍有機會彌補過錯。

但傻柱非但沒這樣做,反而憤然扯下圍裙扔在地上,揚言道:“去車間就去車間,老子還不屑在食堂伺候呢!”廠長面色鐵青,當機立斷,下令傻柱徹底離開食堂,次日起便去車間報到!

傻柱離去之際,更是囂張無比,撂下狠話:“走就走,看誰更能狠下心來!沒有我,食堂早晚得出亂子,大家都睜大眼睛瞧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求我回來!”廠長此時已不願再多看傻柱一眼,冷笑一聲,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既定之事不可更改,傻柱暫且只能在車間謀生。對此決定,廠長並無絲毫悔意。然而,當日晚間,數位高層領導來電,約定兩日後造訪紅星廠,這讓廠長陷入困境——此等邀約無法推諉。

而每次這些領導來訪,皆是由傻柱精心烹飪小灶菜餚款待。在整個食堂中,唯獨傻柱有這樣的技藝。如今傻柱剛被自已懲處調入車間,並且口出狂言,屆時恐怕會故意撂挑子不幹。

況且,廠長也難以拉下面子再去請他……如此一來,究竟誰能替代傻柱,負責宴請客人的菜餚?這個問題困擾著廠長直至今日。

曹方一聽前因後果,便洞察到傻柱此舉並非偶然。拋開他一貫恃才傲物,始終秉持著天下無敵的個性不說,僅是他近日賠付的兩千塊錢,就足以讓他愈發肆無忌憚地爆發。

儘管那兩千塊錢由一大爺墊付,並非出自傻柱本人口袋,但那終究是借款而非贈送,最終這筆債務還是要傻柱償還。原本曹方以為,一大爺借錢給傻柱是因為視他為親近之人,純屬友情援助。

然而後續得知,這筆借款並非無償,傻柱甚至為此將自家住房做了臨時抵押。傻柱的月薪微薄,不足四十元,除自身日常開銷外,還要承受秦淮茹的瘋狂搜刮,想要積攢兩千塊錢,簡直遙遙無期。

至於何時能還清一大爺的債務,無人能夠預估,能否還上也尚未可知。即使一大爺理解傻柱的處境,暫不催他還款,但房屋最終如何處置,主動權已然握在一大爺手中。

即便傻柱最終償清債務,那也是經歷一番磨難的結果,同時還需欠下一大爺一份大人情。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傻柱的心情怎能愉快得了?於是,他便藉此契機在食堂發洩苦悶,將各方人士盡數得罪,實屬自然而然之舉。

傻柱走到今天的田地,實乃咎由自取。然而,廠長是否真的認為,廠裡離了傻柱就運轉不靈,有時還會陷入困境?

曹方暗自思忖,廠長的做法未免有些狹隘。“廠長,傻柱的事咎由自取,我們暫且不論。只是,您似乎不必為此憂心忡忡,此事其實並沒有那麼棘手。”

廠長連連搖頭,“沒那麼簡單。大鍋飯菜,食堂裡能勝任的人確實不少,少了傻柱一人不算什麼;但說到炒小灶滿足客人需求,目前我們廠裡還真只有他有這個本事。”

曹方微微一笑,“如果廠裡沒有合適人選,不妨向外尋找,甚至考慮長期聘請,以免再受傻柱要挾。找到替代人選之後,將傻柱徹底排除在食堂之外,到時候看看是誰著急?先把他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何必再受他頤指氣使?”

傻柱的廚藝相較於普通人而言,自然技高一籌。但若置於同行大廚之中,也只能算一般。儘管他自稱譚家傳人,可惜在隨父學廚期間,其父為一外地寡婦所迷,半途拋妻棄子,導致傻柱未能盡得真傳。

現今傻柱的廚師等級僅為八級,不同於木工、鉗工等職業的評級制度,廚師等級恰恰相反,級別越低技藝越高超。總共有十個等級,初學者便是十級,逐漸遞減至一級乃至特級。

傻柱僅僅是八級,嚴格來說,他尚處於廚師職業的初級階段。而如曹方般的八級木工,則與傻柱的八級廚師在含金量上無法相提並論。

一個區區八級廚師,烹調技藝在非廚師眼中或許高明,實際又能達到何種高度?將他替換下來,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曹方對傻柱早有不滿,此刻趁機對其痛下狠招。實際上,傻柱的廚藝遠非等級劃分所示那般低劣,畢竟廚師等級評定較為主觀,難以準確衡量一個人的真正廚藝水平,傻柱畢竟還是繼承了譚家的一些精華,其水平遠超八級廚師的標準!

既然有機會制衡傻柱,同時也為解決廠長當前的實際問題提供了思路,真可謂一舉兩得。然而,廠長卻嘆息道:“道理雖如此,但我一時之間又去哪裡找個這樣的人來呢?”

曹方卻不以為然,“四九城如此廣闊,怎會找不到一位像樣的廚師?”

廠長有些心動,“聽你這麼說,似乎很有把握,不如就請你再幫一次忙怎麼樣?”\"

曹方驚訝不已,心想自已身為木工,與廚師行業毫無交集,廠長此舉豈不是向門外漢請教?他急忙擺手,“廠長,不是我不想幫忙,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在餐飲界沒有人脈關係啊。”

廠長半開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我不管,主意是你出的,就得你來落實!實在不行,哪怕你自已親自披掛上陣,也得把主廚這個場子給我撐起來!”

曹方苦笑著回應,“廠長,這真的不行,就算趕鴨子上架也不能這樣來。如果是木工活兒,我絕對沒問題,但說到去做食堂主廚,我的能力僅限於在家炒幾個家常菜,連廚師的門檻都摸不著邊……我還沒自負到那個程度!”

何況,他也絕無此意。就算未來他透過某種途徑掌握了廚師技能,也不會覬覦傻柱那份工資只有三十多元的食堂主廚職位。

相比之下,那份工作的瑣碎事務遠勝木工,放棄高薪輕鬆的木工工作去爭搶低薪繁重的主廚崗位,豈非捨本逐末?

哪怕是為了狠狠教訓傻柱這個勁敵,也犯不著犧牲自已去填補那個空缺!除非……若是能領雙份工資……那我也堅決不幹!

表面看來工資增加了,但額外付出的心力卻成倍增長,價效比實在太低!廠長爽朗一笑,“剛才還說得振振有詞,現在真要把事情交給你,你倒開始打退堂鼓了,現在知道難處了吧!”

曹方裝模作樣地笑了笑,“廠長,雖然我目前暫無此能力,但我所持的道理沒錯。您的交際圈子廣大,人脈資源遠超我所能及,若肯花心思,必定會有收穫。”

廠長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只是時間緊迫,短期內找到合適人選確實不容易。這樣吧,我採納你的建議,在這方面多下功夫,而你呢,閒暇之餘也幫我留意一下,若有合適的人選就推薦給我。”

面對廠長的要求,曹方無法再推脫,只好應承下來,心中暗忖:盡力而為吧,若最後未能成功,也算不得是我的責任。

“廠長的囑咐,我一定銘記在心。不過事先宣告,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成,比如您兩天後接待客人的時候,恐怕真的趕不及。”

廠長倒也灑脫,“記在心裡就好,放手去做吧,成敗不必強求。至於兩天後的接待,你也不必過分擔心,實在不行就在外面餐館對付一頓,沒有他傻柱,難道我們就吃不上飯了?我們絕不會向他低頭!他既然想擺佈,那我就一次性解決,讓他以後靠邊站!”

心頭大事落定後,廠長神色頓時輕鬆許多,又恢復了平日的大氣豪爽。

曹方既安慰了廠長,又不動聲色地給傻柱設下了圈套,達成目的後,心情暢快,與廠長談笑風生一陣後,便準備離開。

然而廠長叫住了他,“別急著走,先前不是還說要給你獎勵嗎?你想要什麼,現在就想想,只要不太過分,我一定想辦法滿足你。”

曹方哪敢真的提出要求,故作沉思了一會兒,隨口敷衍道:“承蒙廠裡的關照,我現在生活尚可,似乎沒有什麼缺少的,如果非要說缺什麼,大概就是缺個媳婦,要不廠長您幫我解決解決?”

曹方說到這裡,自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廠長卻認真了起來,嚴肅地說:“對呀,我怎麼把這個茬忘了!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一定幫你牽線搭橋!你有什麼具體要求?或者心儀哪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