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都拿來買糖了?”

客棧內,莊聽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無奈地看著手中一袋子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愛吃糖,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溫澤一把奪過莊聽手裡裝著糖果的袋子,抽搐了幾下嘴角:“誰告訴你這是普通的糖果了?這是明天面見國使要送的禮物。”

莊聽頓時哭笑不得:“你管這叫禮物?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看見莊聽這般模樣,溫澤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一顆糖遞到莊聽的手裡:“嘗一下。”

“別用這副表情看著我,毒不死你。”

沒辦法,莊聽只能半信半疑地嚐了一顆,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呸呸呸,這糖怎麼這麼苦啊。”

溫澤撇撇嘴:“中藥能不苦麼。”

莊聽臉色頓時一黑:“你打算拿這毒藥當糖送給南國國使?”

溫澤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我呢,來之前就打聽過了,南國國君被鬼菩薩的邪氣侵染了多年,疾病纏身,不僅如此,邪氣還會遺傳給子嗣,我這是拿去救人的,你想哪兒去了?”

莊聽聽罷後臉色鐵青:“可真有你的,拿藥當糖賣,你是想毒死南國國君還是想毒死我?我要是國君現在就把你砍了。”

溫澤又拿起一顆糖,撇撇嘴說道:“要不再嘗一顆?我敢保證,不出半月,那南國國君定能恢復如初。”

莊聽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拿我當什麼?藥罐子?還是你想讓我給你試試毒性?”

溫澤嗤笑一聲:“你想多了,此物有驅邪的藥性,你自己什麼情況不知道啊,等哪天邪祟爬滿了你全身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了。嗯?”

說著溫澤就抓了把糖果放到莊聽的手裡,然後便將袋子掛回腰間,和衣睡了,絲毫不管站在那兒怔了許久的莊聽。

他父親雖戰功赫赫,但那些慘死在他父親手裡的亡靈卻不肯善罷甘休,時不時就找他父親麻煩。據說,在他出生不久後,就因為他父親被惡鬼纏身從而導致他母親被活生生地掐死了。

也是從那一天起,他就決定不從軍,絕不會成為他父親那般罪孽滔天的人。可每每看到父親被那些惡鬼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時候他也會很心疼。於是,他便以自己為引,獨自承擔了那萬千亡靈。

這件事他誰都沒說,包括溫澤,可溫澤又是如何得知的?總該不會是自己發瘋時被他撞個正著吧?

莊聽自嘲地笑笑,也對,溫澤怎麼可能知道,興許是他想多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他便掀開了被子,正準備睡覺時,溫澤的聲音忽然襲來:“哎呀,這床軟的很,睡的不舒服,誒,要不我跟你換一下?我睡地板你睡床?”

莊聽兀自啊了一聲,他大抵是沒想到溫澤會主動要求要和他換床睡。於是,他頭一昂,道:“你可別反悔。”

“不反悔,反悔是小鬼。”溫澤笑著搶先一步將自己裹到薄薄的鋪蓋裡,“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早起進宮呢。”

莊聽伸手摸了摸被子,很暖和,身上的寒氣彷彿一下被驅走了一般,竟絲毫不感到冷了。

這一晚上他睡得很好,好到夢到了孃親還有自己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模樣。

*

翌日,滿朝文武齊聚大殿,南國國君靜坐在高堂上,印堂發黑,臉色發青,氣血兩虛,想來也沒多少時日了。

高公公一甩拂塵,邁出一步,尖細的聲音頓時充斥了整個大殿:“宣,古鉞國國使覲見!”

莊聽雙手抱胸,頗有些不滿:“宣?好大的口氣,區區附屬國就是這般對待自家主子的麼?”

溫澤笑著打圓場:“好啦好啦,這裡既然是人家的地盤,面子總是要給足的。”

莊聽撇撇嘴,不可否認。他倒也不是生這個氣,只是南國國君本來是應允派遣國使與他們接頭的,可誰誠想,與他們接頭的國使昨晚遭遇了刺殺,就連鬼菩薩也被偷走了,這才急忙將他們叫來大殿上議事。

莊聽被溫澤這麼一說,臉色也緩和了下來,二人邁著步子來到了大殿之上。

高公公轉身向國君稟報:“陛下,古鉞國國使已到。”

話音剛落,眾人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只見兩位稚氣未脫的少年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

滿朝文武不由得冷哼一聲,怎麼個事,古鉞國就派兩個小娃娃來接手這等寶貝,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看這樣貌,怕是連劍都沒拿過。

這也太兒戲了!

國君也是臉色驟變,打心底不相信他們能找到丟失的鬼菩薩。

他假意咳嗽了幾聲,便開口道:“想必二位也聽說了昨夜之事,此事的確是孤的疏忽,只是,如今事態緊急,不知二位可否搭把手,助吾兒找回丟失的菩薩像?”

聞言,溫澤笑道:“陛下,可否允許我們去看一下案發現場?”

於是,他們二人就被帶到了案發現場,昨夜的慘狀還歷歷在目,血跡斑斑的竹林以及被掀翻的圍牆,可見當時的打鬥有多激烈。

溫澤拿起一根竹子,把玩著,隨後問道:“昨晚一共有幾人行刺?”

“不清楚,”有侍衛開口,“不過,來者應該皆是高手,等我們趕到時只發現了一灘血跡,菩薩像不見了,杜大人也溺死了在不遠處的池子裡。”

溫澤踩著梯子下了竹林,來到圍牆邊,只見泥土上有不少凌亂的腳步,應該是侍衛們昨晚留下的。

他蹲下身子,伸手沾了點血跡,嗅了嗅,眉頭輕挑。

莊聽見狀,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溫澤緩緩抬起頭,眉眼帶笑:“誒,我問一下,菩薩像一直都是由杜大人看管的嗎?”

高公公回答道:“的確是由杜大人看管的。”

溫澤又問:“那杜大人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說起來,還真有。最近這段時間,杜大人總是一個人抱著菩薩像坐在這池子邊,呆呆的,看著好像被奪舍了一般。”高公公嘆了口氣,搖搖頭,“這杜大人啊,也是可憐。”

溫澤嘴角輕勾,眉眼帶笑:“那還真是可憐呢。”

說著,他便轉身離去,四下打量起周圍的竹林來,好似在找什麼東西一般。

莊聽不解地問道:“這竹林有什麼奇怪的麼,你幹什麼呢?”

溫澤淡淡開口:“找鬼菩薩。”

“找鬼菩薩?”莊聽更加疑惑了,“它不是已經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