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的畫呢？

沈竹怔了下，目光掃了一下四周，卻沒發現沈悅的蹤影。

他清了清嗓子，略帶尷尬地笑道：“可能是在什麼地方忙吧。悅兒這孩子，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住她。”

“誰知道又躲在哪個地方偷懶呢！”林氏輕嗤一聲，絲毫不掩飾對沈悅的不屑和嫌棄。

顧斐正想再說什麼，沈寧卻搶在他之前說道:“斐哥哥，你來得不巧，大姐姐今日身子不舒服，已經回屋歇下了。”

一聽這話，沈竹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呵斥道:“寧兒，怎麼如此無禮！斐兒好不容易來一次，都不出來迎客，你姐姐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沈寧一臉委屈:“父親，我實話實說罷了。大姐姐確實身體不適，總不能為了迎接斐哥哥，就強迫自己下床吧。”

林氏聽到沈寧的話，也暗戳戳的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茶盞，轉而對顧斐道:“斐兒，你別多想。寧兒從小嘴邊就沒個把門的，性子直，你也不是不知道。”

顧斐笑了笑，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開口:“舅母說的是，寧妹妹自小就這樣，我還能跟她生氣不成！”

“是呀是呀，斐哥哥你就先別管大姐姐了。來，多吃點，這龍鬚酥可好吃了，你快嚐嚐！”沈寧說著，忙將手邊的糕點推向顧斐，又頗為貼心地替他將茶盞添滿:“斐哥哥，這個時節後院的梅花都開了，可好看了。你不是最喜歡梅花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後院的梅林是沈寧親自著人栽種的。

聽說顧斐喜愛梅花，她就求了沈竹好一段時間，讓沈竹從南方挑選了最好的樹苗，快馬加鞭運來永州。

又找了永州最好的花匠，親自盯著他們，日日悉心照料，才有了這如今的梅林。

往年冬日顧斐來時，她都會邀他一同前去賞梅。

沈竹看了看林氏，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瞭然地點了點頭。

沈寧對顧斐的那點心思，沈竹與林氏二人都看在眼裡。沈竹對顧斐這個外甥也是格外滿意，年少有為，品行端正。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前途無量。

現下沈寧提出和顧斐一起賞梅，他二人也樂得自在，讓這兩個孩子單獨相處相處，要是成了，也是美事一樁。

於是沈竹點點頭，看向顧斐道:“我和你舅母還要去清點一下今日晚宴的選單，接待其他客人，你就先和寧兒去後院賞梅吧。”

顧斐微微一笑，點頭應允。

沈寧心頭一喜，衝忍冬擺了擺手，起身拉起顧斐的手，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似的就跑了。

沈竹和林氏看著沈寧急切的模樣，相視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昨晚永州下了場雪，此時地上的積雪已經化盡，樹梢上卻還掛著幾滴雪化成的水珠。滴滴答答響個不停，卻並不讓人心煩。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的光影投射在梅花之間。

一縷輕風吹過，花瓣輕輕搖曳，有幾片落在了顧斐的肩頭。

顧斐順勢撿起一朵梅花放在鼻前，嗅了嗅，微微頷首:“寧妹妹，你家的梅花，倒是養得好。”

沈寧心中小鹿亂撞，本就紅潤的臉頰更添一抹嬌豔:“那是自然，我每年都親自照看，就為了等斐哥哥來賞。”

說罷，抬起頭滿懷期待地看向顧斐。她覺得自己這一番話已經算是直白，斐哥哥應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但顧斐卻只是笑了笑，又轉頭看向了遠處的幾株梅樹，像是沒有看到沈寧的眼神。也不知是裝的，還是他就是這麼不解風情之人。

“不知道悅悅身體好些沒？這闔家團圓的日子，怎的就病了呢？”

沈寧這邊正生著悶氣，卻突然聽見顧斐來了這麼一句，心下猶如被針扎一樣難受。

“斐哥哥提她做什麼，咱們玩咱們的，她若是真病得厲害，父親自會請大夫來。斐哥哥又何必操那些心。”沈寧不滿地說道，順手摺下了一枝梅。

她心中恨極了沈悅，她不明白，沈悅一個庶女，有什麼好惦記的。

明明自己才是沈家嫡女，可為什麼斐哥哥對自己的示好無動於衷，卻格外關心沈悅那庶女。

她記得最深刻的，便是一年夏天，大家泛舟遊湖。沈悅與自己一同跌落水中，顧斐竟然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救沈悅。

她卻是等到家中小廝救上來的，還因此嗆了好多口水，生了場大病，休養了好幾天。

她本以為顧斐是念著一起長大的情誼才對沈悅好，長大了就能明白只有自己這個嫡女才能與之相配。

但她沒想到，自己所預想的浪子回頭的劇情並沒有發生。隨著年齡的增長，顧斐反倒與她越來越客氣，越來越疏遠。

前幾日她在沈悅的手腕上發現了一對手鐲，她認得那手鐲，是顧斐從小戴到大的。

看見手鐲的那一刻，她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沈悅！你竟敢...覬覦我看上的男人。”沈寧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她管不了顧斐怎麼想，但她卻見不得沈悅那得意的樣子。

收了斐哥哥手鐲也就罷了，竟還如此招搖地戴在手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甚至為了討斐哥哥歡心，沈悅提前一個月就在準備新年禮物，親手繡了幅江山圖。

要不是琥珀那丫頭眼睛尖又腦瓜子靈光，自己還真發現不了她那點心思！

想到這裡，沈寧突然靈光一閃。她湊近顧斐，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說道:“斐哥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顧斐被她的突然靠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而後尷尬地看著沈寧笑了笑，再次將耳朵湊了過去。

“其實大姐姐特別重視斐哥哥，她提前一個月就在為你準備新年禮物，親手繡了一幅畫給你呢。”

顧斐眉頭微挑，對這訊息感到頗為驚訝:“是嘛？”

上回送沈悅手鐲時，她很是客氣，禮數周到，可這客氣中總帶著些疏遠，讓顧斐感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那是當然啦！斐哥哥，既然你擔心大姐姐的身體，那咱們不如現在就去找她，順便看看她為你準備的禮物？”

看沈寧說得這般堅定，顧斐也不再糾結，只當是沈悅害羞才疏遠他。

“寧妹妹，那咱們快走吧。”顧斐迫不及待說道。還不等沈寧說什麼，就自顧自走開了，沈寧趕緊追了上去。

二人快走到門前時，顧斐卻突然放慢了速度，讓沈寧走在前面，自己跟在沈寧身後進的院。

顧斐和沈寧步入院中時，沈悅正在和幾個丫鬟講話，聽到聲音，她轉頭看向來人。

見是顧斐和沈寧一同前來，她心下一愣，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正打算向顧斐行禮，顧斐卻已來到她身前，隔著衣物抬起她的手臂:“悅悅，聽寧妹妹說你今日身子不舒服，現在可還好？”

絲毫沒有提及所謂的禮物。

沈寧在一旁急了，忙插嘴道:“大姐姐，你不是給斐哥哥繡了一幅畫嗎？快拿出來給斐哥哥瞧瞧！”

沈悅愣住了，她望著沈寧，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我什麼時候身體不舒服了？我這是，被生病了？剛好也不想見顧斐，這下連理由都不用想了。我是不是應該假裝咳幾聲才是？

可是繡的畫，不是被沈寧這傢伙拿墨給潑了嗎，我拿個毛線啊！

沈悅腦子飛速旋轉，思考這回沈寧又給自己挖了什麼坑。

見沈悅不說話，顧斐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沈寧站在顧斐身後，眼中滿是幸災樂禍，甚至悄悄對著沈悅翻了個白眼。

想了半天，沈悅也沒想明白能有什麼坑，於是開口說道：“我確實是繡了幅畫。表哥，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給你拿。”

得到沈悅確切的回答，顧斐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臉上笑意也更為明顯。沈寧卻再也笑不下去了，她眉頭緊緊皺起，那幅畫不是已經被我用墨毀了嗎？看沈悅的樣子，怎麼像是早有準備？

“大姐姐，我和你一起去拿！”沈寧出聲喊道。她倒要親自去看看，沈悅能從哪兒拿出來一幅繡好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