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記錄了李雲罡自起兵到臨遠縣談判,做的什麼,幹過什麼,一清二楚。
“少爺不是不知道,只是看你悲憫天下,有一顆仁義之心,所以遲遲不願出手,莫要不知好歹。”看著小碧得意洋洋的樣子,雨青梅悶哼一聲,手緊緊抓住劍鞘。
“這……”從宴會開始時,王潛一直在找機會開口,可小碧的話又太過尖銳,貿然開口,定會引火上身。
“今天這娘們是不是出門吃錯藥,我和郡府大人都說好了,不能讓她壞了事。”王潛暗想。
事到如今,和談估計是懸了,小碧根本沒有一個談判的態度,好像只是來通知他們,夢醒了,該起床洗臉清醒清醒了。
道乾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碧,隨即搖頭失笑:“真是幼稚。”
“什麼意思。”小碧語氣生硬。
“沒什麼意思,我想明白了而已。”道乾笑道。
“哼,你能想明白什麼。”
“無可奉告。”道乾回身看向李雲罡,“首領,我覺得,應該讓張奕來與我們見一面,這女人所說,未必是真。”
“你什麼意思!”
“開始我很奇怪,你說張奕是因為看中首領,所以遲遲不肯出兵剿滅,但無論如何,你的到來必然是帶著他的目的,讓我們歸附不假。”
“可你從頭到尾都在挑釁,看似是你囂張跋扈,其實是你不想我們和他和談,所以一直在挑戰雲鶴的底線。”
“你,究竟是何企圖?”
小碧愣了一下,笑了兩聲,然後換了一副面孔,之前的傲慢無禮都瞬間消散,只留清澈的眼眸。
“我為至今為止的無禮道歉,雲鶴的首領。”小碧對李雲罡鞠了一躬,之後轉身看向道乾,狠狠一掌打在自己臉上,“我為我剛才的出言不遜道歉,道家後人。”
“破壞和談,一定是對你有益,或者……會給張奕帶來災禍。”道乾分析道,“如此想來,張奕,應該被人盯上了。”
“說的不錯,道家後人,道乾是吧,很厲害,不錯,正是如此。”小碧坦白道。
“張家在朝廷節節失利,有人暗中打壓,而少爺又太愛管閒事,會給家族招致禍患,就像現在的談判。”
“朝廷命官私會叛軍首領,這個訊息如果傳出去,張家,將會萬劫不復。”
王潛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說話了,小妮子不想和談,他說多了反會把自己帶進陰溝裡。
於是只喝酒,靜觀其變。
“所以,你拒絕和談,是你自己的主意。”李雲罡看向小碧,“張奕的意思呢?”
“少爺的意思很簡單,你聽從他的指示,相對的,他也會保護你們,你們聯手,清除北江都的敗類。”
“北江都內各勢力錯綜複雜,大多數以公謀私,尸位素餐,少爺很想清理敗類,可他必須在乎政治方面,所以看上了你們。”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道乾點頭,“你擔心今日之事被有心人利用,進而使張家萬劫不復,難怪,張奕沒來,只有你來。”
“真是敏銳,怪不得少爺視你為勁敵”小碧笑了一聲,“不過太聰明的人過不了多久,更何況,你的身份極其特殊。”
“整個朝廷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道乾沒說話,王潛卻是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少爺成為罪人,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人利用,我也可以說是我自作主張,獨自攬下所有罪責。”小碧的聲音轉為堅定,“諸位,應該無需我多言了。”
李雲罡神色複雜,開口道:“姑娘,貧道並非貪權嗜殺之人,只想解救蒼生於苦難中,若是志同道合,貧道不想與之為敵。”
“亂世之中,哪會有選擇的餘地。”
“……”
宴會結束了,很快,新的戰爭就會開始。
投身亂世,總是有諸多身不由己。
道乾沒回營帳,而是留下了,一起的還有雨青梅。
“道乾,你有什麼事要和我們說。”
“關於……我的身世,不是安夏的護衛,而是,曾經名震寰宇的道家最後遺孤。”道乾苦澀地開口,這段過去他本打算深藏心中,永遠埋葬,可如今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瞞,已經是瞞不下去了。
“道家,那個第一大家嗎,有所耳聞。”雨青梅的話倒是讓道乾有些吃驚,不過她的父輩在朝廷待過,知道什麼也不足為奇。
“正是,道家屹立三朝不倒,這期間也得罪了無數人,可以說仇人無數,只是當時道家正盛,他們無計可施,可如今道家被誣陷以致滿門抄斬,只有我一人存活,訊息傳出去,會有更多人像魑魅一樣前來,到時不僅我性命難保,恐怕也會拖累雲鶴。”
“哈哈,真是個大訊息,不過那又如何?”李雲罡爽朗笑笑,“道家餘孽如何?朝廷死敵又如何?我李雲罡不懼,亦不怕被拖累。”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們這些,對於你而言,這一定是永久的傷疤。”
“謝謝你信任我們,我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道乾,我說過,如果你想說了,我一定會做一個安靜傾聽的好姐姐。”雨青梅溫柔地說道。
“謝謝,青梅姐,謝謝,李道長。”道乾沒再叫首領,眼睛莫名的溼潤起來。
“何必說謝字。”李雲罡笑道。
帳外,王潛憂心忡忡,不久,一個身影來到他的身後。
“舅舅,叫我來,肯定是因為那道乾吧。”
“呵呵,三個人都留下,只把我一人支開,什麼意思,已經昭然若現。”
王潛用力握緊拳頭,臉上已盡顯猙獰之色。
“李雲罡,仁義為先?我呸,不過是個過河拆橋的小人,偽君子!”
“舅舅直說,需要我做什麼!”
“你跟我跟的最久,只有你,我最信得過。”王潛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李雲罡不仁不義,舅舅也要為自己早做打算,明日一早,幫我送信給那位大人,我們要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待我統治雲鶴,必然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