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童娜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在第二天家族會議再也沒找到明程宜後,她才真的慌了。

對於她來講,明程宜不僅僅是她的女兒、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這更是她能作威作福的根本。

只要她不犯底線,只要女兒在,無論她闖出多大的禍,顧軒延都能夠替她擺平。

而且,這也是她能夠掌握偌大的明家的根本——明程宜不是明家孩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這麼優秀、如此優秀的繼承人,沒有哪一脈能比得上。

她第一時間封鎖了訊息,然後忐忑的將程宜失蹤的事情告訴了顧軒延。

而顧軒延看著送來的兩根手指,心臟彷彿被人攥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與此同時,新的花箋也被送到了顧軒延的手裡。

“特邀顧先生回罪惡之島一決生死。”

花箋附後還貼心贈送了幾張照片。

一張是少女被綁在看周圍環境根本看不出的地方,披頭散髮,嬌豔的眉眼憔悴至極,隱隱有失血過多的蒼白。

顧軒延攥緊了拳頭,青筋暴突,眼睛也有些充血。

因為另一張照片上,一隻出鏡的手狠狠抓著少女的頭髮將她提起,露出脆弱又纖細的天鵝頸,她像是在嗚咽著,男人的腳踩在她血肉模糊的手指上。

他死死的咬著牙,一聲不吭,於靳目光沉沉,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

“你說,程宜該有多疼啊……”

顧軒延啞著嗓子,顫抖著問道。

於靳知道,他說的、問的其實不是明程宜小姐,而是已經死去的顧樂怡。

僅僅是付出了一枚精子,忙起來的時候甚至兩三年不會問一次近況,哪有那麼多的感情呢?

程宜小姐和童少還是不一樣的。

童少的母親,做過先生一段時間的情人,童少作為長子,在顧少和大小姐未出生前,得過一段時間的寵愛。

而程宜小姐的母親童娜,僅僅是先生的一枚棋子,就連程宜小姐出生也是先生隨口吩咐從精子庫裡隨便挑了一枚做了試管。

顧軒延也沒要求於靳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他問的是自己。

你說,他的樂怡,死的時候該多疼呢?

他明明千嬌百寵著她長大,小時候磕破膝蓋他去哄都要哭好久,她怎麼狠得下心去點燃自己呢?

一個M國而已,僅僅是一個M國而已啊?!

她明明知道的,其實她爸爸並不在乎一個M國。

他顧軒延從始至終要的,都是想斬斷,他的樂怡與那條下賤的狗的孽緣。

一個在汙泥里長大的爛人,憑什麼敢拒絕他女兒的愛慕,又憑什麼,還曾經妄想著把他的女兒拉進深淵裡?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呢?

可是反過來,顧軒延知道自己沒什麼立場去問老天爺憑什麼。

那條狗的慘狀是他一手打造的。

他的女兒與他離心,也是因為他被妻子的逝去衝昏了頭腦,把藏了那麼多年的獠牙在女兒面前露了出來。

他後悔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原諒了。

明程宜的傷痕,其實就是在提醒他自己,他做父親到底有多失敗。

顧軒延猛地噴出一大口血,眼前有些發黑,他踉蹌了幾步,扶著桌子才不至於暈倒。

“小靳,回…會罪惡之城。”

顧軒延雙眼有些發昏,但是強撐著吩咐道:“你去看看……能不能聯絡上背後的人……去問問,看看什麼條件才能放了程宜。”

“什麼都不是問題,關鍵,關鍵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