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因模式學院的會客廳,卡薩蘭奇正坐在長桌的盡頭,雙手托腮。
在他的面前,坐著五位衣著各異的異能者。他們中有的穿著軍裝,有的穿著白大褂,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的胸前都掛著象徵希羅爾學院的徽章。
“諸君。”卡薩蘭奇開口了,“這次將大家召集回來,是為了請大家幫我一個忙。諸位也看見了,在我們的東部和北部,叛軍已經趁亂在城內落腳。我們的守城大將。弗雷德里希·克虜伯,和菲尼克斯·威廉勾結,妄圖顛覆我們的希羅爾。我想,在這件事上,我可以依靠各位。”
在長桌的一側,有一位白髮的少年,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
“怎麼,艾利克斯,你有什麼意見嗎。”卡薩蘭奇看著那位少年說。
艾利克斯閉上眼,雙手抱在胸前,沉默不語。
不一會,一位中年男子似乎是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而說:“主席大人,您覺得我們中誰能打得過菲尼克斯和克虜伯聯手?”
艾利克斯冷笑了一聲說:“恐怕我們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吧。”
卡薩蘭奇壓制住內心的怒火,目視前方說:“菲尼克斯目前只能動用全真十劍。現在是他實力最弱的時候,如果讓他再發展下去,我們更加沒有機會!”
“老東西,幹了那麼久見不得人的勾當,現在才來找我們給你擦屁股?去你媽的。”艾利克斯破口大罵。“而且就算只有全真十劍,你覺得我們誰能打得過他?斯卡蒂莉莎怎麼死的?”
“住口!”卡薩蘭奇總算沒沉住氣,站了起來,“艾利克斯,你是我最中意的學生,你知道嗎!”
“噁心死了。”艾利克斯翻了個白眼。
“你們還不明白嗎?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萬一讓菲尼克斯知道我們在希羅爾幹什麼,他一定會跟我們拼命的!你們的榮華富貴都是從這個專案裡得來的!”卡薩蘭奇猛的一拍桌子。
此話一出,鴉雀無聲。
艾利克斯把頭撇了過去。
這時候,剛才那位中年男人也開始說:“艾利克斯,這是一個風險很大的專案,開工之初主席就跟我們反覆強調了。獲得權力,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我們必須在菲尼克斯得知真相之前,主動出手幹掉他。”
“你說的對,卡拉倫斯,但是我們有什麼正當理由對他動手呢?”
“我們對他動手這件事本身就是正當的。他是逃犯,而我們是學院騎士,不是嗎。”卡拉倫斯一直在笑,但是是那種皮笑肉不笑,讓人感覺很瘮人。
艾利克斯聳了聳肩,站了起來,往會議室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了個頭說:“在銅雀臺,人們普遍相信一種叫‘報應’的因果論。善惡有報。我們都好自為之。”撂下這句話,艾利克斯走出了往會議室,剩下的人都低下了頭,各自心懷鬼胎。
卡薩蘭奇看到這一幕,苦惱的撫著額頭。
此時此刻,希羅爾的生活區。趙鳳正帶著葉卡捷琳娜在逛街。在暫時休戰之後,趙鳳友把自已的老闆接了回來。
葉卡捷琳娜在自已的旗袍外面套上了一件厚厚的長款羽絨服。美麗的雙腿在厚重的羽絨服下顯得十分惹眼,她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滑稽。
葉卡捷琳娜給趙鳳買了一串又一串的小吃,烤魷魚,烤腸,烤魚,炸雞柳,趙鳳吃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很快,兩人就聊起了趙鳳的家族淵源。
“菲尼克斯,我聽說你是至高之人的直系後代,是真的嗎?”葉卡捷琳娜問道。
“沒錯,我是趙嘉航的後代。”趙鳳繼續狼吞虎嚥的吃著。
“你們趙家是不是四大家族之一啊,既然你們都是皇太子了。”葉卡捷琳娜看著趙鳳狼吞虎嚥的樣子,眼神裡似乎流露出一絲笑意,但是還是面無表情。
趙鳳搖了搖頭,“不是,我們趙氏從來不是四大家族之一。四大家族指的是蘭頓家族,童家,夜家,索科洛夫家族。我們趙家是不會去作惡的。”
葉卡捷琳娜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為難。
“怎麼了?女士?有話您就說。”趙鳳注意到了女士的神色。
聽到這話,葉卡捷琳娜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有句話不知道會不會戳到你的痛處。你的父親……”
趙鳳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回答道:“您說我父親,他確實很過分,我們趙氏在我的父輩這一代就沒有一個像樣的。但是,他們都或多或少有自已的苦衷。在我們好幾代之前,我的高祖父趙理國定下了規矩,趙家不從事世俗的職業。也就是不經商,不從政這些。我的父輩,我的伯父們都沒辦法再堅持了,沒辦法。”
葉卡捷琳娜點了點頭。兩個人來到了一家牛肉拉麵店,陷入了沉默。
趙鳳買了一碗拉麵,吸溜吸溜的吃著。葉卡捷琳娜也買了一碗,優雅的細嚼慢嚥,幾乎是一根一根的吃,不敢發出聲音。葉卡捷琳娜看著趙鳳,眼裡閃過一絲別樣的感情。
這時,趙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趙鳳接通電話,對面是陳傲玉慌亂的聲音:“趙鳳!快回來!阿狄麗娜暈過去了!”
趙鳳聽到這話,立刻就站了起來。
葉卡捷琳娜被嚇了一跳,問他怎麼了。
趙鳳也慌了神。“阿狄麗娜出事情了,對不起了女士,我們得趕緊去看看!”
兩個人慌慌忙忙趕回了環境學院的醫務室,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阿狄麗娜,陳傲玉守在她身旁。阿狄麗娜面色蒼白,呼吸有些困難,似乎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讓人看了心裡十分難受。
看到趙鳳的到來,陳傲玉趕緊迎了上來。“大帥,她的情況十分明瞭。”
“明瞭?怎麼個明瞭法?”趙鳳原本以為聽到的會是諸如阿狄麗娜患上的是某種罕見疾病,很難治癒那種這類話,沒想到陳傲玉會這麼說。
“醫生檢查了。阿狄麗娜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她只是腦力消耗太大。”陳傲玉說。
“腦力?”趙鳳聽到這話,皺起眉頭。
“是的,她似乎時刻保持著大腦全速運算的狀態,所以體力不支了。”
趙鳳走到阿狄麗娜身旁,拉著她的手。他心疼的看著阿狄麗娜。
“醫生怎麼說,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陳傲玉搖了搖頭,“醫生只是說讓她好好休息,這種情況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然而,葉卡捷琳娜卻碰了碰趙鳳的肩膀。“菲尼克斯。她現在真的很奇怪。”
趙鳳轉過頭來,葉卡捷琳娜接著說:“我能看到一個人靈魂的顏色,從而確定一個人內心薄弱的部分。一般的人顏色是比較單純的,你的靈魂是紅黑相間的,傲玉是金色的,銀色點綴其間。但是,阿狄麗娜小姐的靈魂五顏六色。”她的眼神有些驚恐。
趙鳳緊張的看著阿狄麗娜。
過了一會,阿狄麗娜似乎好轉了,她的表情不再痛苦,而是平靜下來。短短數秒後,她再度睜開了眼睛。
“老師?”她眨巴著眼睛,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像是剛剛經歷過痛苦的人。她坐了起來。“我在哪?醫務室?我怎麼了?”
趙鳳摸了摸她的頭,擔憂地說:“你剛才把我們嚇死了!你突然就暈了,要不是你學長在觀測塔發現了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阿狄麗娜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說:“我只記得我在塔裡吃零食,突然間就在這裡了。”
三個人都皺起了眉頭,思考著。他們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葉卡捷琳娜看著阿狄麗娜,對趙鳳說:“她的靈魂,又變回原來的純色了。”
此時此刻,法扎蘭在圖書館裡查閱文獻。他在查閱有關人變為惡魔的相關知識。
他自已從來沒有來過圖書館的這個角落,因為他之前覺得這塊區域的書都是玄乎的東西,直到他親眼見到了惡魔。而且,他驚訝的發現,這些典籍裡,有很大一部分的署名甚至是“趙嘉航”。趙嘉航可是阿爾貝海姆的至高之人,是他和另外兩位同伴捎帶著卡巴拉從四光年外的地球趕來,建立了阿爾貝海姆。
他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從書架上抽下來一本書,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些書寫的十分雜亂無章,沒有條理。基本上都是至高之人在書寫自已對於這些可怕現象的所見和控訴。
法扎蘭仔細的看,一邊看一邊在自已的筆記本上記錄。
至高之人說,這些惡魔的出現,並不是合理的。我們的卡巴拉以天使為模版,這才導致了惡魔的出現。卡巴拉是一種依託量子力學的全新理念製造出來的超級計算機。她的特點在於自我完善,但是需要預先搭建一個基礎模型。卡巴拉會在這個模型的基礎上,形成一系列的道德情感,完善自已的理論模版。隨後便是模因模式學的領域。她會向外輻射自已的存在,將原本不可支配的宇宙空間,我們稱為“以太”的物質,變為可支配的。經過一系列複雜的技術處理,我們就可以將可支配以太利用起來。
在搭建這個基礎模型的時候,當時的蘇聯模學家遇到了一個困境。他們對於這個基礎模型應該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一無所知。他需要一個十分完整的建構體系,不能夠太完美,但是又必須處處完美。最終,大家決定,用神話故事所描述的那些神格來構建基礎模型。毫無疑問這種設想是大獲成功的。
但是,這就帶來了一系列問題,其中包括人的惡魔化。
不是所有人都安分守已,有的人生來就與文明社會格格不入,他們的世界觀是病態扭曲的。卡巴拉能夠賦予人們他們心目中自已的存在形式,這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實際上,變為惡魔的人是殊途同歸的。他們有的只不過心中的信念太過偏執,而卡巴拉的內心中不能夠理解這種執念,所以只能用惡魔這一存在來一以概之。而另一部分就更過分了。在他們的心中,自已本來就是惡魔。
至高之人的半生都在與惡魔作鬥爭,並且最終獲得了勝利。但是,這也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作為初代倫理委員,趙嘉航理論上來講是不老不死的,但是在某一次大規模圍剿惡魔的過程中,趙嘉航的不死性被破壞了,這也導致他早早的離世。
法扎蘭津津有味的讀著,他想要知道到底有什麼辦法來消滅惡魔。
書中寫道,據至高之人趙嘉航的回憶,不論是低階惡魔還是高階惡魔,都或多或少的懼怕火焰。至高之人的能力與火焰有關,所以輕而易舉的消滅了大規模的低階惡魔。但是對於高階惡魔,至高之人沒有大費筆墨去描述他們是怎麼被戰勝的。他說,這些高階的惡魔,他們的能力各異,弱點也各不相同,沒有通解通法。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破壞他們的正統性。
正統性是宇宙萬物執行的基礎。這是模因模式學的基本原理之一。簡單來說,一個生物的存在形式會受到正統性的制約。影響正統性的因素多到浩如繁星,這裡不贅述,正統性對生物的影響體現在,他們的正統性越高,力量就越強大。
惡魔的正統性是十分不穩固的。他們自身本是人類,在卡巴拉的參考系下才得以成為惡魔。他們內心的邪惡或者病態信念越是強烈,卡巴拉就越認可他們的惡魔身份,他們的正統性也就越高。但是,如果他們自身的信念崩塌了,那麼他們的正統性就會立刻下降到0。屆時,他們所有的力量將全部作廢,比一個正常人還要弱小。
看到這裡,法扎蘭合上了書。他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
此時此刻,趙鳳剛剛把葉卡捷琳娜送到了旅館,自已則陪在阿狄麗娜身邊。阿狄麗娜看上去就跟個沒事人一樣,躺在病床上刷手機。即便阿狄麗娜已經再三強調自已身體沒有問題了,醫生也只是讓她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葉卡捷琳娜在刷短影片,她是個很有教養的女孩,戴著耳機看,而且也不會發出很大的笑聲,這使得趙鳳可以躺在陪床上休息。
由於伊爾曼斯克已經恢復了秩序,所以網際網路公司也正常運作。身在秩序混亂地區的人們也可以使用移動裝置拍攝到當地的情況。阿狄麗娜對這些冒著火的現場報道一點興趣都沒有,直接全部遮蔽了。
刷著刷著,阿狄麗娜就看到了自已學校。一個貌似是環境學院的學生在大生態園裡報道著最近的魔鹿傷人事件。
據說,在生態園的一角,有學生髮現了一隻閃著銀色光芒的鹿形生物。這種生物會向周遭擴散衝擊波,使得學生摔倒受傷,因此提醒有觀測記錄任務的學生謹慎行事。
阿狄麗娜搖醒了趙鳳,給他看了這個短影片。在短影片裡,拍攝者拍到了那隻鹿的全貌,那是一隻大的像夏爾馬體型的生物,渾身散發著銀色的光芒,冷漠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趙鳳立刻坐了起來。
“盧修斯。”趙鳳驚愕的表情顯現在臉上,驚呼了一聲。
“嗯?”阿狄麗娜歪著腦袋想了想,“是不是老帝國的那個大元帥啊。”
“是的。失陪了,我得去看看。”趙鳳站了起來,正要往外走,被阿狄麗娜拉住了。
“老師您別走,您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嗎!”她自從上一次被辛克萊抓走後,就產生了心理陰影,沒有趙鳳陪伴就會感到缺乏安全感。眼見趙鳳要走,她急的臉色慘白。
無奈,趙鳳只好喊陳傲玉來陪著阿狄麗娜,但是阿狄麗娜還是不太高興。趙鳳走的時候,阿狄麗娜賭氣的別過頭去,鼓著腮幫子。
趙鳳出了門就直奔那座觀測塔。在塔頂,趙鳳仔細的用觀察望遠鏡搜尋著那隻生物,或者說,盧修斯的跡象。
搜尋了半天,趙鳳趴在望遠鏡上都已經腰痠背痛,卻始終沒有辦法找到那隻發著光的鉅鹿。沒辦法,他只好親自跑下觀察塔,走進了希羅爾那片巨大的生態園。
一進入園中,趙鳳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據說,這個生態園裡除了有毒有害的生物,應有盡有。其中不乏一些會傷人的生物,例如熊和虎等。這片生態園使用了一些特殊技術,使得它可以在足夠小的範圍內實現生態平衡。並且,生態園的各項資料都被嚴格監視,如果生態園局面失控,希羅爾環境學院將會出手。
在地球上,曾經有過一個名為“生物圈2號”的實驗。然而,那個小生態系統不到一年就直接宣告毀滅了。因此人們一致覺得生態系統如果太小,影響生態平衡的因素就不能考慮周全,因此只有地球這樣的大生態系統才能夠發揮作用。事實確實如此,前提是沒有卡巴拉干預。在卡巴拉的干預下,動物的精神狀態十分穩定,植物的生長也異常的茂盛,就像人體內的各個細胞一樣和諧。因為卡巴拉會調控這裡的一切迫使他們平衡。這也是阿爾貝海姆能夠存在的唯一原因。唯一能夠破壞這一平衡的只有人類自已罷了。
趙鳳走進枝葉繁茂的地帶,因為他認為在塔頂觀測不到的原因是繁茂的枝葉覆蓋了地面,讓他視線受阻。
這麼想是錯誤的。如果因為枝葉繁茂就會影響觀測結果,那麼環境學院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趙鳳苦苦尋找著,期間遇到過熊、狼,甚至老虎,但是顯然這些物種目前沒有主動襲擊人類的打算。卡巴拉持續的輻射一種平和的心境,讓沒有心智的物種平靜下來,不要捕食人類。
一直到了晚上,太陽都落山了,趙鳳仍然沒能找到。他灰心喪氣的坐在一棵菩提樹下,慢慢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太累了。
在睡夢中,趙鳳隱約感覺自已被什麼東西頂了頂,眼前似乎出現了刺眼的光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卻發現一隻龐大的,閃著光芒的生物正在盯著他看。
趙鳳嚇得坐了起來,那隻生物卻優雅的走向了密林深處。
趙鳳站了起來,跟著那隻生物走了進去。
走到密林深處,那隻鹿突然變為了人的形態。那是一位長髮飄飄的,德國面龐的老人,穿著白色長袍,顯得仙風道骨。
趙鳳緩緩的靠近他。
老者背對著趙鳳,雙手抱在胸前。
“盧修斯?”趙鳳輕聲呼喚。
盧修斯大元帥沒有回應。
“大元帥?”趙鳳再次輕輕的說。
仍然沒有回應。
趙鳳繼續輕輕的說,一邊說一邊靠近:“總座?”
在帝國,叫一個人總座的情況是很少見的,那在很久之前是對至高之人趙嘉航的稱呼,現在被用來稱呼一些具有重大意義的人物。趙鳳自已也是一個“大元帥”,但是卻叫這個人總座,已經是十分恭敬了。
“菲尼克斯。”盧修斯緩緩地說。這個老者的吐字清晰,內勁十足,趙鳳站的遠遠的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沒想到你居然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啊。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交代在那了。”
趙鳳撓了撓頭:“當然是卡巴拉救的我,不然誰能從那種地方逃出來。倒是你,老爺子,你居然能從那個鐵塊裡出來?”
趙鳳知道,鹿是盧修斯的化身,但是所有的肖像到了趙鳳的御座裡都會變成那種不可破壞不可拆卸也不可融化的小鐵塊,盧修斯自我意識之強烈居然可以以人的形象出現、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盧修斯一言不發。他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大菩提樹,若有所思。
趙鳳尷尬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老傢伙,你在想什麼呢?”
盧修斯緩緩轉過身來,對趙鳳說:“我出生在希羅爾。那時候的希羅爾,還佔據著銅雀臺的西陵四省和龍門的東山盆地,是南方最大的共和國。在倫理委員會的第九十九號命令下來之後,才變回了現在這麼一點點大。”盧修斯慢慢踱步著,回憶著過去。
“那些土地是希羅爾非法佔據的。”趙鳳直截了當的說。
“是啊,但是那又如何呢。”盧修斯苦笑著繼續說,“小的時候我哪裡懂這些啊,就覺得是你們契丹人用詭計搶走了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生存空間。”
趙鳳靜靜的聽著。
“所以我就參軍,跟你們契丹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前半生是為了我那可憐的愛國心而戰,後半生就是完完全全的要面子了。”
“您這麼說不對。是因為我們防衛過當幹出了很多逆天事情,讓你懷恨在心。”趙鳳中肯地說。“但是我不認為那些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比起你們做的那些事,我們只不過灑灑水。”
盧修斯閉上眼,做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隨後繼續說:“我就生在這希羅爾城中。在我那個時候,長輩們就在談論希羅爾大學化的事情。對此,菲尼克斯你知道多少。”他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趙鳳說。
趙鳳搖了搖頭。“我只是聽說,是卡巴拉做推手,你們才勉強容易希羅爾大學城化。這是阿爾貝海姆源質均衡計劃的重要一步。”
盧修斯也學著他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我的長輩就是希羅爾的政府高層。聽說希羅爾要大學城化,他們激動的暴跳,恨不得學你們契丹人擺幾百桌宴席啊。”盧修斯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瞪大,語氣極其嚴肅。“大學城化需要大興土木,他們在城市建設的時候夾雜點私貨,也沒人會管吧。”盧修斯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
趙鳳聽得入神,托腮思考了一番。隨後,他開口說:“您是說,希羅爾城內有問題?”
盧修斯點點頭。“至於是什麼問題,我沒有那個能力去了解。我只是覺得,希羅爾現在的情況肯定有問題。從我那一輩開始,我就不停的在懷疑:為什麼那麼多的達官貴人都喜歡把子女送到希羅爾深造,然而最後出人頭地的也是他們,而一些普通學生,最後卻還是碌碌無為。這顯然不符合常理。好了,接下來,我們該說說我們間的話題了。”盧修斯湊近趙鳳。
趙鳳只好後退。要知道,在趙鳳取得了謝苗親王的御座,就差盧修斯的一個御座自已就到達歷史上巔峰的狀態下,盧修斯仍然是帝國的最強。
“菲尼克斯。我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是你。”盧修斯低頭道歉。
“誒?”趙鳳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嚇到了。
盧修斯抬起了頭說:“在你的御座裡待著的時候,我仔細的翻看了你的內心。我一直都在錯怪你。”
“不是,你能看到我內心的想法?!”趙鳳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別緊張。”盧修斯笑了笑,“不是所有的都能看到。我只能看到你最深層的想法,你的道德情操。”
趙鳳長舒一口氣,要是有個人能在自已心裡不停聽自已的想法那太可怕了。
“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十惡不赦的軍閥土匪。是契丹人裡最惡劣的那個。我錯了。我也從你的世界裡瞭解到,你們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人壓迫。從前是蘇聯人,現在是德國人。你是為了你們的未來而努力著。而我空有一身本領,卻是個助紂為虐之輩。”盧修斯低下了頭,趙鳳看到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
“那,您可以回到我的御座裡來嘛?”趙鳳眼看時候到了,趕快說。
“不行。”盧修斯直截了當的拒絕。
“為什麼?!”
盧修斯笑了笑說:“換作是你,剛剛從一個完全沒辦法逃離的監獄裡出來,會急著想要回去嗎?”
“可是,可是……”趙鳳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盧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柔和的語氣說:“就讓我,再享受享受外面的陽光雨露吧。”說完,盧修斯就轉身欲走。
“等一下!總座!”趙鳳急忙叫住盧修斯,“我需要您!現在我的情況很糟糕!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力量!”
盧修斯卻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突然消失了,化作閃耀的銀色粉末。
趙鳳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等到趙鳳返回醫院的時候,陳傲玉已經走了,阿狄麗娜睡的正香。趙鳳躺在陪床上,繼續思考著盧修斯所說的話。
第二天早晨,阿狄麗娜睜開眼,就看到趙鳳睡在自已身旁,驚喜的幾乎要叫出聲來。
她慢慢的湊近趙鳳,用手指戳了戳趙鳳的臉蛋。趙鳳皺了皺眉頭,並沒有醒來。
阿狄麗娜笑了笑,又躺回了病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此時此刻,老克虜伯在公共電話裡聯絡自已的女兒,詢問軍械所目前的情況如何。
電話那頭,弗勒德莉絲十分高興的向他彙報,在巴蘭尼科夫和自已的努力下,撒旦教律賊再不能挺進半步。
聽到這個訊息,老克虜伯十分欣慰,寒暄了幾句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然而,他剛剛結束通話電話,幾個黑衣人就圍了上來。
老克虜伯還想詢問來者何人,幾個黑衣人突然拔槍掃射。老克虜伯躲避不及,渾身上下都中彈了,只好立刻開啟御座。
在老克虜伯開啟御座的情況下他是不死的,除非有人把他從御座裡擠出去。
黑衣人的領頭者摘下了兜帽。艾利克斯手裡端著突擊步槍,徑直走向老克虜伯。
老克虜伯已經使不上勁了,他雖然在領域裡不會死亡,但是巨大的痛苦仍然讓他無法動彈。
艾利克斯一腳就把克虜伯踹到了領域邊緣。克虜伯感覺渾身上下都被大鉗子鉗斷了一般痛苦,蜷縮著身子。他身上不斷的流著鮮血,但是在領域的作用下,血液沒辦法大量流出。
艾利克斯左腳輕輕踩在克虜伯身上,想要把他往外推。克虜伯死死抓住他的腿,他知道自已如果被推出了領域就必死無疑。
艾利克斯把自已的腳掙脫出來,使勁的踹克虜伯,克虜伯掏出大斧子,把斧柄狠狠往地上一插。人在絕境下總會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腎上腺素拼了命的分泌,斧柄在接觸地面的時候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大地都被他的力量震的開裂了,裂痕甚至延伸到了領域的外面。在領域和外面的交介面,那氣勢磅礴的聲波又被放大,直接震碎了周圍的所有玻璃。路過的車輛都被掀翻在地,學生們猝不及防,有的直接被掀翻在地。
克虜伯死死的抓住斧柄,把自已固定住。
艾利克斯眼看沒辦法速戰速決,只好帶著自已的手下逃走了。
克虜伯先生眼看自已快要脫離危險了,於是開始竭盡全力不讓自已失去意識。只要失去意識,他就會關閉御座,隨後死亡。他閉著眼,死死抓著斧柄,宛如油畫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