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命令已經下達,無人受罰已是萬幸,他們自然不敢有絲毫懈怠,幾個領頭人匆忙走出殿外,按照吩咐開始行動,殿中一下子只剩下三人,沉默籠罩著整個房間,寂靜的讓人害怕,三人默默地坐在那裡,目光交錯,彼此心中的思緒紛擾不已。

這一下動作可大,既然南宮赤齊都發話了,那自然是聲勢浩大,他們也就沒有什麼顧忌。

“你們瘋啦,敢碰貴妃娘娘最愛之物,都不怕掉腦袋嗎?”一個十分囂張的宮女擋在院門前,大聲呵斥著想要砍樹的那幾人。

“哎喲,香兒姑姑,咱們幾個也是聽命行事啊,您這樣為難咱們可犯不著啊。”一個小太監看似恭敬,實則流露出絲絲不屑。

“放肆,這裡可是陛下特意賞給貴妃的,尋常人都不許入內,你們膽敢破壞?”那個叫香兒的雙手叉腰,恍若未聞依舊站著不動。

一時間兩方人馬就這樣對峙著,互不相讓,那個小太監還是氣勢不夠,沒法更進一步,似乎陷入了僵局。然而,就在這緊張的時刻,孫福海緩步揹著手走了過來,彷彿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嚴。

“放肆?雜家竟不知,現在春熙殿中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敢明目張膽地違抗聖旨了?" 孫福海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之前領頭的小太監急忙跑到孫福海身邊,恭敬地向他問好。“孫總管安,您可來了,都是小的辦事不力,還勞煩您走一遭。”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孫總管,這麼大的罪名,奴婢可不敢擔,只是他們既沒有聖上手諭,也沒有令牌,就想擅自動這些樹,奴婢這也沒法給主子交代啊,都是看主子臉色過日子,還望孫總管見諒。”香兒畢恭畢敬地給孫福海行了個禮,接著又可憐巴巴地陳述自己的困境。

“那不知道香兒姑姑,如今看到雜家來了,是否也需要再給你展示宣讀一下陛下的聖諭呢?”孫福海一揮手,身後的小太監們立刻顯得有了主心骨,毫不在意攔路的幾人,開始刨土砍樹。

“孫總管說笑了,香兒可不敢質疑您,誰不知道您是陛下的代言人呢,只是您這不也沒貴妃娘娘知會一聲,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呢。”雖然孫福海很有威信,但是為了她主子的顏面,香兒不得不出言反駁。

她的話語中還含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希望孫福海能親自去通知貴妃娘娘一聲,這樣她們也不會受連累,現在這樣,要是貴妃知道了,她們必定會受到怪罪。

“難道香兒姑姑是耳聾眼盲了嗎?還是腿腳不便,非得讓雜家親自走一趟春熙殿?貴妃娘娘也是心善,還把你留在身邊。”孫福海絲毫不給面子,故意裝作聽不懂。

香兒見孫福海完全沒有去通知貴妃的意思,而她自己也無法直接與孫福海硬碰硬,只得先急匆匆地離開,去向她的主子彙報,看看主子是否有什麼章程。

春熙殿中。。。。。。

“什麼意思,孫福海帶人砍樹去了?”李貴妃正在悠閒的吃著葡萄,聽到這個訊息手下意識的鬆了,一個飽滿的紫葡萄也咕嚕嚕的滾到香兒腳邊。

“娘娘,確實如此,孫福海他好賴話都不聽,還說奴婢耳聾眼盲,奴婢自是不敢強行阻攔他行動,這才來通知您的,娘娘,雖說孫福海是皇上的人,但是這太打咱們春熙殿的臉面。”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香兒,還在貴妃娘娘面前給孫福海上眼藥中。

香兒說完以後,靜靜地等待著貴妃的憤怒和不滿,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李貴妃的反應並不像她預想的那樣,李貴妃微微皺起秀眉,纖細的玉手不自覺地摸索著自己的護甲套,其他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娘娘,看情況咱們應該先發制人才是,孫福海這樣的行為明顯是沒有把您放在眼裡,而且突然做這件事,想必與月前發生的事情有關,我聽說月靈公主醒了。”一位嬤嬤邁步上前,附耳在李貴妃邊小聲說道。

“嬤嬤,那件事?咱們這應該沒有問題吧,不會留下什麼線索的對吧。”貴妃並未急於回答,只是輕聲詢問,略顯擔憂。

“娘娘,放心,老奴都處理掉了,您現在理應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應該和往常一樣,去和陛下告狀,那孫福海也只不過是個閹人,怎可這樣對待您。”嬤嬤繼續低聲耳語著。

“走吧,李嬤嬤,咱們去和陛下說道說道。”李貴妃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既然已經知道沒有什麼問題,那自然就不再害怕。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向南宮赤齊所在的正殿,李貴妃期間更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讓她眼睛看著紅紅的,似乎是受盡了委屈。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因為孫福海不在,所以是孫福海的徒弟林東看著。

“那陛下,微臣這邊暫時無事稟告,就先退下了。”商明耀的老父親正好結束了自己和南宮赤齊的對話。

“你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今天先回去吧,還有帶上你的兒子,林東你帶商將軍去吧,哎,我可不想再看到商老太爺在我面前演大義滅親了,還有讓貴妃進來吧。”南宮赤齊想起上次那鬼哭狼嚎的場面,實在是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奴才領命。”林東垂頭答應道。

“是是,微臣明白。”商易學還好臉皮厚,直接答應道。

在南宮赤齊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後,商易學跟著林東大步走出殿外。恰好,他們碰上了正在等候的李貴妃。由於李丞相和商將軍在政務上意見多有不合,李貴妃看到商易學時自然臉色不佳,雖說要做做樣子,以免落人口舌,她正醞釀著被欺負的樣子,所以對此並沒有太多關注。

"娘娘,陛下在殿中等您。”林東恭敬地引領李貴妃進入殿內後,轉身與商易學一同前往皇后住處,也就是南宮月靈的所在地,去帶上商明耀離開皇宮。

“陛下,嗚嗚嗚,陛下,我,嗚嗚。”李貴妃越靠近南宮赤齊,她的哭聲就越發響亮。

南宮赤齊臉上的不耐煩一閃而過,但在她真正走近之前他又換上了笑容。畢竟,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他只能繼續應付道:“怎麼,誰這麼大膽,惹我們貴妃生氣了。”

“陛下,嗚嗚嗚嗚。”李貴妃眼含柔情,淚眼汪汪地凝視著南宮赤齊,但卻沒有開口,只是低聲抽泣著。她的目光示意她身邊的李嬤嬤為她代言。

“陛下,貴妃娘娘之所以如此傷心,全是因為您特意尋來送給娘娘的絨花樹,突然被人給砍了。”李嬤嬤避重就輕的說道。

“哦,孫福海沒有告訴你嘛,是朕吩咐的,許美人經過那裡時無故落胎,朕總得給她個交代,朕記得你經常去那裡賞花,以防萬一嘛。”南宮赤齊沒有直接透露真正的原因,只得以這個藉口為由。

“若是陛下吩咐的,臣妾哪有不從,只是,只是,孫公公並沒有將這些告知臣妾,而是直接去砍樹了呢,臣妾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遭陛下厭棄了呢。”聽到南宮赤齊的解釋,李貴妃明顯稍有愣神,但是她依然按照自己的劇本開始委委屈屈的告狀。

等到南宮赤齊緩緩走下御案,李貴妃順勢蜷縮在他的懷抱中,如同一隻無骨的軟貓,她的身體與他緊密貼合,讓他的身上沾染上她獨特的香氣,李貴妃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好了,等福海回來,朕會教訓他。別再哭了,這些小事不值得你為之流淚。”南宮赤齊溫柔地安慰著李貴妃。

說來也是巧合,沒過多久,孫福海帶著他挖掘出來的東西來向南宮赤齊彙報進展。

“陛下,奴才有要事稟報!”孫福海在外殿高聲大喊,確保南宮赤齊可以聽到。

“進來吧,來的正好,孫福海,貴妃剛剛還在說你呢,竟然沒有提前通知她就帶人去闖門,是何故啊?雖然朕有下令,但你也不該不和貴妃說一聲啊,畢竟那裡是貴妃的地方。”南宮赤齊邊說著,邊溫柔地拍了拍李貴妃的肩膀,示意她鬆手,看似在為她出氣。

孫福海提著一個托盤淡定的走進來,上面擺放一個用錦帕包裹著的物件,還有一些溼潤的泥土。

"陛下,您請細看。"孫福海沒有先回答南宮赤齊的問話,只是小心翼翼地開啟帕子,露出包裹在裡面一個人偶,向南宮赤齊展示。這個人偶插滿了閃閃發光的銀針,每一根針都鋒利而精緻,因為每根銀針上都帶有特別的花紋。

而其上的紅紙殘留著些許墨跡,雖然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見上面應該是曾經寫滿了文字,只不過這些文字因為被埋在土裡,已經暈開,無法辨認出具體的內容。

"巫蠱術?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在朕的後宮施展這種邪術!"南宮赤齊怒氣衝衝地拍了一下桌子,語氣森然。

至於李貴妃聞言被這一嚇,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小腿肚有些打顫,還好身邊的李嬤嬤扶著,否則她差點有些踉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嬤嬤,顯然完全沒有想到那東西還在。

"陛下,正是從李貴妃的絨花院裡發現的,就埋在許美人流產那地方的一牆之隔的絨花樹下,奴才當時去的時候還有小宮女看守,看來並非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任意進入的。”孫福海向南宮赤齊描述了他在那個院子裡目睹的一切。

"貴妃,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南宮赤齊抓過那個人偶,狠狠地扔到了李貴妃的面前。他剛剛的溫柔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

"陛下,臣妾實在是毫不知情啊,那絨花院並非盡然封閉,日日都有人進出侍弄那些,必定是有人圖謀陷害臣妾。如今,臣妾已身為貴妃,且有子嗣傍身,何需再去冒險犯上這大逆之罪呢?"李貴妃又是一陣梨花帶雨,她不停地為自己辯解。

“將這件東西送去司天監,看看能否從中尋找到一些線索。另外,這塊布料看起來並非普通之物,務必仔細調查清楚,不要讓人冤枉我們的貴妃。還有,貴妃啊,畢竟與你有關,而且不是說月絨還一直病著嘛,沒事別外出了,好好照顧她吧。”南宮赤齊最後壓低聲音吩咐道。

“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她緊緊咬著下唇,雙眼充滿了委屈。

“娘娘,先回去再說。”李貴妃的親信嬤嬤低聲勸道,她知道這個時候爭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那臣妾先回春熙殿,還望陛下還臣妾一個清白。”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偶還在,所以還處於驚慌中,導致現在李貴妃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努力保持著尊貴的氣度。

“自是不用貴妃多言,朕定然不會放過這罪魁禍首,你先回去吧。”南宮赤齊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透露出的決絕讓人不寒而慄。

南宮赤齊強忍著內心的焦躁,雖然心中怒火熊熊,但他仍然裝作和顏悅色地安慰李貴妃。然而,在李貴妃轉身離去的一剎那,他的眼神立刻變得如冰山般寒冷。

“陛下,奴才這就去把東西送給司天監。”孫福海說完等著南宮赤齊其他吩咐。

南宮赤齊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摺,目光凌厲地掃過上面彈劾李丞相的種種瀆職,他冷笑一聲說道:“再把這個送到太后皇后那裡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突破口,這件事情,就交給龍虎軍負責吧!你全程跟著,有什麼訊息都彙報給朕,去吧。”

“是,奴才領命。”孫福海認真的聽完南宮赤齊的吩咐,連連點頭稱是,等到南宮赤齊坐在龍椅上開始批改奏章後,沒有再說一句多餘的話,默默的退出正殿。

正殿中的南宮赤齊,眉頭微皺的開始他的工作,堆積的政務似乎永遠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