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世紀的感情

噠噠噠--

晚清秋已然更換好彈匣，抬起槍口再次對準皮爾斯，扣死扳機對其傾瀉出大片曳光。

皮爾斯好似早已經預判到了一般，沒有絲毫慌張，抽出別在腰間的戰術匕首，反握住匕柄開始快速揮舞起來。

叮鐺鐺--

隨著金鐵交戈的聲音響起，酆雲鶴、晚清秋看見了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對方的手揮舞出了殘影，鋥亮的刀身宛若黑夜中的精靈，在曳光中翩翩起舞，匕首的刀身挑在一顆顆子彈的彈頭上，讓它們全都失去偏離原來的軌跡斜飛出去。

“這是死侍嗎？！”

酆雲鶴覺得這一幕好熟悉，和那個滿嘴騷話的傢伙實在是太像了。

皮爾斯完全沒有廢話的意思，待到彈匣清空的空檔期，猛地向前突進，握著匕首朝酆雲鶴天靈蓋上插去。

酆雲鶴連忙舉起左手握住對方手腕，讓匕首懸停在自己天靈蓋上一拳的地方不得寸進。

皮爾斯右手一晃，將匕首朝左邊扔了出去，緊接著伸出左手接住匕首，沒有絲毫停頓地朝對方右側腰捅去。

酆雲鶴驚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抬起右手握住對方左手手背，讓已經戳到自己衣服上的匕首停了下來。

“哈啊！”

皮爾斯一聲暴喝，腰腹肌肉用力帶動著左肩往前推，卻感覺抵在一堵鐵壁上般進不得絲毫，反而因用力過猛使踩著地板借力的腳往後滑了一些。

這傢伙好大的力氣！

此時此刻，皮爾斯哪裡還不明白，對方和他一樣都是用CRISPR-Cas9編輯了基因的覺醒者，並且基因的進化程度還在他之上。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皮爾斯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短時間內他根本拿不下對方，而旁邊還有臺不受電磁脈衝影響疑似動力裝甲的敵人虎視眈眈，死局了！

不得已，皮爾斯只得開口交流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誰襲擊你們了，我還想知道你是誰呢！”

酆雲鶴可是記得，在坦克提供的情報中，查氏部落根本沒有這麼牛逼的人物，那麼對方只能是之前乘坐直升機來的人。

而直升機上的人，鐵定不是查氏部落的！

皮爾斯瞥了眼旁邊已經換好彈匣好整以暇看著自己的動力裝甲，連忙自報家門道：

“我是人聯居民，天都金盾安保集團的A級員工，你們是誰？”

聞言，酆雲鶴滿不在意地眨了眨眼睛，初來乍到的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身份的重要性，不答反問道：

“你是來保護查氏部落奴隸主的？”

“當然不是！”

皮爾斯立馬否認道，同時也大概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奔著奴隸主來的，應該是自由軍那幫傢伙沒錯了。但自由軍什麼時候這麼闊氣了，對付區區五千多人的部落就派出了動力裝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給他的感覺，很像是初上戰場的菜鳥，所有的動作都太遲鈍了。

要不是裝備好底子強，早被他當雞仔隨手捏死了！

“那你襲擊我們幹什麼？！”

酆雲鶴皺了皺眉頭，恨不得給面前這多管閒事的傢伙兩巴掌。

皮爾斯想起了自己來此地的目的，回答道：“查嘯天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我們無意與自由軍為敵，但是事關公司的生意，還請理解一下。事後我一定會把查嘯天交給你們，任由你們處置。”

說著，皮爾斯鬆了開了手裡握著匕首，率先表達自己的誠意。

“這樣啊。”

酆雲鶴轉頭看向一旁的晚清秋，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用無線電問問谷漫。

“但願他們的無線電沒受到電磁脈衝影響吧。”

晚清秋聳了聳肩，隨後對著全覆蓋頭盔內的麥克風道。

“哈嘍，剛才的話聽見了嗎？”

她的麥克風從始至終就沒有關過，如果谷漫他們的無線電還正常的話，應該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很快，頭盔內傳出谷漫的聲音道：“聽見了，謝謝你們。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解救被奴役的同胞，為防止節外生枝，還是答應他吧。”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還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還在武器庫那邊悄悄行動。

晚清秋用動力裝甲外放播音器將谷漫的話重複了一遍，酆雲鶴點點頭，緩緩鬆開了皮爾斯的雙手。

“感謝理解。”

皮爾斯朝二人點點頭，然後朝著窗臺方向大喊道。

“危險解除，快去看看那個胖子死沒有，沒死的話趕快搶救！”

“收到。”

仍躲在隔壁建築中的人回了一聲。

酆雲鶴從口袋中掏出煙盒，遞給皮爾斯一根香菸道：“你們來這就為了那個奴隸主？”

話音剛落，軍火庫方向就傳來了密集的槍響，看來是谷漫他們與查氏部落的武裝力量交火了。

“不全是。”

皮爾斯下意識朝槍聲傳來的方向偏了偏頭，隨後接過香菸叼在嘴上道。

“公司之前接了單生意，有顧客要到這邊來玩，我們負責保護顧客的安全。”

聞言，酆雲鶴想起了昨天那輛險些撞到他的卡車，車上下來的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特別是那個朝他後背開冷槍的畜牲，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你們的顧客在這裡做了什麼，你知道嗎？”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皮爾斯從兜裡摸出打火機將香菸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霧道。

“顧客最開始沒有告訴公司到這裡來要做什麼，當然，我們也知道大機率不是做什麼合法的事情。”

“那你們還接這單生意？”

頭盔內，晚清秋皺了皺秀眉。

作為法律健全時代遺留下來的老冰棒，她對這種知法而犯法的行為很是厭惡。

皮爾斯嘆了口氣，解釋道：“這是安保行業的潛規則，顧客做什麼我們不管，我們只負責顧客的人身安全。

而且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人聯聚居地之外，雖說人聯的法律在整個‘盤古’都有效，但實際上離開聚居地後，就不會有人去管了。

連人聯當局都不去管這些事，我們區區一個安保集團，只能順勢而行了。”

“呵呵。”

酆雲鶴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他是三歲小孩的話，還真就信了這番詭辯。

由此也可以看出，人聯當局對居民的管控有多差，其內部怕是出了不小的問題。

不過這些不是他管得了的，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牛馬有多大的體量，他僅僅只是萬千砂礫中的一份子而已。

皮爾斯感受到了他不屑的情緒，搖搖頭不再試圖去說服對方，一邊轉身朝著門外走去，一邊道：

“我們今夜就會乘坐直升機離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計劃趕不上變化，繼續留在這裡太容易發生意外了，得趕快離開才行。

“那就不送了。”

酆雲鶴也沒有留對方的意思，掃了一眼房間找到洗手間的位置，邁步走了過去。

他們是根據坦克提供的‘狗洞’繞過護衛鑽進來的，手上沾滿了泥土，有潔癖的他得去洗一洗。

至於軍火庫那邊，他沒有去支援的打算，要想不被壓迫就要站起來反抗捍衛自己的權益，這是那些被奴役的人必須要經歷的事。

如果不能依靠自己站起來，那下次再有人來壓迫他們，他們也只會像待宰的羔羊一樣等待著別人來救，而不是自救。

晚清秋解除奈米動力裝甲，走到洗手間門口倚著牆壁道：“這麼看來，洪佑文並沒有撒謊，我們要去自由軍建立的聚居地‘自由城’看看嗎？”

“去看看吧，不然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

洗手間內，正在搓手的酆雲鶴回答道。

其實，他和晚清秋大可以接手查氏部落，用他們所接受過的文明教育帶領這裡的人重建名為‘人權’的秩序。

但繼續留在這裡就像是坐井觀天的蛤蟆，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究竟是何種情況，還會不會有危機發生。

而一旦有危機發生，固步自封的他們便完全沒有應對危機的能力，也不能指望人聯會有閒心來管他們死活，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原地等死。

洗完手後，酆雲鶴甩著水漬走出洗手間，看著雙手抱胸靠著牆壁的晚清秋，目光微微閃爍起來。

今天這一天下來，他發現了一件事，這個女人對他完全就不設防，態度更是親暱得有些過分。

算是昨天透過無人機交流，滿打滿算他們總共才認識兩天，能有這種情況是非常不對勁的。

作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男人，即使和他真正深入交流過的前女友，都沒有對他有過這種態度。

微微沉吟，酆雲鶴開口試探道：“你要一直和我一起嗎？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賣我？”

晚清秋上下掃了酆雲鶴一眼，明媚的眼眸中浮現出笑意。

“我守著你的屍體......身體，守了整整一個世紀，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我甚至連你有多少根頭髮都知道。”

“是啊，守了我一個世紀。”

酆雲鶴恍然大悟，他們其實已經認識許久了，只是這個認識的方式有點超乎尋常而已。

怪不得他自己也會下意識去相信對方，是他的身體早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以後就請多指教咯。”

酆雲鶴朝晚清秋伸出了手。

......

作為武器庫的三層獨棟別墅中

“你們是人，不是牲口，自由自在生活在陽光下才是你們該過的生活，而不是被這些佔據先機的傢伙奴役，你們不欠他們的！”

洪佑文趁著換彈匣的空檔，朝著那些從未使用過熱武器的奴隸們大吼起來，鼓舞著他們不要被恐懼打敗。

“想想未來吧，你們難道也想自己的子孫和你們一樣，從生出來的那一刻就低人一等嗎？”

“你們是辛勤的，沒了這群趴在你們身上吸血的奴隸主，你們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重建文明！”

“只要你們團結起來，奴隸主也會感到恐懼，給我拿起槍，捍衛你們自己的尊嚴和權利！”

“你們不是為了我，是為你們自己在戰鬥，給我把槍口對準他們狠狠地打！”

洪佑文換上彈匣，探出由沙袋堆積成的防禦工事，朝著遠處躲在房屋中的敵人傾瀉出一片曳光。

抱著槍瑟瑟發抖躲在倉庫中的奴隸們，被他那悍不畏死的勇猛所折服，紛紛大喊一聲為自己壯膽，或是舉起槍還擊，或是直接衝了出去，然後被對方傾瀉而來的子彈打成篩子。

同胞的慘死讓洪佑文雙目血紅，迎著槍林彈雨將對面從房屋內探出頭來的敵人擊斃。

“別出去，只要你們拿起槍，我們就不會輸！”

谷漫制止住還要衝出去的人，然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火力情況。

查氏部落是彈藥管控模式，武裝隊的人身上有槍，但是子彈需要向領主查嘯天申請後到武器庫領取。

也就是說，除了查嘯天的護衛，其餘武裝人員身上的彈藥量是有限的。

從剛才到現在，敵人的火力已經隱隱有減弱之勢，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有著大破壞力的火箭推進榴彈，從交火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對方使用這個武器。

不過目前的情況也不是很糟，雖說他們這邊的人大部分開槍都沒有準頭，可對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查氏部落的人平時應該就用槍打打獵，根本沒有什麼與人交戰開火的經驗，現在和他們交火也是在胡亂打，甚至連包圍圈都沒組織起來，完全就是隨便找個地方各自為戰。

雙方都是相差不大的菜鳥，那麼決勝的關鍵就是彈藥量與火力了。

“沒有找到你說的RPG。”

坦克灰塵僕僕從地下室中跑出，來到谷漫身旁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

“沒有？難道......”

谷漫想到了一個可能，這種重型火力多半被奴隸主查嘯天放在自己住宅中，所以他們沒有找到，對方到現在也沒有拿出來。

畢竟查嘯天現在已經栽了。

想到這，谷漫連忙朝著無線電提醒道：

“你們小心點，可能有人去你們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