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嘶———......”,

孫綱躺在床上不間斷緩慢的呼吸著,空氣氣流穿過他脖子上插著的狹窄的管子通道,發出一聲聲尖銳的清鳴,

李文和張昊然等人站在孫綱的床邊,默然看著嚴茂凱在孫綱的身上不斷操作著,等了半天終於看到嚴茂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這就完事了?這樣就行了?”,

只見嚴茂凱一臉淡定的將自己手上沾上了一點血汙的一次性手套緩緩的摘了下來,接著扔進地上放置在床邊的垃圾桶裡,看他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幾人都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發問,最後還是張昊然向他問道,

嚴茂凱仍保持著他那副如同醫科聖手一般的氣質,接著朝幾人搖了搖頭,

“我都說了我只是一個護士而已,而且還是實習的,再說這裡又不是大型醫院,專業的裝置和藥品一無所有,我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自愈了。”,

“靠,那你還裝的那麼淡定......”,陸宇忍不住開口說道,誰知嚴茂凱居然還一本正經的和他解釋了起來,

“不管我淡不淡定,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也做不到更好,那這樣的話不管我慌張還是淡定最後的結果都是這樣,所有你剛才說我的那句話根本就是毫無意義。”,

“好好好,我服了行吧,我不說了......”,陸宇聽完他的話感覺自己頭都大了幾分,連忙舉手做投降狀,不想再和嚴茂凱為此爭辯下去。

“大家先都出去吧,讓孫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既然他的傷勢不影響吃東西那咱們就不用擔心,讓他在這裡養著傷吧。”,

將其他和孫綱毫無關聯只是來看熱鬧的人員全都推搡出去,李文留下張昊然在房間裡,讓他這個隊長和自己的隊員說說話。

等那些人全都走乾淨了,張昊然低頭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的孫綱,他也和自己一樣是外地的人,親朋好友全在外地,

嚴茂凱給孫綱做的手術沒有打麻藥,當然孫綱就是想打也沒有麻藥能給他打,他只能在嘴裡咬著一塊捲起來的毛巾硬撐著嚴茂凱給他做完手術,用小刀一點一點的將他脖子傷口處的爛肉給割乾淨,

此時的孫綱渾身大汗淋漓,虛汗止不住的從體內流淌出來,將床單都浸溼出了一個人影,他眼神迷離又恍惚的看著站在自己床邊的張昊然,剛才持續的劇烈疼痛讓他此時的精神狀態十分恍惚,他下意識的朝著張昊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卻發現自己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苦笑著看向張昊然。

張昊然看向孫綱的眼神十分複雜,孫綱作為張昊然的隊伍裡的一員,一直以來都是平安無事的,可今天一下子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躺在床上的孫綱忽然伸出手來死死抓住了張昊然的胳膊,緊盯著張昊然的眼神中彷彿蘊含了無數的話語,可他卻沒有辦法開口說出來,

張昊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孫綱的胳膊,

“放心吧,只要人還活著就好。你是我的隊員,在你傷好之前食物和水都由我來給你出,你也不用感激我,這些就當作是你欠我的,等你養好傷了再還給我就行。”,

雖然張昊然的話聽上去似乎十分不講情面,可是孫綱聽完依然非常激動,眼眶紅了一圈,眼角都泛起了一絲淚花,

孫綱現在的這樣子在他養好傷之前他就是一個廢人,不僅說不了話也動彈不了,孫綱能照顧他已經讓他很感動了。

............

“劉老師,現在也快要過年了。”,

陳思睿看劉慶軍好像沒有意識到已經快要過年了,裝作隨意的樣子提醒了他一下,

“是嗎?今年這就要結束了?”,

聞言劉慶軍愣了一下,他現在每天為了照顧學生們連日曆都沒有閒工夫去看看,現在經過陳思睿這麼一提醒,他在心裡默想了一下,發現也確實如陳思睿所說的一樣這一年馬上就要結束了。

“唉,過年吧,過了好......”,劉慶軍怔怔的看著前方,如同木頭人一般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半天他才扭頭朝身旁的陳思睿說道,

“既然都要過年了,也讓他們都開心開心吧,跨年的那天晚上讓大家吃好一點吧,唉,現在的這個世道啊,誰又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每隔上一段時間,外出的那些學生和老師們就會減員,雖然回來了之後誰也不提少了的那些人,可大家對此全都心知肚明的,即使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倖存者隨著外出的隊伍回來,可劉慶軍依然無法忘記那些脆弱的生命,

每當他看到有人沒有再回來,劉慶軍總會一個人默默的回到自己待著的辦公室,從辦公桌抽屜裡的一個厚厚的大本子上記錄下消失的人的名字和一切他知道的資訊,雖然他的這個行為好像非常的微不足道,可他還是堅持著用自己的方法記錄著每個消失的人的一生。

“劉老師,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說實話雖然咱倆的年齡都差不多大,但是你能照顧好這麼多人,我馮國強打心底裡是非常佩服你的。”,

這已經是馮國強第三次來到劉慶軍這裡來了,他帶著張得福兩人在程和方等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這裡,同時還帶來了一些劉慶軍他們急需的生活用品和一點藥品,

劉慶軍也派過人去李文的組織裡看了看,在確定他們所說的一切全部屬實了以後,才同意讓李文那邊派人過來看一看他們的情況,

誰知馮國強在來了之後直接被他們的現狀給震驚到了,馮國強所在的組織因為有李文的存在,不用懼怕喪屍的威脅,雖然每個人吃的不算太好,但也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可是來到了學校裡,站在學生們所在的教室門口一眼望去,那些本應正處於大好青春年華而且應該充滿了活力的年輕人們,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一些簡單的小病給摧殘的如同凋謝的花蕊,這讓已經有了自己孩子的馮國強不禁一陣心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雖然劉慶軍始終保持著對馮國強他們的懷疑態度,擔心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為了麻痺他,但馮國強卻毫不在乎劉慶軍的想法,每次來總是要苦口婆心的勸說他,

他和劉慶軍站在學生們所在的教室外,透過後門的玻璃朝裡面看去,馮國強指著那些餓的已經前胸貼後背,都瘦脫相了的學生們,痛心疾首的朝劉慶軍呵斥道,

“你看看她們現在的樣子,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不就是她們還能喘氣嗎!你說學校那邊的張樹剛是獨裁統治,那你呢?你又是什麼!打著對學生們好的幌子,讓她們一直被你掌控在手裡,如同飲食慢性毒藥一般讓她們慢慢死亡!你又讓他們選擇的餘地嗎!”,

怒斥完劉慶軍,馮國強留下還怔怔站在原地的劉慶軍,叫上張得福便離開了學校。

“也許,我真的做錯了嗎?”,

劉慶軍的腦海裡還在不停迴盪著剛才馮國強對他呵斥的一番話,內心裡面只感覺到一片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國強,這次劉慶軍還是不同意嗎?”,

張得福在隨著馮國強進入學校裡面了之後,便被幾個小青年給控制著,不讓他隨意接近那些教室裡的學生們,他沒有和馮國強一起,張得福也不清楚結果到底怎麼樣了,

“唉,劉慶軍他真是封建大家長作風!還美其名曰為學生們著想,我呸!”,

馮國強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次回去我一定要說服李文用武力強行將那些學生給接納進咱們組織裡,你是沒看到,現在那些教室裡的學生們已經如同活死人一般了,再拖上一段時間那還了得!”,

............

“校長,今天那兩個人又去劉慶軍那裡了!”,

負責每天監視劉慶軍他們那邊的小嘍囉朝張樹剛和王文濤報告道,

“哼,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劉慶軍啊劉慶軍,沒想到你還挺能撐的。”,

張樹剛露出一絲蔑視的笑容,

“如果文濤你沒有記錯的話,劉慶軍他們那邊的人數始終是在持續不斷的減少的,那兩人我估計應該是其他地方的活人,是不是劉慶軍撐不住了準備和其他活人的組織合併在一起?”,

張樹剛來到窗臺邊上,身旁的王文濤給他端著茶杯,接過杯子來張樹剛一邊慢慢品味著茶水,一邊看著劉慶軍他們所在的教學樓,

“呵呵,和我作對就只有死路一條,想走也沒那麼容易,想從學校裡面離開有我在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張樹剛的安排是沒把底層那些人當人來看待,而劉慶軍希望能關照到每一個人,可資源就那麼多,張樹剛能用一部分人供養另一部分人,可劉慶軍只會讓大家全都吃不飽餓肚子。